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入田園
夕陽西下,幾個孩童圍繞著青年團團轉,不讓他走。
“說好的連環(huán)畫呢,你騙人,你個大騙子!”
“我骨骼驚奇,天庭飽滿,不是百年難得一遇的修真天才嗎?”
“走上人生巔峰,迎娶白富美,啥意思啊。叔叔能不能再給我塊糖?!?p> 看著眼前這些邊流鼻涕,邊討糖的“天才”們,李赫不得已把糖果都交了出去。
尋找人才之旅再一次失敗,哦,天才。
什么叫天才,之前他還不懂,現(xiàn)在已有明悟。
往日里每到關鍵時刻,考試、評級、競爭遇到不可理喻的怪物,似乎樣樣精通,從娘胎里就開始修行的家伙,別人家的孩子。
但當你認真尋找時,就發(fā)現(xiàn),一個都不見了,是一個。
李赫一日走來,問過客商、見過武人,酒店小廝、街邊掃地,都尋了個遍。
不過他們都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盯著李赫,一副白紙圖冊,有啥用?
李赫自然不是傻子,總是意外地掏出,或不起眼地放置??蔁o論怎么做,或者誰來看,都看不見連環(huán)畫小冊。
他一度懷疑是這些人年齡超了,不能修煉通臂拳,于是買了把糖,成功混入孩子群,已然把山腳下小鎮(zhèn)的孩子都摸了個底,的確沒有符合天賦的人。
此刻想想,只有叫錯的名字,沒有起錯的外號,能用至、神、仙等作詞綴的,恐怕不是凡俗之人。
就算前身二十歲結晶,升仙臺榜眼,也不敢用如此耀眼的稱號。那還是上宗的天賦之輩,更別提落寞的田園山。
當然,他如此勤快地尋找天才,便是確定自己沒有修煉的天賦,雖然他能看見連環(huán)畫,也照貓畫虎地練了幾招,卻根本沒有絲毫反應,除了腰酸背痛腿抽筋,以及崴了胳膊。
他一路行來,已然確定,此地靈氣荒蕪,很不適合修行。唯一處修行之地,便是他即將抵達的田園宗。
主要以種靈植,飼養(yǎng)靈寵為基,上供給劍冢,以求庇護。
當然,所謂靈植,不過是沾點靈氣的瓜果蔬菜,靈寵據(jù)說有,也不知是真是假。
總之這里的確是修行荒漠區(qū)域,凡是有點天賦的人早被送出大山,拜師宗門。簡而言之,這里沒法修行。
即使如此,也是他最后的希望。
青山蔥綠,古道悠長,蜿蜒而上,四周靜謐自然,通天之路。
李赫對于前身門派模樣已然沒有記憶,但踏上這條山間小道,卻難得凝神靜氣,自然而舒緩。
他不急不躁,如春日踏青,悠閑地攀登階梯。
但這份超然很快便被幾聲嘈雜打斷,看來不論何等世外桃源,只要有人的地方便有爭端。
“舍離……”
“你小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這小子也太猖狂了,不給華師兄面子?!?p> “找打!”
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從林間傳來,逐漸清晰。
約有三四人圍住一粗布衫少年,對其拳打腳踢,其中領頭者正拽著他的領子,張狂地噴著口水。
被打者面容青腫,卻依舊不屈不饒,狠狠地對視著小團伙,絲毫沒有畏懼。
眼看幾人頗有些不耐煩,要下狠手時,目光卻齊齊轉向臺階下出現(xiàn)的身影。
“你是何人,為何偷闖田園山門?”
一名跟班少年眉頭皺了皺,大聲詢問。
山路登來,連個巡山門人都沒有,說明此地盡是自由之地,何來偷闖一說。怕是幾人被撞見欺辱同門,一時慌張隨意找個理由罷。
李赫也不欲和這些家伙糾纏。
隨手拿出身份令牌,一晃而過,幾人都沒有看清影子,便被其收了起來。
“吾乃劍冢派遣,至田園一行,爾等宗主自然知曉,快去通報?!?p> 聽到李赫這番唬人言語,幾個毛頭小子明顯愣住,縱然他們還沒有煉氣,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么,令牌之上濃郁靈氣即將接近靈圃,頓時幾人立直,不敢囂張。
還是其中領頭之人,估摸有些背景,慌忙讓開路來,言道:“原來是上宗高人,晚輩華申,失禮了。
宗主此前受妖獸襲擊,正在靜養(yǎng)堂療傷,便讓晚輩為您帶路?!?p> 說完,便將手中少年扔在路旁,重重摔去,幸好對方機靈,幾個翻滾維持身形,倒也無礙。
“舍離,快滾,今日有上宗大人路過,暫且放了你,下不為例!”
華申帶著他的幾個小弟,為其開路。
李赫沒有多說,跟著幾人朝山頂走去,臨走側身停留數(shù)息,瞥了眼泥濘中不屈少年,縱使青澀,眼神凌冽。
“大人莫要在意,舍離乃靈植堂內(nèi)門弟子,卻貪心不軌,想入武堂求學。
豈知天賦一項,他靈脈弱木,聊勝于無,若非靈植堂主看他孤苦,收留了他,怕是早已餓死。
前幾日靈植失竊,正是他當值,卻不在崗位,疏于職守,故而才有今日責罰?!?p> 華申在前方引路,沒有想象中的攀附,倒是先解釋一番。
“不知感恩!”
“本是重責,華師兄給他機會認錯,卻不識抬舉?!?p> 周圍幾人聽到,齊聲附和,皆對這舍離不滿。
直到此刻,李赫才正眼看了看這群少年中的領袖,本以為是個紈绔之輩,卻錯想了。
青色道袍,白玉腰帶緊束,幾縷藍穗勾勒其中,長得玉樹臨風,儀表堂堂。面對他這位上宗使者,略顯恭敬,卻也有幾分懷疑,倒是難得謹慎。
李赫不由提了提包袱,正了正腰身,此人倒是聰慧。
從自己停留數(shù)息的動作,可聯(lián)想到上使對幾人欺壓同門的不滿,故而特意解釋,再有同伴附和,不會留下任何不佳影響。
特別是透露舍離靈脈不佳,甚至忘恩負義。
此乃修行界大忌,靈脈不強代表沒有天賦,若心性再差些,恐怕就一無可取。
看來華申在宗門內(nèi)有些地位,知曉上宗人物來田園,怕不是短駐幾日。
能有如此細膩心思,倒不像個十七八的少年。
不過言語間的排擠還是太過刻意,揣摩的意味有點重了,思慮不周。但這才像一個仍在貧困山區(qū)掙扎的小修士,否則處處了無痕跡,真要懷疑其成分了。
李赫不予置評,只是輕輕頷首。
幾人快步行去,不一會便登上山頂,眼前浮現(xiàn)一片開闊區(qū)域,朝遠處望去,云海飄渺,倒是頗為壯觀。
路旁幾處歸整好的田圃,卻不似農(nóng)家作物那般密集,每隔數(shù)十米才有一青綠草根,勉強發(fā)芽,只是頗有些弱不禁風。
但就是這小小草根,讓李赫察覺到久違的靈氣波動,怡然自得,生機勃勃,該是木屬靈植。
靈植成圃,外圍有符箓圍圈,似乎將多余的靈氣引導而去,這恐怕正是田園宗在此荒蕪之地的根基。
“前輩稍等!待我向堂主稟報?!?p> 片刻過后,木屋走出幾位年長的修道之人,最中間的是一位身材魁梧,武衣束身的壯漢,龍行虎步,雙目炯炯有神,看向來者。
“閣下就是上宗月前留息,說要赴田園的劍令使?”
“正是本人。”
“武堂堂主奔雷,道友請?!?p> 一手直伸,邁步向前。
見奔雷眉間微蹙,卻又放松,李赫頓時緩下心來。
搜刮記憶,大意就是此宗太過偏遠,劍冢根本看不上。只因其前段日子宗主被妖獸所傷,故而求援。
于是派煉氣后期的李赫過去,再配合些許法寶,勉強救援一下。
據(jù)此就能看出劍冢的輕視,就算田園宗弱小,但能傷害筑基宗主的妖獸,只派門下一位煉氣弟子過來,瞧不起誰呢。當然,也有擺脫李赫的想法在內(nèi)。
沒想到行至半路,田園宗又說妖獸被打跑了,不用上宗煩心。
可李赫蘇醒,哪管什么妖獸跑了,依舊趕往田園,籌劃一個符合天賦的弟子。況且在他眼中,有令牌為證,這等小門派還不畢恭畢敬。
事實也如此,奔雷根本沒提后續(xù)之令,只當劍冢沒有收到消息。
兩人一陣寒暄,才發(fā)現(xiàn)武堂座椅空蕩,只剩一名長老在側,面色發(fā)青,嘴角還有結痂淤血,實在慘淡。
“上宗使者來此,本該宗主相迎,奈何妖獸肆虐,宗主全力相抗,受了重傷,正在靜養(yǎng),還請海涵?!?p> 李赫拿起茶杯,小酌一口,青葉靈氣四溢,舒緩四肢,看來是田園宗獨有之物。見其形態(tài),似那靈圃中植物成熟之葉,數(shù)十平方也未必有一片葉子,倒是用心。
他用蓋子壓住茶水,臉色微慍。
“宗主受傷罷了,莫非弟子們也不知禮節(jié)么,起碼見個過面,日后免得有眼不識泰山。”
此話一出,奔雷與長老都面面相覷,華申自然將路上經(jīng)過稟報,照理說只是一場意外,門人弟子還算客氣,如何不識泰山?
再有,話中弟子,如何管事,豈不是指桑罵槐,說兩人有些怠慢?
奔雷堂主身子微頓,示意長老一番,對方緩緩退下。
“是吾宗孟浪了,該讓弟子們見識一番上宗風采,好使那些井底之蛙見見世面,不要以為在山邊鄉(xiāng)下,忘卻求道之心?!?p> 見李赫悠哉喝茶,奔雷隨后起身往屏障之后,拿出一華麗玉盒,放在木桌之上。
“此乃木靈玉數(shù)十,田園貧瘠,最近又有妖獸肆虐,不太安生,微薄禮物,供上使幾日修行?!?p> 李赫依舊無動于衷,心中卻冷笑一聲。
看來這武堂堂主,不愿意他久留。
木靈玉單一屬性,數(shù)十之量,對于煉氣弟子的確是巨款,可支撐數(shù)年之久。對方在見面之時便識得其修為,同為煉氣,這奔雷恐怕已是煉氣后期,功力深厚,的確比自己這個修為即將化無的家伙強。
再點出妖獸肆虐,宗主都受了傷,隱約之言,別看窮山僻壤,能讓筑基期宗主受傷,也很危險。即使是上宗使者,畢竟妖獸可不賣你面子。
李赫又飲了兩口茶,卻道。
“無妨,既然妖獸暫且退去,想必另有謀劃。我先遣至此查探,若有異常,該早日稟報宗門,請長老出手,永絕后患。”
說的冠冕堂皇,其實是狐假虎威,劍冢短期內(nèi)必定不會派人來此,何況以前身被流放至此地的情況來看,恐怕在原宗門內(nèi)也有些危機。
但奔雷不知道啊,本來有些心思的堂主,一聽劍令使恐嚇,頓時熄了念頭。
正巧此時,門外傳來長老稟報。
“武堂、靈植堂、青木堂弟子已至門外,還請上宗使者審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