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突變
傅芊芊吃著棗泥山藥糕,岑霄則遠(yuǎn)遠(yuǎn)地抱著劍,冷眼看著這幾個聚在一起的女子。
永寧公主,多么尊貴的身份,但在他看來,楚意被任命為參軍,就是陛下哄女兒的一場笑話。
一個還未及笄的小姑娘,什么都不懂,如何能治理八千羽林軍?
若有敵人進(jìn)犯,她能拿得動刀嗎?
若她借羽林軍的軍權(quán)肆意妄為,豈不是要將朝政攪得一團(tuán)糟?
楚意看見了他眼中的不屑,開口道:
“岑都尉似乎對本宮很不滿,但你再怎么不滿,本宮已經(jīng)是羽林軍參軍。羽林軍的職責(zé)是守衛(wèi)皇宮安危,保護(hù)大燕百姓,不是像你這樣,在本宮任何命令都未下達(dá)的時候,就認(rèn)定本宮會胡亂指揮,擾亂朝局?!?p> 岑霄面色一僵,隨即毫不畏懼的和楚意對視:“恕末將難以相信您能有什么正確的政令,難道大敵來犯,公主能如男兒般身先士卒,擋在百姓面前?恐怕真來了敵人,公主會第一個逃走,還要讓人護(hù)駕吧?!?p> 楚意心想,上一世城破時,驚慌逃跑的男子倒是更多些。
“嘭!”
岑霄話音剛落,一聲巨響從幾人身后傳來。
“啊——”傅芊芊突然發(fā)出一聲尖叫。
“狼,那頭狼!”
宜嬪驚駭?shù)暮傲似饋?,手中的食盒掉到地上,飯食散落滿地,散發(fā)著更為濃郁的香味。
楚意順著傅芊芊的目光望去,內(nèi)心一顫。
只見那關(guān)著雪狼的巨大鐵籠,不知怎地已經(jīng)敞開了籠門,大郎二郎,還有那頭不知名雪狼,全都踱著不緊不慢的步子,朝他們走來!
“救命,救命——快,快跑??!”宜嬪一邊叫一邊后退,她身邊的幾個宮女更是跌跌撞撞的跑了起來。
“別動,別跑!”
岑霄大吼一聲提醒,然而已經(jīng)晚了,她們不跑不要緊,一跑起來,其中一頭雪狼仿佛尋找到了獵物,陡然躍起,朝跑著的人撲了過去!
一道銀白色的獸影掠過,那頭雪狼已經(jīng)將宮女撲倒,張開血盆大口!
雪狼咬斷宮女喉嚨的瞬間,楚意心頭一顫,抬起手,擋住了傅芊芊的眼睛。
鮮血四濺,將雪狼的皮毛染紅,倒地的宮女發(fā)出一聲聲凄厲可怖的慘叫,死命的掙扎著,楚意的呼吸沉重了幾分,喉嚨哽咽翻滾。
一切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血腥的氣味,四周的尖叫,讓那頭狼變得更加暴躁。
“畜生?!贬黾t著眼拔劍沖去,一劍刺到雪狼的后腿,雪狼嗥叫著轉(zhuǎn)身,放開了地上的宮女,又朝岑霄撲過去。
只一爪,雪狼的利爪便撕破他的綁腿,在他大腿上抓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岑霄悶哼一聲,忍痛回頭,對著楚意和傅芊芊吼道:“走,快走,這狼今日還沒喂食,怕是瘋了!”
楚意已經(jīng)看了出來,咬人的狼不是大郎二狼,而是三頭狼中最兇狠孤僻的。
她努力保持著鎮(zhèn)靜,死死地拉住傅芊芊的手,然后提醒道:“岑都尉,小心些,莫要分心?!?p> 楚意正要拉著傅芊芊后退,卻遲遲沒有得到她的回應(yīng)。
“芊芊,別怕,我們走?!背獍矒岬卣f,然而,傅芊芊掌心冰涼,已經(jīng)失去了行動能力。
少女一動不動的被定在原地,圓潤的俏臉慘白如紙,雙眼瞪得大大的,望著地上被雪狼撲死的那個宮女。
鮮血在她眼中蔓延,她整個世界仿佛都變成一片血色。
她第一次眼睜睜看見這樣血腥恐怖的情形。
楚意壓下翻涌的喉嚨,努力保持著鎮(zhèn)靜。
她和傅芊芊不一樣,她見過比這更悲慘血腥百倍的場景。
而這時,大郎二郎已經(jīng)走到了楚意面前,揚(yáng)起頭顱。
“我……我不想死?!备弟奋返难壑榇魷剞D(zhuǎn)動,抖如篩糠,低聲呢喃。
她循著本能后退半步,讓楚意直面這兩頭狼。
楚意沒有在意傅芊芊的小動作,而是伸出一條胳膊,主動將她護(hù)在自己身后。
這兩頭狼的眼中,沒有那頭狼的嗜血。
前世,它們是蕭晏馴服過的狼。
如今,她也只能相信它們不會傷害自己。
岑霄余光看見這一幕,目眥欲裂,渾身的血都仿佛被凍結(jié)。
永寧公主,居然護(hù)在縣主面前?
而就在剛才,他還在質(zhì)疑若遇見外敵進(jìn)犯,公主能否身先士卒,上陣殺敵。
他現(xiàn)在才知道,自己對公主的質(zhì)疑是多么可笑!
岑霄一只手死死拉住面前雪狼的前腿,然后用盡全力,將手中的劍對著楚意面前的狼擲出。
“嗖——”
長劍發(fā)出破空聲。
那兩頭通體雪白,沒有一根雜毛的雪狼,對著楚意呲出雪森然的牙齒,眼看著就要咬住公主白皙柔嫩的手。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人影出現(xiàn)在楚意面前!
熟悉的身影,一剎那,楚意懸著的心便安穩(wěn)下來。
蕭晏騰空而起,一躍接住岑霄的劍,反手扔還給岑霄。
他一只手將楚意往身后拉去,另一只手則牢牢地按住了雪狼的頭。
雪狼脖頸上的毛銀針般豎起,發(fā)出一聲壓抑的吼叫。
“別吵?!?p> 蕭晏緩緩?fù)鲁鰞蓚€字,嗓音微沉,清淺的鳳眸直視著雪狼的眼睛。
雪狼的喉中響起“咕嚕咕?!钡穆曇?,它冰涼的鼻子觸碰到少年的手掌,嗅了嗅,不知怎地,渾身的毛突然變得柔軟下來。
然后,雪狼親昵的蹭了蹭蕭晏的手心。
逆著光,楚意隱約看見他利落的下頜線與俊美的側(cè)臉,像月下冰冷的雪。
她目光落到他牢牢擒著自己胳膊的那只手上,蕭晏的五指修長分明,指骨像是冷玉,她卻注意到他手背有幾道已經(jīng)結(jié)痂的傷口。
下一刻,蕭晏已經(jīng)松開手,神情一如既往的淡漠。
楚意長舒一口氣,見大郎還在試圖舔蕭晏的手掌,忍不住說:“大郎,你好像一條狗啊。”
蕭晏和大郎齊齊轉(zhuǎn)頭,看向她:“大郎?”
這一人一狼的動作出奇一致,楚意扶額了半晌,想了起來,大郎二郎這個名字是自己前世胡亂起的,她尷尬解釋:“很大的雪狼,簡稱……大狼?!?p> 蕭晏忍著對這個名字的不適,輕輕拍了拍大郎的頭。
隨即,在楚意驚奇的目光中,大郎和二郎居然乖乖地轉(zhuǎn)身,朝關(guān)著他們的籠子走去!
蕭晏看著它們,琉璃似的鳳眸泄露出一抹悲憫,眸色似乎都暗了一霎。
新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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