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結(jié)束,一切又似乎回到了原點。齊晨回來了,并且告訴徐弘她要結(jié)婚了,徐弘張大著嘴巴問就過了這么一個年她就要結(jié)婚了嗎,齊晨笑著點點頭春風得意,徐弘問是那個集團的小兒子嗎,齊晨說當然,原來過年的時候她的未婚夫回來了,依然俊逸瀟灑,用齊晨的原話是“沒想到小東西越長越精致”,雖然是這么說著,但那位男士卻也不比齊晨小,齊晨又是看了一眼徐弘?yún)拝挼卣f“結(jié)婚嘛,怎么可能按個人喜好來,外貌啊、家世啊、經(jīng)濟啊,綜合能力一對比,不相上下甚至可以互相扶持更上一層樓,那就可以?!边@么聽著,徐弘就又想起了常清爸媽對常清婚姻的要求,果然是要互相扶持著的吧,而徐弘又能扶持常清什么呢?
徐弘不能扶持常清什么,盛敏也不能扶持黃貫陽什么,不但不能扶持,盛敏在姐妹群聊中吐槽黃貫陽的頻率越來越高了,這天,盛敏告訴她們,黃貫陽失業(yè)了。
確切地說,黃貫陽被裁員了。原來,過年之后,公司對整體業(yè)務人員做了大盤點,以所謂的“末位淘汰制”優(yōu)化了黃貫陽。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徐弘跟雨禾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那肯定要賠償不少錢吧?黃貫陽在公司那么久,光工齡就可以賠很多了,隨后盛敏卻表示沒有,一分錢也沒有,徐弘驚訝著問為什么,盛敏說具體的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之前這些制度都是黃貫陽制定的,黃貫陽把一整套辭退流程做得滴水不漏,什么轉(zhuǎn)職確認書啊、自愿申請書啊、職責職能標準啊,總之還在人事總監(jiān)這個位置上的時候,黃貫陽制定了一整套標準用人流程,而且利用他的專業(yè)知識做到了合法化,這也就把一切的裁員流動做的合理合法,且公司不需要付出高昂賠償。雨禾看完群里的消息也只是默默回了一句“難怪那么多人討厭他?!笔前。l說不是呢,事沒輪到自己頭上的時候,做起來那叫一個得心應手,等事輪到自己身上,才知道什么叫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看著黃貫陽失業(yè)的信息,徐弘就又是憂愁了起來,黃貫陽失業(yè),本來就經(jīng)濟有困難的他們該怎么辦啊,她倒是不擔心黃貫陽,她擔心盛敏,黃貫陽失業(yè),經(jīng)濟斷裂,那么所有的經(jīng)濟壓力不就全部落在了盛敏頭上嗎?這么擔心著,盛敏卻嗤之以鼻地說“讓他拿自己的存款出來啊,工作這么多年,沒個存款嗎?到現(xiàn)在我都不知道他有多少錢呢,天天跟我藏著掖著?!庇旰炭粗切畔ⅰ鞍∵@”了半天,再次叮囑盛敏留個心眼,女人還是要有點錢傍身。
周末,徐弘依然跟雨禾帶了諾諾在褚云星的西餐廳忙碌,這次在家無所事事的盛敏也參與了進來,盛敏甚至大方的表示可以借用她那有著一萬多粉絲的微博給褚云星幫忙宣傳,免費的。褚云星臉上笑笑,也只說著謝謝。
雨禾是感覺得出來褚云星的變化的,以前褚云星總是避著諾諾,即使前些日子跟諾諾熟了起來,在跟諾諾的接觸中也是小心了再小心,謹慎了再謹慎,可現(xiàn)在的褚云星,只要諾諾去餐廳,他就總是抱著他,陪他玩,給他喂吃喂喝。徐弘自然明白這是為什么,當年褚云星為了孩子這種事失去了常新,現(xiàn)在他在用跟諾諾這種特殊兒童接觸懲罰自己。
看著徐弘忙碌,雨禾就又問坐在一旁看熱鬧的盛敏“那么黃貫陽接下來怎么安排???”
盛敏伸個懶腰,從諾諾的薯條盤子里拿根薯條,一邊吃一邊說“他啊,說是去找找人事的工作,哪怕不做個總監(jiān),做個小經(jīng)理什么的也可以,但是吧,我覺得懸?!?p> 徐弘雙腳脫了鞋站在椅子上,一邊找角度俯拍一邊說“我也覺得不好找,以他這個年紀,能找到好公司的機會不多,可能人家的總監(jiān)都比他年輕,怎么管理?!?p> “說的就是啊?!边@么說著,盛敏就又想起了徐弘去年找工作時黃貫陽對她的種種說辭,就又說“不過呢,看他吧,他之前也陰陽怪氣地說你不好找工作,這不你現(xiàn)在工作也挺好的嘛,就看他有沒有這個運氣了?!?p> 徐弘停了一下手里的活,示意工作人員換道菜,然后繼續(xù)拍,雨禾就又說“他啊,可以試試小點的公司,以他的工作經(jīng)驗,應該不難?!?p> 盛敏又是聳聳肩撇撇嘴說“我不管,他自以為自己是大集團出來的,小公司還看不上,想著進好公司,說什么抗風險能力強?!笔⒚粽f這話的時候,徐弘已經(jīng)墊了塊餐巾布一只腳踩在桌子上拍攝了。
褚云星看到就抱了諾諾去她身邊,說“你能不能注意點,這好歹是就餐的餐桌,你讓客人看見像什么話?!?p> 徐弘皺皺眉頭說“那要不你來拍?你個子高,你角度找得好?!瘪以菩瞧擦似沧欤樕想m然有不服氣,卻伸出了手。
徐弘又是不明地問“干什么?”
“扶你下來啊,省得摔著?!?p> 徐弘呵一聲,揮揮手讓他走開,然后表示“就沒本姑娘下不去的桌?!瘪以菩莿倓偪s回手,西餐廳的迎客風鈴響起,常清從外面走進來??匆姵G?,徐弘就笑了起來,然后招招手,說“來得正好,扶我下去。”
褚云星拿眼睛剜了她一眼,然后跟常清說“剛還說沒她下不來的桌呢,見你就扮柔弱?!瘪以菩且呀?jīng)不再問常清常新的消息了,既然不想見,那就不見了吧,既然不愛了,見了也沒什么用,那句道歉不道歉的,在“不愛了”這三個字面前毫無重量。
常清眼里含著笑,將徐弘攔腰抱下來,又吻了吻她,問“累嗎?”徐弘搖搖頭表示不累,常清就又是幫她攏了攏頭發(fā)。這幾天,常清也已經(jīng)不再說他父母的事情了,似乎一切都在按照他的部署在進行,徐弘就懶得問。徐弘想,以往她總是想著自己去解決問題,但是這件事她解決不了,而且參與多了,還會看到愛人不完美甚至不堪的一面,既然如此她就不看了,只要常清在她面前還是那個柔情似水將她看得重要的男人就行,她愛他,就算這是她為這份愛情低的一次頭,安安心心等著她的婚禮就可以了。
常清是來接徐弘去做運動的,按照他們的計劃,兩個人確實也已經(jīng)在戒酒、運動,蓄養(yǎng)身體,準備要孩子了。對于這件事,盛敏又是在背后跟黃貫陽議論,覺得徐弘簡直背叛了自己的生活原則。黃貫陽倒是仿佛看到了突破口一般再次說服她學學徐弘,徐弘能打破自己不婚的原則,還在積極準備生孩子,她盛敏怎么就不能呢。
對于這個說法,盛敏轉(zhuǎn)換了應對方法,說“好啊,我們也準備啊,你看人家也都已經(jīng)在積極運動,恢復體力了,你看常清,我瞅著他最近精神頭都好了一些,要不你也練練?”這話又是讓黃貫陽一陣尷尬,努力掙扎奮力呼吸了幾口,黃貫陽說“你不也沒怎么動嘛?!笔⒚粲终f“我也想動啊,但是看網(wǎng)上說自個在家瞎練,練的地方不對,容易傷身體?!笔⒚粢庠谔嵝腰S貫陽徐弘跟常清是在健身房在專業(yè)教練的指導下鍛煉,不僅如此,徐弘的脖子上還多了一條鉆石項鏈,雖然看著倒不值個大幾千塊錢,但有總比沒有強吧,從跟黃貫陽在一起以來,他也就送過她一顆小小的鉆的項鏈,那鉆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黃貫陽覺得盛敏近期似乎掌握了作踐他的精髓,只要說他胖說他沒錢就能打擊到他,黃貫陽覺得不能這么下去,如此下去,盛敏,就連這除了臉蛋一無是處的盛敏都要躍過他的頭了。這么想著,黃貫陽說“你呢,不要總是看人家徐弘這看人家徐弘那,你得先看看自個,你是長得比人家徐弘好看,但是你那皮膚比人家糙的可不是一個度,你那工作,可比人家賺得少的少,你以為人家健身的錢買項鏈的錢是常清出的嗎,說不定都是她自個買的,說不定人家還給常清買了不少好東西呢,你想想那洗碗機,怎么著也七八千吧,你給我買過什么呢?當然了,我也不指望你給我買什么,人呢,得知足,還是那句話得有自知之明,什么鍋配什么蓋,徐弘能配常清,你也只能配我。你這個年紀,除了我,誰還能要你來著,是吧?一把年紀了,別總跟網(wǎng)上那些人學,把自個當個少女,成天幻想那霸道總裁愛上我,你有啥優(yōu)勢,那霸道總裁憑什么看上你,徐弘這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遇見常清這么一個犯賤的,你覺得你有這運氣嗎?你呢,也沒徐弘那心氣,又沒徐弘那能力,徐弘離了男人能活,你離了男人能活嗎,你還不是一直寄居在男人身上?之前寄居在你前夫身上,現(xiàn)在寄居在我身上,你啊,就跟個寄生蟲一樣。不生孩子的你,還不如生了個問題兒童的蕭雨禾呢,你在你們這群姐妹里啊是最不起眼的,人家不說你,你還當真覺得人家瞧得上你呢,人徐弘為什么帶著雨禾賺錢啊,為什么有活給雨禾啊,還不是你不行。你說你能干什么呢,寫也不會寫,拍也不拍,來來回回就折騰自個那一萬多粉絲,發(fā)的信息還都是假的,把自個偽裝的跟個高級白領一樣,你還不是個一個月就拿四五千塊錢的小助理……”
黃貫陽噼里啪啦地說了一大堆,盛敏本身是不想在意的,但是他的言語中提到一個詞,就又是刺痛了她,寄生蟲,人生寄生蟲。盛敏記得,之前她們?nèi)ヂ眯械臅r候,在那個被大雨阻礙了的歸程中,在那間旅館里,雨禾也這么罵過她,雨禾罵過她之后,徐弘雖然勸和了,但是并沒有否認這個說法。原來啊,原來在所有的人眼中,她就是個寄居在男人身上的寄生蟲啊。盛敏就又想到了她那期盼丈夫來拯救她的心,那個該死的丈夫啊,那個不知所蹤的男人啊,自從過年發(fā)了一張貓貓的照片之后又消失了,他到底在玩什么呢,他的所謂的夢想到底進行到了哪一步,事業(yè)有起色了嗎?
盛敏并不關心丈夫的夢想是什么,事業(yè)進行到了哪一步,因為說,她可能也不懂,她就只是在期盼著丈夫快點來接她回去,主動接她,最好是在他事業(yè)小有成色之后,以免她再受這生活的苦。這么想著,盛敏當真覺得,自個可能真的是個寄生蟲吧,不依附男人可能真的活不下去。這種想法,她自然是不敢讓徐弘跟雨禾知道的,拋開徐弘,近期的雨禾似乎也在隨著母親的臨近退休,昂首挺胸了起來,母親退休,就可以來幫她照顧諾諾了,她就可以出來上班了,按照徐弘之前給她的規(guī)劃,她是完全可以直接進入徐弘公司的,有徐弘的庇護,完全不用受任何中年寶媽重返職場的苦。
想到這個工作啊,盛敏就又想到了自己那錯漏百出的工作,她似乎已經(jīng)感覺到了常新對她的不滿,因為她的工作失誤直接影響的是常新的工作判斷,常新已經(jīng)找她談過話了,不過好在,常新似乎很是喜歡徐弘,看在她是徐弘朋友的份上,放了她一馬又一馬。
盛敏覺得人啊為什么一定要工作呢,就承認有些人根本就不適合工作不行嗎,寄居又怎么樣呢,那杜鵑鳥不是在孵蛋之前還會物色個好的巢,讓黃鶯、麻雀的給她孵蛋呢嗎,自然法則既然出現(xiàn)了寄居關系,就說明有人就適合寄居而生,誰又能說這套法則不是為她這種人設置的呢,尋求雄性的幫助是雌性的優(yōu)勢,尋求黃貫陽或丈夫的幫助是她盛敏的生存之道,即使失去尊嚴,那不也是活著嗎?更何況對于盛敏來說,那不叫失去尊嚴,徐弘不是經(jīng)常說婚姻就是經(jīng)濟共同體嗎,那么,身為男性的他們,憑什么就不能成為盛敏生活經(jīng)濟的來源呢。女人啊,明明可以活得很輕松,為什么就都要像徐弘那樣拼命地在公司里尋得一席之地呢,又為什么非要像雨禾那樣,即使帶著個特殊孩子還要努力賺錢呢,尊嚴就那么值錢嗎?
是的,尊嚴很值錢,女人的尊嚴更值錢,只是可惜,盛敏似乎不太明白這個道理,或者說沒有遇到能讓她明白這個道理的事,她依然期盼著別人來拯救她的生活,她的生活中的那道光從來都是別人,而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