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擴編

　　在戰(zhàn)敗時，最無畏的勇士也是懦夫。

　　在勝利時，最怯懦的逃兵都是英雄。

　　——摘自《戰(zhàn)爭法則》第三章第一段（未刪減版本）

　　一周的時間轉(zhuǎn)瞬即逝。在夜鶯的監(jiān)督下，勞倫斯和親衛(wèi)們都學會了騎馬，雖然多數(shù)人還遠遠達不到能騎馬作戰(zhàn)的地步，但這已經(jīng)是勞倫斯想都不敢想的成就了。

　　把親衛(wèi)和領主的所有親朋都計算在內(nèi)，能策馬奔騰的人共有十二人。正因人數(shù)如此之少，讓每個人都學有所成是至關重要的。這些人未來的任務將是騎馬在邊境巡邏，他們會輕裝上陣，只裝備刀劍和盾牌。如果他們遇到什么危險的敵人，這些人的任務是撤退并示警，而不是去戰(zhàn)斗。

　　庫伯特和親衛(wèi)隊的初始成員都是資質(zhì)不錯的騎手，但他們的職業(yè)仍是護衛(wèi)，而非戰(zhàn)士。在戰(zhàn)場上，蘭斯人通常不會讓某位貴族的護衛(wèi)隊隊員擔任輕騎兵的角色。但茶花領的精銳部隊供不應求，尤其是在遭遇了一場夜襲后，原本就不算充裕的預備兵員傷亡慘重，更別提后來揪出的內(nèi)鬼中有不少戰(zhàn)技過人的老兵了。也許讓部分親衛(wèi)擔任輕騎兵并不是一個理想的解決方案，但當許多人意識到勞倫斯不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領主后，親衛(wèi)們便欣然接受了調(diào)派，并心存感激。不管新差事有多么熬人，至少身為平民的他們有了自己的馬。

　　“要我說，咱不是貴族，生來就不是騎馬的料?！瘪R修一邊抱怨著，一邊拉著他自己挑選的馬站在隊伍中間。

　　“我才不在乎這又是什么折騰人的苦差事。只要能吃飽飯，讓我干啥都行?！毙那榇蠛玫膭诙魉坪鯌械煤婉R修拌嘴，他一遍遍撫摸著自己的坐騎，樂得合不攏嘴。在這個鄉(xiāng)下少年的概念里，平民能騎上一回這么好的馬絕對是件光宗耀祖的事，畢竟就連他老家的領主佩里男爵，都只能騎著一匹毛色雜亂的瘦馬巡視領地。一想起男爵坐在馬背上趾高氣昂地對他的人民呼來喝去的景象，勞恩幾乎是下意識挺直了腰桿。等戰(zhàn)爭結束，他一定得騎著這匹昂貴的好馬，穿上全套親衛(wèi)隊甲冑，在手下士兵的簇擁下回趟老家，好好風光風光。

　　“你們真可憐?！瘪R修這廝憤憤不平的叨叨讓勞恩火冒三丈，“大家的說法都一樣，騎上馬以后恨不得現(xiàn)在就找場仗打。而慷慨賜予我們馬匹的公爵大人呢？他聲稱職責不分輕重，只要勇猛作戰(zhàn)，任何人都有機會過上榮華富貴的生活?？蓪τ谒勒?，他又是怎么說的？說什么我們將投入一場無與倫比的大戰(zhàn)，奪回蘭斯失落已久的榮耀，還說最勇敢的士兵在死后也能得到榮耀?？赡阏f人都死了還要榮耀干什么？你們就沒想過…”

　　“你丫真不是塊當兵的料?！眲诙髌沉似巢贿h處正在對庫伯特訓話的卡琳，面無表情地攥拳，然后放松手指。他可不敢當著卡琳的面惹事。

　　“我沒說過我不想當兵。我只是…只是不想為了某個達官貴人的愿望而賣命，毫無意義地死在…”

　　“哈，是啊，就你最聰明，你*的是全世界最聰明的人。你以為就你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的？生為平民，你以為自己的選擇空間就比奴隸要大得多？老實告訴你，現(xiàn)在我愿意去相信，世上至少有兩個貴族不想奪去我的一切。這種事佩里男爵做過，他的幾個老婆也做過，如果我不來這當兵，那接下來就輪到他的兒子們做了?！?p>　　“你真是這么想的？”

　　“馬修，我提醒你，好好考慮考慮你的衣食住所都是哪來的。行了，我今天心情好，滾遠點，我就不揍你。”

　　“你為啥老是跟我過不去？”馬修抬手摸了摸嘴角的傷疤，那道被勞恩拳頭撕開的傷口仍在隱隱作痛。

　　“為啥，你還好意思問我為啥？”勞恩用力捏了捏馬修的肩膀，“所有親衛(wèi)里你是唯一一個靠歪門邪道混進來的。就算你的演技天衣無縫，你買通的證人們也守口如瓶，以至于能騙過所有人，但我最清楚你是什么人。你這該死的騙子，懦弱的混蛋，我羞于與你為伍。”

　　“我沒騙人！”馬修激動地叫了起來，“為什么你們都不相信顯而易見的真相？那天晚上我正在和盧克一起巡邏，剛好看到了那幾個姑娘被一個狼人逼到墻角，于是我們…”

　　“去你*的！盧克死了，你覺得反正死無對證，故事你想怎么編都行是吧？”勞恩憤怒地吼道：“盧克是我最好的兄弟，他死了，而你活了下來，憑什么？是你這雜碎害死了他，還恬不知恥地冒領他的戰(zhàn)功！別讓我抓住你的把柄，不然我親手剁了你！”

　　“士兵，出列！”庫伯特看了看繃著臉的卡琳，有些懊惱地指了指正在吵架的兩人，“你們兩個，吵什么？”

　　“我說，他就是個冒領死人戰(zhàn)功的懦夫，我羞于與他為伍！”勞恩大聲喊道，毫不避諱其他人的目光。

　　“我從來都沒有…”

　　“立正，士兵?！笨盏恼Z氣聽不出情緒，卻讓人本能地感到畏懼。

　　馬修把沒說完的話咽回肚里，垂頭喪氣地站好。冷靜了片刻后，他頓感不寒而栗?？找?guī)定的親衛(wèi)準則條例不多，卻寫滿了拐彎抹角的恐嚇。上周就有個喝醉之后胡言亂語的家伙開領主的玩笑，被卡琳拖出去打到半死，到今天為止那倒霉蛋走起路來還是一瘸一拐的。

　　沒人敢跟卡琳對著干，馬修瞥了其他人一眼，他們?nèi)寂碌貌恍小?p>　　“知道自己犯哪條軍規(guī)了嗎？”卡琳睥睨著出列的兩人，“別說自己沒錯?！?p>　　“第二條，女士?！眲诙餍臒┮鈦y地說。

　　“很好，看來你們還沒忘記自己是誰?！笨赵掍h一轉(zhuǎn)，“我不打算體罰你們，但你們必須真正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你們兩個，從現(xiàn)在開始，將不再是領主親衛(wèi)，而是茶花領第三團的軍尉。調(diào)令即刻生效，有什么意見？”

　　“第三團？女士，恕我直言，茶花領只有兩個團?！?p>　　“沒錯，你們是第三團的首批軍官，一切都要從零做起——征兵、搭建營房、帶隊訓練、調(diào)配補給和軍備…第三團將是一支千人團，規(guī)模遠比第一第二團大，所以你們的任務并不輕松?！?p>　　“那第三團現(xiàn)在有多少人？”

　　“暫時就你倆，不過我會盡可能多挑些人手的?！笨粘蛄顺蛞荒樄窒蟮膬扇?，盡量耐心地強調(diào)道：“沒錯，就是你們想的那個意思，你們將著手建立一支軍團，并把那些剛入伍的新兵調(diào)教好。還有別的問題嗎？”

　　一高一矮的兩人四目相對了片刻，然后垂頭喪氣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