回到家中的張懷生,取了餐刀和土豆,來到了對面的房間,愉快地煎著薯片。
他揮舞著鍋鏟,不斷給色澤焦黃的薯片翻面,香氣撲面而來,即使是人造黃油,依舊令他倍感陶醉。
天知道每天吃鹽水煮土豆的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黃油以外,張懷生還從一戶人家里找到了一袋干酪以及一小包用油紙包裹起來的糖果,由于放到了一個視覺死角,沒被起義軍給搜走。
這一個個看似人去樓空的房間,實際上仍是寶庫,時不時就能帶給他一絲驚喜。
至于他“光顧”的那些房間,門牌號都被他記下來了,假如它們的原主人能夠返回,他會將自己拿走的原數(shù)奉還。
等到天快亮時,那伙起義軍士兵們終于駕著馬車返回來取落下的幾袋糧食,他們來得快,去得也很快,并沒有發(fā)現(xiàn)丟失了一袋能在黑市上賣出百倍于原價的糧食。
或者說,他們壓根兒沒料到會只丟一袋。
這也是張懷生只拿走一袋的原因,雖然全拿走也未必會被那伙起義軍給逮到。
真被逮到,憑借超凡能力,張懷生也未必就打不過他們。
但問題在于,值得嗎?
那一袋土豆重量起碼有一百磅,也就是接近八十市斤,儲存時間大概有一個月,平均下來,他每天都能吃兩斤半土豆還多,已經(jīng)足夠了。
當然,只吃土豆雖然能吃飽,但肯定會營養(yǎng)不良。
只是這也不是多吃幾顆土豆就能解決的問題。
到中午時,基里安便登門了。
這一次,他帶了兩個牛肉罐頭,都是德國人秘密援助的物資,如果不是特蕾莎交代了,他也不舍得掏出來。
“怎么這么客氣,還帶了禮物?”
張懷生打量著罐頭,眼睛直放光。
基里安有些肉痛地把罐頭遞給了張懷生,有些不舍道:“這可是德國產(chǎn)的牛肉罐頭,味道比起英國人的罐頭要強多了,據(jù)說那幫英國佬儲存的牛肉罐頭,有不少都是十年前布爾戰(zhàn)爭時期產(chǎn)的?!?p> 張懷生忍不住笑道:“第一次知道德國人也吃牛肉,我還以為他們只吃豬肉呢?!?p> 在普遍吃牛肉的西歐各國,也唯有日耳曼人這支異類,和東華人一樣酷愛食用豬肉了。
張懷生拿起罐頭,仔細端詳著。
突然,他的臉色一變,皺著眉問道:“基里安,你是不是不太認字?”
基里安頓時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般,額頭綻起青筋:“你胡說什么,我怎么可能不認識字?”
張懷生舉起罐頭,使它置身于陽光之下,隨后說道:“你看這里分明有一行小字,稱產(chǎn)地是德蘭士瓦?!?p> 德蘭士瓦是英國人的南非自治領的一部分,基里安口中的布爾戰(zhàn)爭,就是英國人入侵德蘭士瓦共和國和奧蘭治自由邦的戰(zhàn)爭。
戰(zhàn)后,英國人便兼并了兩國,成立了南非自治領。
“靠,這不還是英國罐頭嗎!”
基里安破口大罵道:“虧我還珍藏了這么久都不舍得吃,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給你帶一兜土豆?!?p> 土豆...
你可別!
張懷生果斷略過了基里安到底識不識字這個話題,笑著安撫道:“德國人自己的糧食都要靠進口,怎么可能從本國向你們支援糧食?不過現(xiàn)在生活在德蘭士瓦的依舊大多是布爾人,布爾人作為荷蘭裔,也算是日耳曼人?!?p> 張懷生拍了拍手:“而德國,不就自稱是日耳曼尼亞嗎。你看,這么一想,不就相當于德國罐頭了嗎?”
基里安沒好氣道:“你當哄小孩兒呢?趕緊把我要的東西拿來?!?p> “好的?!?p> 張懷生抽出一沓紙,放到了基里安的手中,關于綱領的內(nèi)容其實并不多,但張懷生添加了不少他自己對蓋爾人起義軍的看法。
哪怕出于自己的良知,他也不希望蓋爾人繼續(xù)搞種族主義,并使那些投機分子肆意侵吞救濟糧了。
基里安接過稿紙,似模似樣地讀了起來。
渾然沒有注意到張懷生的嘴角微微翹起。
他遞過去的時候,特意將其中一張稿紙倒了過來,而基里安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說明——這貨壓根兒就不識字。
“不錯,非常不錯?!?p> 基里安將稿紙收好,裝模作樣地夸獎了兩句,突然又問道:“張,你可以實話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超凡者嗎?”
張懷生愣了兩秒,微微點了點頭。
“是,所以我希望你在印證了這些紙的價值之后,能給我?guī)砀嗟某仓R?!?p> 基里安咧了咧嘴,露出了一個“慈父”般的笑容:“我會的,但不是因為你給予我的這些紙,而是為了特蕾莎。”
特蕾莎?
張懷生的臉色微變。
心中莫名生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那是原主所留下來的本能。
…
市政廳內(nèi)。
剛剛接手愛丁堡市政府的委員會成員們齊聚一堂。
詹姆斯·克利福德站在最高處,一名軍官起身,向他匯報:“領袖,愛丁堡城堡易守難攻,我們需要重火力或是修會的支援?!?p> 愛丁堡城堡位于城外,一座三面懸崖的高地上。
其實就是“愛丁堡”,只是跟愛丁堡城市名做區(qū)分,才會加上后綴稱呼。
克利福德微微頷首:“我會批準你使用愛丁堡軍火庫存放的三門重炮,但是修會暫時不會出力了,如果打任何一座堡壘都要修會出面,我不知道你這位將軍還有什么列席于委員會的意義?!?p> 軍官面色大變,誠惶誠恐道:“抱歉,領袖,我保證,只要火炮到位,一個小時之內(nèi)便能攻下愛丁堡城堡?!?p> 克利福德?lián)]了揮手,又說道:“下一個議題,關于后勤部丟失的救濟糧出現(xiàn)在黑市上的事?!?p> 后勤部負責人硬著頭皮說道:“領袖,真的是因為失火才導致糧食不足,守衛(wèi)因為過失,已經(jīng)被處決了?!?p> 另外又有人站了出來,說道:“是啊,領袖,黑市上出現(xiàn)的糧食,只能說是從其他渠道運來的,跟救濟糧沒有半點關系?!?p> 他是一名蘇格蘭人,即低地人的大工廠主,起義軍接受了他許多資助,這也是他能列席于委員會的原因所在。
詹姆斯·克利福德神情冰冷地看著眼前這一幕,臉上的怒火幾乎化作了實質——不,不是幾乎,他的雙眼居然真的燃起了熊熊烈焰。
災厄途經(jīng),序列6——火山禱祝,蘇格蘭地區(qū)防御委員會所掌握的殘缺途經(jīng)“災厄”的最高序列。
他站起身,怒火使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們在進行一項崇高的事業(yè),但有些人卻在掘我們的根基!”
“他們使我們跟人民割裂開來,使我們由解放者向壓迫者改變?!?p> 他揮舞著拳頭,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在他們的眼中,沒有什么是不能出賣的,哪怕是他們的同胞——不,一旦成為資本家,他們的眼中就不再有‘同胞’這樣的稱呼了,他們只會為自己的利益而活?!?p> “這些該死的惡棍,該下地獄的渣滓,他們比英國人的間諜還要更加可惡!”
說到這兒,他熾烈如火的目光看向了剛剛開口說話的那名大工廠主:“查爾斯,我把從英國人那里沒收來的工廠的三分之一都交到了你的手中,我以為你會滿足的?!?p> 查爾斯已經(jīng)被嚇得噤若寒蟬,汗如雨下:“領...領袖,真的跟我沒關系,你要相信我,我跟那些英國佬的大資本家不一樣,我可是您最堅定的支持者?!?p> 砰——
一簇火苗從查爾斯的眼前升起。
他想要開口求饒,火焰卻瞬間從他的口中噴出,將他的口舌盡數(shù)燒成了焦炭。
噗通——
一具焦尸砸在了地上。
后勤部負責人滿頭大汗,解釋道:“領袖,我沒有背叛您的意思,是他逼迫我做的?!?p> 詹姆斯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笑容:“沒關系,我相信你沒有背叛你的同志們?!?p> 一眾人頓時長出了一口氣。
看來詹姆斯并沒有搞擴大化的意思。
“去問問我們的德國盟友,是否能派遣公海艦隊吸引英國人艦隊的注意,我們的運輸船,需要跨過海峽從愛爾蘭再運一批救濟糧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