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jīng)畫完了?”
黑澤千雪率先靠過來,饒有興趣地盯著南鄉(xiāng)時,開口提問。
“是啊。”
“這可和你高中時那種應付學校藝考的臨摹考試完全不一樣喔,南鄉(xiāng)同學,不是說隨便畫畫就能投稿通過青年畫賞的?!?p> 是的。
話雖然說的有點難聽了,但卻是大實話。
《青年美術周刊》上面的作品可都是千錘百煉挑選出來的。
雖然投稿者的年齡普遍不超過二十五,但出色的作品卻實在太多了。
就連黑澤千雪有些時候在看見上面作品的時候,都有點感嘆于藝術世界廣大——這世界果然是天才很多。
想到這里,黑澤千雪笑著撐臉提問:“而且既然是要投稿,那么南鄉(xiāng)你應該也看過《青年美術周刊》上面的作品吧?”
“看過。”
“那么你感覺上面的作品怎么樣?”
黑澤千雪擰開了保溫瓶,一邊喝水一邊提出問題。
“感覺怎么樣...一般吧?!?p> 南鄉(xiāng)時回想了一下之前在《青年美術周刊》上面的作品,給出了較為中肯的評價。
“呃咳咳咳咳——”
正在喝水的黑澤千雪劇烈咳嗽起來。
接著她忍不住看了眼名川千美,終于還是忍不住捧腹大笑:“千美,你這個學生真有點意思?!?p> “南鄉(xiāng)啊...那可是《青年美術周刊》?!?p> 名川千美先是瞪了一眼黑澤千雪,隨后在旁邊強調(diào)一句。
“我知道啊。怎么了?很出名嗎?”
南鄉(xiāng)時也就看過兩期《青年美術周刊》,但沒怎么細致研究過。
名川千美無語:“《青年美術周刊》是全日本最大型的美術周刊,能投稿通過這雜志的作品,在同齡人之中都算得上是極為優(yōu)秀的,其周刊銷售量在全日本每周都能有五六十萬冊,你說出名不出名?”
“是嗎?”
南鄉(xiāng)時沒太過在意名川千美的話語。
《青年美術周刊》上面的作品的確算得上是不錯。
但也僅僅只能算是不錯了。
只要比不過他,那都能說是一般。
南鄉(xiāng)時不覺得自己的說法有什么問題。
可惡!這傲慢的小子就不知道這么點評別人很失禮嗎?
眼看著自己耗費口水,但南鄉(xiāng)時依舊無動于衷,平日里跳脫大度的名川千美也真有些不滿了——真是逆徒!氣死為師,你當孤兒?
“好啦好啦?!?p> 黑澤千雪眼瞧著氣氛有些不太對,急忙出來打圓場:“既然南鄉(xiāng)同學已經(jīng)畫完了,不如我們倆就過去看看吧,指不定南鄉(xiāng)同學水平比我們想的要高不少呢?”
“...也好吧?!?p> 名川千美無奈地搖搖頭,把這事兒暫時放下。
但她還是狠狠地瞪視了站在另一邊的‘逆徒’。
等會兒看了你的作品再糾正糾正你這傲慢自大的態(tài)度。
而對于名川千美與黑澤千雪的要求,南鄉(xiāng)時自然沒有拒絕。
反正都是要拿出來給別人看的東西,現(xiàn)在看和以后看,不都是一個樣嗎?
雖然還沒有畫完就是了。
他帶著名川千美與黑澤千雪一路下樓,朝著京之美畫室走去。
“我說,千美,你未免也太著急了點吧?學生有點自信不是好事嗎?”
黑澤千雪樂呵呵地對身邊的名川千美說道。
“什么叫做‘有點’自信?這叫做‘有點’嗎?”
回想到剛才南鄉(xiāng)時的態(tài)度,名川千美那張雅致的臉孔上就氣鼓鼓地漲紅了:“南鄉(xiāng)這可還是大一學生呢,要是大三大四,他還不得直接騎到導師的頭上去?”
“我倒是覺得挺有意思的。”
“那是你!”
名川千美無可奈何,黑澤千雪一直都是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態(tài)度。
“嘿嘿嘿?!?p> 兩個年齡相仿的老師互相調(diào)侃,邊說邊走。
很快,她們便跟著南鄉(xiāng)時來到了京之美畫室中。
由于才七點多,京之美畫室里并沒有多少學員在。
有幾個學員看上去是熬了夜,裹著毯子趴在桌子上睡覺,旁邊是吃剩的零食垃圾。
繞過雜七雜八的其他學員的畫架,椅子,三人像是走出迷宮一樣終于來到南鄉(xiāng)時的畫架前。
帶著一種‘我倒要看看你這逆徒是個什么水平’的想法。
名川千美毫不猶豫抬頭一眼掃去。
畫架之上的畫面很簡單。
背景定格在繁華的街區(qū)。
柔和的筆觸將街頭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勾勒得閃亮,猶若火樹銀花。
偏冷灰色的人頭攢動,壓住了霓虹燈的暖色,給名川千美平添一種‘冷’的感受。
而面對著畫面這攢動的繁華人流當中,是一個消瘦的背影。
只是看他骯臟沾著泥土的鞋子與風塵仆仆的背影就能知道,他與周圍繁華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
“日本有句話,叫做東京以外,盡皆鄉(xiāng)下?!?p> 南鄉(xiāng)時的聲音恰到好處響起。
東京以外,盡皆鄉(xiāng)下。
這是南鄉(xiāng)時在東京生活這么久最大的感受。
無數(shù)青年來到東京尋夢,想要賺到大錢,可最終夢想破碎了一地。
原主便是無數(shù)青年之中的一個,投身于東京這灘無形的旋渦,最終被這旋渦吞噬。
是的。
就像是無形的旋渦。
置身于其中的人無法逃脫,外面的人想進來,里面的人逃不出去。
這便是南鄉(xiāng)時在東京生活過的感受。
而畫中風塵仆仆的青年背影,此時已經(jīng)邁出踏入東京的第一步。
所以這幅畫的標題就叫做——
“《勇敢的人》?!?p> 名川千美喃喃地念出了這幅畫的標題。
正如同這標題一樣。
踏入東京需要勇氣,走出東京同樣需要勇氣。
名川千美不知道畫中的青年背影到底背負了多少東西。
但看著畫紙之上,對方風塵仆仆的背影,以及似乎有些憔悴佝僂的身形,名川千美沉默了。
青年,佝僂憔悴。
這兩個詞語明明根本就結(jié)合不到一起。
可在這幅畫面上,卻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雖然是土生土長的東京人。
但她在這一刻,居然與畫里的青年有了說不清道不明的共情...
名川千美啞然,黑澤千雪也看得眉毛直挑。
但南鄉(xiāng)時卻依舊不太在意她們的看法。
他只是看了眼窗外繁華的東京都市,想到了遠處的南鄉(xiāng)志保與南鄉(xiāng)有保。
此處火樹銀花。
萬頭攢動。
不必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