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有眼無珠
他的聲音平靜,卻仿佛帶著風(fēng)雨欲來的冷冽。
一字一句,直把靳佑安砸地臉色慘白,渾身顫抖。
他吞了吞喉嚨,艱澀開口:“二哥,我真的不喜歡蔣聽言,這婚約是爺爺訂的,不是我的意愿?!?p> 靳寅初眼眸微瞇:“我記得,當(dāng)初爺爺征詢過你的意見,也提出只要答應(yīng),就給你百分之五的股份,股份你收了,現(xiàn)在告訴我,這不是你的意愿?”
靳佑安身軀一震。
刻意遺忘的記憶忽然被翻了出來。
當(dāng)初——
老爺子在家中宣布,哪個靳家子孫和一個小姑娘訂婚,就能拿到百分之五的股份。
當(dāng)時他被二哥壓得毫無喘息之力,這百分之五的股份簡直是救命稻草。
剛開始,他是很感激這位素未謀面的未婚妻,也曾經(jīng)想過會對她好。
但。
因?yàn)檫@些股份,他受到眾人的追捧,恭維。
靳家孫輩不多,一直壓在頭上的堂哥出國離開后,只有他一個小輩拿有靳氏的股份。
人人都說,他是首都城里獨(dú)一份的太子爺。
他也這么覺得。
所以他這個太子爺,怎么能娶一個鄉(xiāng)下來的丫頭為妻呢?
同是姓蔣,清雪溫柔體貼,又是精心培養(yǎng)的千金小姐,帶出去更有面子,更配得上他。
反正都是蔣家人,他娶哪個不是娶?
記憶翻滾中,靳佑安仿佛有了底氣:“蔣聽言只是一個鄉(xiāng)下來的村姑,她怎么能進(jìn)我靳家的門?清雪也是蔣家的女兒,我……我也是為了靳家的顏面著想!”
啪!
一聲巨響,昂貴的杯盞狠狠摔碎在他的腳下。
在場所有人都死死埋著頭。
“鄉(xiāng)下村姑?”靳寅初慢條斯理地說著,語氣卻冷冽迫人:“真是有眼無珠?!?p> 他看著眼前愚蠢至極的堂弟,一句話也不想多言。
但眼前浮現(xiàn)出小丫頭亮晶晶的眼眸,到底不想讓靳佑安因?yàn)闊o知繼續(xù)詆毀她。
“你知道爺爺為什么拿出百分之五的股份讓靳家子孫和那丫頭訂婚?”
“你知道那丫頭的媽媽是誰,外祖一家又都是誰?”
“這婚約是爺爺求著人家訂的,為的是蔣聽言這個人,蔣清雪算什么,蔣家又算什么,你竟以為——”
他每說一句,靳佑安的臉色就白一分。
他滿臉的茫然和震驚。
怎么會……
靳寅初搖搖頭:“也罷,你如此愚蠢,也確實(shí)配不上她?!?p> “婚,我親自出面去退,我讓人送來股份轉(zhuǎn)讓協(xié)議,那些股份就當(dāng)是給那小丫頭的補(bǔ)償吧?!?p> “不!”
靳佑安幾乎站不住,他慌張搖頭:“二哥,我知錯了,我不退婚了……”
“由不得你?!?p> 靳寅初起身,不再看他。
“股份只是其一,再者,向蔣小姐當(dāng)眾道歉,并求得她的原諒,否則——”
“我靳家不需要背信棄義,手段狠毒的人?!?p> ……
靳家少爺和蔣家雙姝是最近京大金融系,乃至全校的談資。
先不說靳氏是國內(nèi)企業(yè)的龍頭老大,本就是京大這座最高學(xué)府,金融系學(xué)子心中的夢中情企。
所以擁有靳氏股份的靳家小少爺一入校,就是引人矚目的風(fēng)云人物。
再說蔣家雙姝。
妹妹蔣清雪楚楚動人,溫柔體貼,是隔壁美院的美術(shù)系系花。
姐姐蔣聽言容貌還要更勝一籌,明艷精致,就是脾氣太壞,嘴不饒人,誰要是惹了她,能把人損得無地自容。
兩人同父異母,但蔣聽言的媽媽據(jù)說是個鄉(xiāng)下農(nóng)婦,年青的時候私生活也比較混亂,相較之下,蔣清雪則是正兒八經(jīng)的豪門千金,她高貴善良,美麗可愛……
傳言愈演愈烈。
但在一天清晨戛然而止。
每逢周一,京大每個系都要出一個班參加升旗儀式。
而靳佑安,竟然在升旗儀式上辟謠兼道歉了!
意向風(fēng)光無限的靳佑安似乎憔悴了不少,頭發(fā)凌亂,胡茬也沒刮。
他站在升旗儀式上,各色目光投在他的身上,這是頭一次,眾人的目光帶給他的不是享受,而是恨不能立刻鉆進(jìn)地縫的尷尬。
他臉都僵了,像背稿子似的看著臺下的蔣聽言。
“聽言,我很抱歉對你造成的傷害,請你原諒我?!?p> 壓力給到了蔣聽言。
而她,當(dāng)然不原諒!
她又不傻,這對狗男女背后毀她名譽(yù),造謠她媽媽,一句輕飄飄的道歉就想讓她原諒,休想!
她蔣聽言睚眥必報(bào),非常記仇!
靳佑安渣男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次次在公共場合堵她道歉求和。
升旗臺,教室,操場,餐廳……
次數(shù)多了,他毫無感情的臺詞讓蔣聽言真是煩透了。
連道歉都要逼人原諒,狗男人!
蔣聽言就和他杠上了,一下課就跑,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
“蔣小姐?!?p> 剛跑出校門,路邊忽然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喊。
她心中一動,扭頭果然看到那輛邁巴赫。
陽光有些耀眼,蔣聽言將手放在額頭,朝著車跑過去。
車內(nèi)。
靳寅初靠在椅背上,看著少女腳步跳躍著跑過來。
她穿著白色襯衫短袖,下擺收在牛仔短褲中,顯出盈盈一握的腰肢,也露出一條又細(xì)又長的腿,陽光下白的晃人眼睛。
下課人多,不少異性的視線都飄了過去。
靳寅初眉心微蹙,手指在車窗上無意識地敲著。
視線落在少女臉上,眉眼十分精致動人,但也能看出帶了幾分稚嫩。
他眼眸深深,忍不住在心底嘆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