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爺,您該不是在說笑吧?”
徐祿內(nèi)心不詳?shù)念A(yù)感漸濃,他搓搓手,訕訕地打了個哈哈。
“我這是正兒八經(jīng)的古董鋪子,怎會和“摘臉客”那種窮兇極惡之人扯上關(guān)系?!?p> 俗話說,怕什么來什么,徐祿剛剛穿越到這個兇險未知的世界,不想招惹的東西就找上門來了。
為首的捕快斜睨了他一眼,“行了,別來這一套,我們追捕摘臉客這么多天,頭一回見到他和別人接觸。”
“就憑這一點,你也得跟我們走一趟?!?p> 徐祿心下一沉,自古以來,衙門刑司之地就不是什么好相與的地方,聽出這捕快話中的不善之意,徐祿估計自己得跟他們走上一段時間。
將其中關(guān)節(jié)想通,徐祿心思千回百轉(zhuǎn),已經(jīng)合計好接下來該怎樣應(yīng)對,只能故作無奈地說一句,“成,那就得令嘍?!?p> 他雙手抱拳,“不過各位差爺還請給鄙人一點時間,容我收拾收拾,安排一下家中瑣事,才好放心地跟著各位?!?p> “行,那我們就在這等著你,記得收拾利索點,還有,帶上那把刀?!?p> “得嘞?!?p> 徐祿爽快地應(yīng)聲,轉(zhuǎn)身回到了內(nèi)間,將內(nèi)間的簾子放下,隔絕了外邊眾人的視線。
“阿云,剛才你觀他有沒有的修行術(shù)法的痕跡?”
陳青,也就是剛才為首的那個捕快側(cè)身對這旁邊面容清秀的女捕快問道。
被叫到的蘇云云微微睜大雙眼,兩只瞳孔竟是血紅色的,并且在以極高的速度分裂成兩個圓環(huán),又快速融合,如此周而復(fù)始,不斷分裂融合,甚是詭異。
蘇云云沖陳青搖搖頭,“我沒有看到他身上有什么詭氣聚集的痕跡,他應(yīng)該沒有修煉過?!?p> 陳青點點頭,心思卻更加沉重,這人身上要是有詭氣還行,還能往同伙的身份上想他,要就一普通人,那摘臉客找他做甚。
要不就是幌子,要不就是這人有大秘密,可是個大秘密背后往往牽扯大恐怖。
陳青還年輕,可不想折在這上面。
徐祿將剛剛放好的七寶佛龍匕拿出,又呼喚出六煞貔貅。
小東西嗖的一下竄出來,圍著徐祿上下游動。
徐祿猶豫再三,想了想就算進了衙門也沒什么事兒,自己確實清白,也沒什么要帶上貔貅防身的必要,于就對身前的小東西招招手:
“我得出一趟門,你給我把家老老實實地看住嘍,回來給你帶好東西?!?p> 嘿,你說這貔貅靈動如孩童,徐祿這百無禁忌的還真拿人家當(dāng)三歲小孩來哄。
小東西靈性十足,眨巴眨巴琉璃般的金睛,“嘰”的一聲,算是把這事應(yīng)承下來了。
徐祿擺出長輩的架勢,拿上盛刀的盒子,徑直走了出去外面正等著陳青一伙人。
徐祿從容不迫,將盛刀的盒子樓在懷里,“差爺,您幾個前面帶路吧?!?p> 陳青頗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這家伙趕上這樣的破事,還能這么鎮(zhèn)定。
“行吧,那就走著?!?p> 陳青轉(zhuǎn)身,幾個捕快將徐祿夾在中間,一起朝著衙門的方向走去。
其間徐祿神色如常,卻引得不少街坊鄰居探出頭來仔細(xì)打量,竊竊私語之間,少不了要嘆息,徐老頭家的小子這是犯什么事了?怎么會和衙門官司扯上關(guān)系。
幾人穿過城東區(qū),來到了四海城的中央,也就是官司衙門的所在之地。
首先屹立在街前的主大門,刷朱漆,累綠瓦。門上一塊年頭不小的包金牌匾,書的是“四??h署”,不斷有披紅著藍的縣衙來往進出。
作為京都的四海城,怎么著也是沾了天子龍脈的光,光著一個城區(qū),就養(yǎng)育了數(shù)十萬的百姓,其衙門的規(guī)模和能量遠超一般人的想象。
光是看這架勢,這占地就得上萬平方,其中大小房屋,林林總總加起來得有200來間,正大門又分為東西南北四扇,分別通向不同的四塊區(qū)域。
各個區(qū)域基本擺設(shè)格局一樣,但是平日里不做交集。
武練場、公審堂、停尸房、休沐閣,牢房,煙火齋,知縣宅,祀家祠,…………
作為城東區(qū)生人,徐祿的事理應(yīng)走城東的衙門,所以他們一行人走的是東邊的那扇正大門。
一進衙門,各處高懸了不少立志的牌匾,諸如浩然正氣,為民除害之類的。
和這寬敞明亮的堂屋相得益彰,倒是襯的此處威嚴(yán)肅穆。
陳青將人帶進公審堂后的一間審問室,如數(shù)坐下,看著被橫在眾人中間的盒子,里面正是七寶佛龍匕。
陳青敲了敲桌子,“有什么要交代的嗎?”
徐祿眼觀鼻,鼻觀心,一臉無所謂:“回差爺,沒有?!?p> 陳青旁邊的一個小捕快樂了,“嘿,你到是個混不吝的”
徐祿心想我本來就沒犯什么事,怎么就成混不吝了?
“知道摘臉客嗎?”
陳青看著徐祿耷拉著眉眼,一副別人欠了他二五八萬的模樣,皺了皺眉。
“嗨,摘臉客啊,四海城誰人不知?”
說起這個,徐祿到是能從記憶中吐出那么一兩句來。
四海城最近新起來的殺人魔,年齡不知,相貌不知,姓名不知,只知道其手段狠辣迅捷,只需一夜,便可取下幾百人性命。
要說這位是怎么出現(xiàn)的,是何方神圣,眾說紛紜,畢竟犯下了這么多案子,你要說沒留下幾個漏網(wǎng)之魚是不正常的,僥幸逃過這一劫的,都說親眼看到了摘臉客長什么樣。
有說摘臉客是一個身長九尺,面帶兇煞的中間大漢,這邊這位緊接著說,什么呀,你那個是哪冒出來的家伙,真正的摘臉客是一個形如枯骨,陰惻惻的六旬老叟,旁邊的人點點頭,先表示認(rèn)可,接著張口就是,老兄你記錯了吧,那明明是個菩薩面毒蝎心的老嫗。
有人接著嚷嚷,說這摘臉客明明是一個美艷動人,殺人不眨眼的女子,甚至更有離譜的,直接說摘臉客是一個七八歲的垂髫小兒。
反正怎么說的都有,衙門也看出來了,這是有人在揮水摸魚呢,于是將人一一分開盤問,結(jié)果得到的還是不同的形象,哪個人都說的有鼻子有眼,讓人尋不到破綻,這下子衙門意識到問題的嚴(yán)重性了,知道這事處理不了,于是層層上報。
這才有了陳青等人被臨時調(diào)度過來。
具體的線索他們也沒有,唯一明了的就是這位魔頭第一次犯下的案子應(yīng)該和此人有很大淵源,那是一戶高門大姓,但是在三個月前的一天晚上,府上盡數(shù)屠戮殆盡,無一活口。
眼下,終于有了一個疑似和摘臉客的接觸的人冒頭,這如何不讓陳青他們激動。
“所以,你可曾看到過這把刀的主人相貌?”
徐祿點點頭,“那人是個十七八歲的小郎君,說他姓白。”
“他自陳等我炊金閣開張已有幾天的光景,甫一開張,就來光顧我的生意?!?p> 話是這么不輕不重地說著,徐祿放在桌子下的手卻漸漸握緊。
他早就琢磨過味來了,那姓白的小癟犢子不一定是摘臉客,但一定是坑了他一把。
什么等他開張已有幾天,徐祿根本就是人家隨手找的冤大頭。
心里破口大罵著,面上依然還在壓抑。
徐祿心里不忿,帶出幾分表現(xiàn)在面上,陳青收在眼底。
想了想剛才蘇云云的探視,也覺得這就一個普通人,沒什么和摘臉客交集的地方,沒準(zhǔn)真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幌子。
當(dāng)下就松了口,“行啦,知道你清白,等我們審?fù)暝搶彽?,就放你回去?!?p> “真的?”徐祿有些驚喜,“您放心,只要是我知道的,我肯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p>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這邊徐祿和陳青扯著皮,那邊炊金閣剛一走人,就混進了不干不凈的東西。
且看那炊金閣外刮起一陣妖風(fēng),隱約的戲詞被婉轉(zhuǎn)地唱出來,“我有一段情啊,唱與諸公聽……”,哀怨婉轉(zhuǎn)的鶯啼勾的沿街不少爺們心癢癢,從門戶中探出頭來,想一探究竟,又被自家罵罵咧咧的婆娘揪著耳朵拽了回去。
這股妖風(fēng)一直刮進徐家的內(nèi)院,一名身著月白戲服的女子顯現(xiàn)身形,面如桃李,眉眼多情。
聘婷婀娜的身段在院中來回踱步,兩股水袖舞動,朱唇輕啟。
“今日,我玄若白一小女子,算計了那徐家后人,特來取這千載不遇的秘寶~~”
冥冥中,好似有鼓點鳴笛為這位角兒伴奏,且看她一番唱念做打,咿咿呀呀,“原今日就是我玄若白逆天改命,脫胎換骨之日。”
玄若白眼中一變,猩紅之色一閃而過,徐家院子里的哪處詭氣濃郁一覽無余。
那徐家內(nèi)屋里,一道靈光迸現(xiàn),來回游動,玄若白嘴角露出一點笑容。
“哎呀呀,卻原來是在臥房,這可讓我一清白的良家女子如何是好?”
玄若白嘴上這么說著,一邊踩著細(xì)碎的云步往那邊移動。
眨眼指甲,她就到了徐祿的臥房門前,眼中兩點猩紅凝聚,那道靈光好像也察覺到了她的到來,游到了門前。
“且看我,推門將這寶貝拿!”
玄若白水袖一樣,將門擊開,里面竄出一道靈活的黑影,張口就吐出了一道火焰。
“轟!”
晃眼的金光一閃而過,帶起一線驚鴻。
“哎呦臥槽?!?p> 凄厲的尖叫聲響起,斷裂的水袖滿天紛飛。
··········
月上中天,徐祿拖著疲憊的身子往家回趕,手里還揣著盛著七寶佛龍匕的盒子,沒辦法,誰讓這東西搭上了他二百兩銀子。
這件東西原本是要被扣在衙門里的,徐祿想著能將銀子補回來也不錯,還能把自己從這里面摘出去,誰知道,那個陳青抽什么風(fēng),當(dāng)著他的面就說,不如先把這匕首放在他這里,看看那位摘臉客是否還會登門。
你說徐祿不要吧,那陳青說了,你要是不要,就屬于自愿捐給衙門嘍,銀子沒有,要是配合衙門做誘餌,沒準(zhǔn)兒等到抓獲摘臉客后,衙門還能多獎勵你一筆銀子。
打明兒起,自會有專人來負(fù)責(zé)徐祿的安全,同時也是在等著這摘臉客還會不會再來光顧他的生意。
徐祿還能怎么辦,事已至此,人家已經(jīng)盯上了他,威逼利誘,徐祿也想硬氣一把,不要這刀了,可是仔細(xì)想一想,這么有骨氣的行徑以原身的性格絕對做不出來。
所以,徐祿為了維持人設(shè),只好勉強地把這把刀帶了出來,絕對不是他自己的原因!嗯······絕對不是!
剛一進門,徐祿就看到徐家內(nèi)院一片狼藉的景象——院中的兩顆柳樹不知道被什么東西攔腰打折,又被烈火溜了一遍,不只是這兩棵樹,還有擺在院子里的石桌,石凳,早已四分五裂。
各處都是燒焦的痕跡。
“這····這是?!”徐祿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這幕,嗖的一聲,六煞貔貅從不知名的地方竄出來,
“嘰嘰嘰!”
它比劃著六條短腿,跟徐祿解釋著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你是說,有個唱戲的丑八怪趁我不在,闖進了我家的院子?!?p> 徐祿驚疑不定地重復(fù)著小貔貅告訴自己的信息,覺得有點魔幻。
“原來真的是你?!”
癲狂的女聲咬牙切齒,語氣粹毒。
徐祿轉(zhuǎn)身一看,一個半邊臉被燒毀的猙獰面孔浮現(xiàn),完好無損的那半拉臉清秀斯文,狀如女郎。
“徐老板,你害的我好苦??!”
哀怨尖利的女聲長嘯,形如鬼魅的白若玄伸出一雙利爪,眨眼向徐祿掐來。
徐祿眼見心里反倒不慌,今日之事,讓徐祿想忘記這張臉都難。
他心說好啊你個王八蛋,白天坑了我二百兩,還把我牽扯進衙門里,你這個癟犢子還敢來偷我的家!
一腔積壓的怒火上涌,徐祿心一橫,雙眼一瞪,手一招。
如練金光,悍然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