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女帝篇
諸世之外,葉天帝道場。
明亮的圓月之下,長滿奇花異草的仙峰之上,一個雪衣女子背著一雙潔白的玉手抬頭仰望著明月,身姿曼妙,氣質(zhì)高絕。
月光下,她微仰的側(cè)臉晶瑩如雪,流露著醉人的光華,好似鏡中之月,水中之花,一碰便會破碎消失般,如夢又似幻。
而她如錦綢般絲滑的長發(fā)垂在她的身后,隨著晚風地輕拂左右舞動,散發(fā)著光輝,也帶著陣陣清香。
這時,她突然回過身來,明亮的眸子似是天然帶著一抹狡黠,透著一股古靈精怪。
她看著那道出現(xiàn)在峰頂?shù)纳碛绊訌潖?,露出一道狡黠而絕美的笑顏。
“怎么了,這么急著找我?”江籬望著雪衣女子,看著她眸子中的靈動與狡黠,無奈地一笑。
“你來的挺快的嘛!”葉傾仙微瞇眼睛,然后飛躍而起,輕飄飄的落在江籬的身前,她身姿輕盈,若飛花柳絮,曼妙動人。
江籬無奈,這丫頭真是越發(fā)的令人頭疼:“所以,我該急著趕過來,還是不該急著趕過來?”
“哼,自然是該了。”葉傾仙嘟起嘴巴,輕哼一聲。
“所以,有什么急事?”
“嗯……”葉傾仙沉吟一聲,背著小手來回渡步,稍頃,才回道:“也不算急事,反正這事已經(jīng)很久了。”
“哦,怎么說?”
“與女帝有關(guān)!”
“女帝?”江籬微微一怔,他突然想起來,他似乎已經(jīng)很久很久都不曾見過女帝了。
如此想著,他下意識的開始探尋女帝的位置,然而在三天帝的道場,均為發(fā)現(xiàn)女帝的蹤跡。
很快,他收回心神,略微遲疑了一下問道:“女帝她……怎么了?”
“也沒怎么,就是女帝去了幻塔之后就一直沒有回來。”葉傾仙停下來,轉(zhuǎn)向江籬,前傾身子,盯著她的眼睛,緩緩地說道。
她的眸子變得幽靜深邃,帶上了一抹意味深長。
江籬微微一愣,倒是沒有想到女帝去了幻塔之后,竟一直都未回來。
所謂幻塔,是他和鬼帝聯(lián)手創(chuàng)建的試煉之地,人世間中七級及以上生命體盡可進入幻塔試煉,以期邁入更高的領(lǐng)域,甚至以窺神話之境。
雖然幻塔名為幻塔,但事實上它并不是一個塔,而是他和鬼帝聯(lián)手衍化的界。
不過,如今的幻塔頂多算是一個殘界,遠不能與人世間、幽冥界,甚至精神源界相比。
幻塔的規(guī)則十分混亂,幾乎可以用混沌來形容,且生存幻境極為惡劣,也十分兇險,唯有永恒級及以上生命體才能夠存活。
當然,危險與機緣并存,混亂的規(guī)則,惡劣的生存幻境,也意味著無限可能,能夠適應(yīng)幻塔的強者,必然能夠更進一步。
江籬略做思索,便道:“所以,你擔心女帝出了什么事,想讓我去看看?”
葉傾仙搖搖頭:“女帝的安危我倒是不擔心,身為驚才絕艷的女帝,這一路走來,什么磨難不曾經(jīng)歷過,這人世間應(yīng)當還沒人能奈何得了她,只是她這么久都不回來,想必是有什么心事!”
“心事?”江籬心里一動,女帝的心事,倒是有些意思,什么樣的心事能讓她舍棄這么多親朋摯友,而一直都不回來?
“嗯!”
葉傾仙背著小手,微瞇眼睛,一臉曖昧之色。
“你這什么表情?”江籬翻翻白眼:“你不會懷疑女帝的心事與我有關(guān)吧?”
“我可沒這么想?!比~傾仙瀟灑的轉(zhuǎn)過身子,甩了甩如錦緞般絲滑的長發(fā)仰著頭回答道。
江籬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這丫頭擺明是這么想的。
不過……
葉傾仙的態(tài)度倒是讓他想起一件遺忘很久的事。
小靈玉曾說,女帝似乎對某人已經(jīng)有了一抹情絲。
當時,他聽到小靈玉這么說,十分驚訝,因為他從未想過,像女帝這樣的人還會存有男女之情,更未想過她會對某人產(chǎn)生情絲。
“怎么,有頭緒了?”葉傾仙見江籬一臉失神的模樣,便閃到他身邊,用纖細的胳膊肘頂了頂他的胸口,絕美的容顏帶著一抹狡黠的笑。
“咳,沒有?!苯h低頭瞥了她一眼,干咳一聲回道:“對了,說來,你年紀也不小了,與你同輩的,子孫都不知道多少代了,你怎么一點動靜也沒有?”
聽到江籬的話后,葉傾仙那俊俏的臉上一僵,隨及劇烈的咳了起來,白皙無暇的臉蛋上也因為劇烈的咳嗽爬上一抹紅霞。
江籬低頭,饒有興致的望著她,這丫頭也有被嗆到的時候啊,這樣的窘態(tài)還真是難得呀。
葉傾仙咳了幾聲后,便直起腰來,鄙視著江籬,緊接著冷哼一聲,拍著胸脯說道:“哼,在這世間能配得上本仙的人還沒出生呢!”
“是嗎?”江籬莞爾:“那……什么樣的人才配得上你?”
“至少也得像是祖父那樣的人?!比~傾仙昂著頭回答道。
“那應(yīng)該能找得到,在人世間那無窮無盡的時空之中,總能找到一個堪比你祖父那樣的人。”
“這只是一個條件,就算真有這樣的人,那也得看本仙喜歡不喜歡,本仙若不喜歡,縱使比我祖父還要強大,本仙也不會接受他?!比~傾仙轉(zhuǎn)身,背著小手走向前方。
“那還真是一個問題?!苯h無奈回道:“所以,就沒人追求你?”
“哼,他們沒那個膽子?!比~傾仙回眸,一雙紫色的眸子神光氤氳,帶著一抹傲氣,睥睨天下。
“行吧。”江籬點頭,像葉傾仙這樣的女子,想要走進她的心里,的確難如登天。
葉傾仙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來,長發(fā)飄飄,雪衣獵獵,宛若人間謫仙,圣潔動人,她嘴角噙笑的望著江籬,美眸流轉(zhuǎn)間,光彩奪目。
稍頃,她紅唇輕啟,聲音嬌俏:“不知你可曾聽過一句話?”
“什么?”
“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p> “呃……”
看著江籬臉上的驚愕,葉傾仙狡黠一笑,然后轉(zhuǎn)過身,走向遠處,她背對江籬,揮揮手道:“去吧,祖父叫不回來女帝,我想這世間,除了祖父,也只有你的話,她才可能聽聽了?!?p> 江籬望著不遠處的雪衣女子,揉了揉太陽穴,回答道:“好吧,我去看看就是,只是不保證能叫回來她?!?p> 葉傾仙沒再說什么,只是再次擺了擺手。
“行吧,那我走了。”江籬亦是揮揮手,隨及消失在了這里。
待他離開之后,葉傾仙才緩緩回過頭來,她看著江籬消失的地方,抬起雪白修長的玉指輕撩了一下耳邊的秀發(fā),美眸中流光涌動,似有萬般思緒。
……
幻塔,江籬出現(xiàn)這片殘界之中,事實上,以他和鬼帝的實力,足以將這個殘界衍化成完整的界,不過,這實在沒有必要。
人世間本就容納一切時空,完全沒有必要再創(chuàng)一界。
當初,他與鬼帝合力衍化此界,是想借此界一窺更深層次的領(lǐng)域,亦是想要一探精神源界。
可惜,精神源界即是精神源界,亙古亙今,皆是如此。
沒有秘密,亦沒有更深層次的境或物,它本能的排斥一切,也本能的誕生一切,它是一切的原點,亦是一切之終點,是虛幻、亦是真實。
在探查到這個事實之后,他和鬼帝便也失去了繼續(xù)衍化幻塔的興趣,幻塔也成了試煉之地。
江籬降臨幻塔之后,整個幻塔都有異象產(chǎn)生,似在歡呼雀躍,很多規(guī)則都變得極為活躍,一些隱藏在幻塔深處沉眠的規(guī)則亦是蘇醒。
在幻塔修煉的諸世強者,皆心有所感的盤膝坐下,感悟著那些原本極難發(fā)現(xiàn)的規(guī)則。
江籬沒理會這些事,也沒有刻意壓制這些異象,而是動用神念,開始追尋女帝的氣息。
以他如今的實力,想要在三界之內(nèi)找到一個人并不困難,僅僅只需一個念頭而已,因此,他很快便找到了女帝的位置。
他收回神念,一步邁出,下一剎那便已降臨在一片區(qū)域。
江籬駐足虛空,看著前方那云霧繚繞,九座奇峰聳入云端,山間奇花異草遍布,仙樹奇珍橫生,無盡規(guī)則交織的區(qū)域,臉上不僅露出無奈之色。
女帝竟然將整個荒古禁地都搬來了幻塔,難怪這么久都不曾回去,看樣子從一開始,她就沒打算回去。
“心事?”
“情絲?”
江籬臉上露出些許復雜之色,他并不愚鈍,很多事,他只是懶得細想。
當初,小靈玉的話,他只是當那個小丫頭在開玩笑,畢竟,以女帝的性子怎么可能動情?
如今葉傾仙的話,無異于再一次提醒了他,女帝她或許真的有什么心事,或者對誰動情了。
……
“麻煩通稟一聲,玄荒帝界,玄天驕求見女帝?!?p> 就在江籬思緒紛亂之時,一道充滿磁性的聲音在荒古禁地深處的青銅仙殿前響起。
“玄天驕?”江籬眉頭一挑,他伸出手一指點出,關(guān)于這個玄天驕的種種便已在空中浮現(xiàn)而出。
玄荒帝界,一片古老的時空,存在不知凡幾,是為數(shù)不多至高界之一,曾誕生過三位至高生命體,而這個玄天驕便是第四位至高生命體。
他打破了玄荒帝界不能再能成帝的詛咒,也打破了之前數(shù)位至高創(chuàng)下的記錄,留下的法,也是一個天縱之才。
“有意思。”
江籬瀏覽著他人生的經(jīng)歷,也不僅有些佩服這個人,三位至高聯(lián)手布下的詛咒,防止后世成帝,竟被他以力破之,不得不說,的確是天縱之才,不遜色于他認識的每一個人。
不知,他來這里求見女帝,所謂何事?
江籬未繼續(xù)窺探他的內(nèi)心,只是一個閃身逼近青銅仙殿,并在一處山石上蟄伏了下來,朝前方看過去,
那是十分俊郎剛毅的青年,黑發(fā)披肩,劍眉星眸,一身古老的青銅戰(zhàn)衣充滿了歲月的斑駁刻痕,也充滿各種神兵利器留下的痕跡。
他周身氣息沉浮,似有無窮偉力蟄伏,讓人心生驚艷。
這時,一個白發(fā)女子出現(xiàn)青銅仙殿的門口,她一身古老的長裙,看上去有些破舊,但難掩絕世之姿,她仰著頭,清麗的容顏絕世無雙,她望著來人,微微躬身行禮:
“女帝正在閉關(guān),并不見客,閣下還是請回吧?!?p> “天璇圣女。”江籬望著那道白色倩影喃喃自語了一句,這他亦未想到,女帝竟將當初的荒奴給救了回來,帶在身邊。
不過,如今的天璇圣女已經(jīng)算是一個真正活著的人,一身修為也已經(jīng)逼近帝級。
“我尋女帝是有急事,還麻煩仙子能夠轉(zhuǎn)達。”玄天驕抱抱拳,態(tài)度看上去十分平易近人,并無什么架子。
天璇圣女搖搖頭:“您應(yīng)該對女帝有所了解,她說不見客,那憑誰也無法勸不動她的?!?p> “這……”
玄天驕英俊的臉上露出遲疑之色,的確,女帝高絕孤傲,性子更是冷漠,雖風姿絕世,卻完全不近人情。
不過,也正在這樣,他才會喜歡上女帝,而且放眼人世間,也唯有這樣的女子才配得上他。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叨擾了?!毙祢溳p嘆一聲,不得不放棄求見女帝。
畢竟,女帝孤傲,不是那么輕易動情的,他心急不得。
“如此,那我便告辭了?!?p> “那閣下慢走,恕不遠送?!碧扈ヅП?。
玄天驕輕嘆一聲,再次抱拳,便準備離去。
然而,就在這時,青銅仙殿傳來波動,散發(fā)出七彩的仙光,更有混沌仙氣垂落。
瞬息過后,一道驚才絕艷的身影出現(xiàn)在仙殿之上。
她一身雪色的古裝長裙,襯托出婀娜傲人的仙姿,肌膚瑩白,如羊脂玉雕琢而成,秀發(fā)輕舞,散發(fā)著星輝般的光澤。
雪白的脖頸之上,不是驚世絕艷的仙顏,而是一張鬼臉面具,僅露出下頜和一雙清澈如秋水般的瞳孔。
她很美,難以描述,如同自那仙道盡頭走來的不真實的生靈,完美無缺,挑不出一丁點的瑕疵。
白衣飄舞,凌空在上,美到極致,豐姿絕世。
女帝垂眸,將眸光投向玄天驕的方向,一雙眸子似有波動。
迎著女帝那雙空靈動人的眸子,玄天驕心里一喜,也許女帝并不像他想的那般冰冷無情,而且,說不定女帝對他也有些許情意。
否則,為何說不見客,又在他離去之時現(xiàn)身?
如此想著,他便走前一步,開口道:“女帝,好久不見。”
“既然來了,為何不來見我?”女帝看著玄天驕的方向輕聲說道,她的聲音清冷,宛若寒潭,卻格外動聽,如同天籟。
玄天驕聞言,雖有些疑惑,但這里別無他人,此話除了對他,應(yīng)當不會是別人,他輕咳一聲,回道:“非我不去見你,而是被你的仆從攔在了門外。”
女帝眸子不動,依舊死死盯著一個方向,對于玄天驕的話,更是充耳不聞。
玄天驕見此,微微一怔,他又不是傻,此時此刻,如何還不知,女帝的眸光并未在他身上,雖然她看向他這邊,與他的眸光也幾乎交匯,但她并不是在看自己。
他猛然回頭,神念探出,然而卻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
對此,他不僅皺起眉頭,并未發(fā)現(xiàn)人,可是,女帝……
就在他疑惑不解之時,一道陌生的聲音從他背后響起。
“你的直覺越來越敏銳了呢,連我都能察覺的到?!?p> 江籬從山峰上現(xiàn)身,望著仙殿之上那道風姿絕世的雪衣女子,不僅感嘆了一句。
以他的境界和修為,理論上女帝是不可能發(fā)現(xiàn)他的,但事實上,女帝還是察覺到了他,這種情況只在雪皇她們身上出現(xiàn)過。
女帝望著江籬,一雙清冷的眸子泛起點點漣漪,她抿著嘴唇,并未回話,只是直直地看著他。
玄天驕聽到江籬的聲音后,猛然回頭,眼睛睜大,身上汗毛倒豎,竟然真的有人。
“道友,不必緊張,我與你無冤無仇,不會害你的?!苯h走向女帝,在經(jīng)過玄天驕時,拍了拍他肩膀,道了一句。
玄天驕眸子睜的更大,毫無反抗之力,那人明明沒做什么,身上的氣質(zhì)也平易近人,但那種壓迫感,他此生都未遇見過。
仿佛那人就是天地的永恒,舉手抬足間便足以破滅一切。
不過,他也不是什么愣頭小子,很快便恢復冷靜,他看著江籬走向女帝的背影,眸光復雜。
此時,他如何不知,女帝之所以出現(xiàn),是因為眼前這個人。
而且,他從未從女帝眼中看到這種神情,更未從她語氣之中聽到任何的情緒波動,可現(xiàn)在那語氣之中分明多了一抹責備,委屈……
“呦嚯,大帝,好久不見呀!”江籬咧嘴一笑,抬手揮了揮,打了一聲招呼。
女帝盯著江籬,如秋水般澄澈的眸子漣漪退卻,變得格外平靜,她白衣勝雪,美到極致,但卻緊緊抿著嘴唇,不言不語。
見女帝不理會他,江籬抬起的手有些不知該放到哪里。
他尷尬的一笑,悖悖的將手收了回去,轉(zhuǎn)過身看向玄天驕,輕咳一聲,道:“這位道友,似乎與大帝很熟呀?”
玄天驕看了女帝一眼,平靜的回答道:“不敢,只是與女帝她同行過一段時間,談道論法而已?!?p> “哦,竟是如此,看來道友亦是一位蓋世帝者?!?p> “不敢?!?p> 玄天驕搖頭,能讓他感覺到如此巨大的壓迫感,此人的修為恐怕已經(jīng)無限接近那個境界,甚至已經(jīng)踏足那個境界了。
他雖然傲視古今,卻不是一個盲目自大的人,當然,他也不會有任何的謙卑,能走到他這一步,有幾個沒有無敵之心。
“咳,不必自謙,女帝驚艷萬古,若不是天縱之才,又怎么有資格與她談道論法?”
江籬輕咳一聲,他倒不是在安慰此人,而是實話,女帝本就驚才絕艷,能入她法眼,本身就不簡單。
女帝看著二人寒暄,眉頭不僅微微蹙起,下一刻,她直接轉(zhuǎn)身,走向青銅仙殿。
在與江籬寒暄的玄天驕見此,急忙叫道:“大帝,還請留步,我尋你,是有要事相告?!?p> “我已知曉,你回去吧。”
女帝沒有回頭,聲音雖然如同天籟一般,卻一如既往的冰冷無情,毫無情感的波動。
“呃……”
玄天驕微微一怔,而在他愣神的瞬息,女帝已經(jīng)消失不見。
他想追上去,但被天璇圣女給攔了下來:“女帝不再見客,閣下您還是請回去吧?!?p> 江籬則仰頭看向青銅仙殿,眸子微閃,她似乎有些不太高興?
如此想著,他便抬起步子慢慢跟了上去,天璇圣女并未阻攔,而是微微躬身行禮。
玄天驕見此,眉頭不僅蹙起,他看向天璇圣女,質(zhì)問道:“女帝既然不再見客,為何他可以進去?”
天璇圣女沒有看他,而是看著江籬的身影,抬手撩了一下秀發(fā),吐氣如蘭:“因為他……并不是客?!?p> ……
青銅仙殿內(nèi),女帝站在大殿上,背對殿門,仰起雪白的脖頸看著掛在墻壁上的一副水墨畫。
她白衣勝雪,仙姿絕世,有一種超脫塵世之美,不食人間煙火,美到極致,令人窒息。
江籬望著那道絕美的倩影,也是微微有些失神,她一襲白衣,長發(fā)如瀑如墨,與身前的水墨畫交織,宛若畫中之人走出,如真似幻,但真實的她,遠非畫中人可比,
這時,女帝轉(zhuǎn)過身來,臉上的鬼臉面具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曠古絕世的容顏。
瓊鼻挺拔,眉眼如畫,一雙眸子如同秋水般清澈透明,也充滿了仙靈神韻,動人心魄。
江籬很快便回過神來,邁步走了過去,口中說道:“聽傾仙說,你已經(jīng)很久都不曾回去過了?!?p> 女帝微微頷首。
“所以,為什么不回去呢?”江籬盯著女帝那雙清澈動人又幽冷深邃的眸子,柔聲問道。
女帝瞥開眸光,清冷的回答道:“此處能助我踏入更高領(lǐng)域?!?p> “這不是你不回去的理由?!苯h盯著他,輕聲說道。
“這里或那里有什么區(qū)別?”女帝直視著江籬,清冷的眸子如一汪平靜的深潭,不存在任何波動,臉頰弧線勾勒的完美容顏上亦是沒有表情。
脖頸修長,肌膚雪白,毫無疑問她美的有些夢幻,但同樣冷漠的讓人難以接近,像一座冰雕一般。
江籬心里輕嘆:“怎么會沒有區(qū)別呢,那里有陪伴你征戰(zhàn)無盡歲月的親朋摯友,有你等待的人,有你的帝宮,那里才是你的家?”
女帝沉默少許,櫻唇輕啟:“或許你說的對,但……我不想回去?!?p> “為什么?”
“為了踏入更高領(lǐng)域!”
“那很重要?”
女帝瞥了他一眼。
重要嗎?
或許吧……
或許也不重要,以前成仙,是為了等哥哥回來,而如今呢,追求更高境界又是為了什么?
或許只是想一窺更高的領(lǐng)域,也許只是想去人世間之外看看。
也許……
她看著江籬,冰冷眸子中的堅冰似融化少許。
也許只是想給自己找一件事做,找一個理由,來回避內(nèi)心深處的某種不應(yīng)該存在的悸動。
“也許……”女帝思慮良久,輕輕吐出了這兩個字,之后便欲轉(zhuǎn)身,準備離開這里,口中又說道:“你回去吧,至少現(xiàn)在我是不會回去的。”
“慢著?!苯h突然伸出手,抓住她的皓腕。
女帝的嬌軀明顯一僵,但她很快便恢復原樣,她回眸,清冷的眸子染上一抹困惑:“還有事?”
“今天我是來帶你回去的。”江籬深吸一口氣,沉聲道。
女帝抿著嘴唇,并未回應(yīng),只是低著頭,看向抓住自己手腕的手,感受著上面對她來說有些灼熱的溫度。
稍頃,她抬起頭來,眸光微微偏向一邊,語氣淡漠地道:“我不會回去。”
“那我若偏要帶你回去呢!”江籬迎著她的眸光,并未放棄。
“你不可能一直守著我?!迸垡贿吇卮穑贿吿鹩沂謱⒔h的手從自己的手腕上推開,之后便轉(zhuǎn)身走向青銅仙殿的深處。
江籬默然,他抬起頭看著女帝如夢似幻的背影。
對于女帝他太了解了,她只是在逃避罷了,而他也在刻意回避,不去討論那種事。
可顯然,以女帝的性格,她若沒辦法克服這種事情,那她就永遠也不會回去。
他輕嘆一聲,一個閃身,擋在女帝的面前,直視她明亮而深邃的眸子,“那究竟如何,你才肯跟我回去?”
女帝迎著他的眸光,黑而長的睫毛輕輕抖動了一下,她側(cè)過頭,不去看他的眸子:“邁入更高領(lǐng)域,我自然就會回去?!?p> “你心境有缺……對嗎?”江籬遲疑了一下問道。
“嗯?!?p> 女帝微微頷首,輕聲嗯了一下。
江籬沉默一會兒,道:“是因為你動情了,對嗎?”
女帝直視江籬,絕世的容顏上仍無太多情緒波動,良久,她才抬起青蔥玉指撩了一下垂落在額前的幾縷青絲,點點頭道:
“情絲已起,心境有缺,我若想再進一步,唯有以身入情,方能圓滿心境。”
江籬再次陷入沉默,直覺告訴他,他不能再問下去,因為再問下去,恐怕他不想面對都不行了。
對于女帝的心事,他若想知道,只需要解放自我封印,動一下念頭,就可以知道。
甚至即便不依靠神通,靠猜也能猜出一二,不過,即便他猜出了一二,在沒有得到證實前,這都只是自己的猜測罷了。
只要只是推測,他就不用為此負責,也不需要去做什么事,更不需要去面對什么。
女帝見江籬陷入沉默,黛眉不僅微蹙了一下,這一刻,她的心境出現(xiàn)點點漣漪,一絲惱怒爬上心頭,她賭氣一般的說道:“你回去吧,我自會圓滿心境,不需你來操心?!?p> 她說著便用肩膀撞開江籬,走向青銅仙殿的深處,她要繼續(xù)閉關(guān)。
自從來到幻塔,她大部分時間都在閉關(guān)之中度過,想要圓滿心境,更進一步,只可惜一直都未成功。
那一步,就像一道天塹,橫在她身前,讓她第一次產(chǎn)生無力感,第一次覺得她也并非無所不能。
現(xiàn)在她的心境再次掀起波瀾,讓她無法平息。
……
江籬被女帝撞開,有些愣神,她看著女帝的背影,萬千思緒洶涌,關(guān)于女帝的點點滴滴也浮上心頭,這讓他的思緒更加煩亂。
然而,就在這煩亂的思緒之中,一個聲音卻響起,他說:不要逃避,去攔下她,帶她回去。
這個聲音越來越清晰,最后充斥在他腦海之中。
稍頃,他猛的抬頭,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下一剎那,她再次出現(xiàn)在女帝的身前,強硬地說道:
“不會再讓你一個人,更不會再讓你留在這里,跟我回去?!?p> 女帝抬眸,長長的睫毛微動,而江籬那認真而堅定模樣倒影在她清靈澄澈的眼眸中,冷漠的內(nèi)心也似有暖流暗自涌動。
她的嘴角以不可覺察的角度微微揚起,眉眼也似彎彎。
雖微不可察,卻美到極點,即便天地萬物也將在她面前黯然失色。
這一刻,波瀾起伏的心境逐漸歸于平靜,一絲曙光在心境之海出現(xiàn),久封不動的心境,竟在此刻像堅冰遇到暖陽般悄然松動。
而那原本遙不可及的領(lǐng)域,也悄然之間裂開一道縫隙。
心境有缺,唯有以身入情,方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江籬見她不為所動,便伸出手,強勢抓起她素白的玉手,拉著她朝外面走去,要帶她離去。
女帝這一次并未反抗與掙脫,而是任由她拉著自己朝外面走去,而她僅僅只是抬著眸子,望著拉著她向前走的江籬。
她眸子中仙韻涌動,無數(shù)過往今生在她眼中具現(xiàn),最后光芒內(nèi)斂,清澈的眸子只倒映著身前之人。
江籬很快便拉著女帝來到了青銅仙殿之外,玄天驕并未離去,仍與殿外與天璇圣女等候著,當他看到女帝再次出現(xiàn)時,臉上一喜。
然而,當看到江籬時,喜色便迅速退卻,他怔怔地看著江籬拉著女帝的玉手,心跳竟加速幾分。
當他眸光上移,看到女帝看向江籬的眸子中涌動出的絲縷溫柔之時,不僅苦笑一下。
此時此刻,他才明白天璇圣女那句他不是客人真正的意義。
“天璇,我們回去!”江籬沒有理會玄天驕,而是看向天璇圣女道。
“是?!?p> 天璇圣女點點頭,迅速化作一道光芒沒入青銅仙殿之內(nèi)。
下一刻,江籬一指點出,整個荒古禁地連帶著青銅仙殿便消失在這片廣袤無垠的區(qū)域之內(nèi)。
這時,江籬才看向玄天驕:“道友,我們就先行一步,后會有期?!?p> 玄天驕一怔,他重又看向女帝,但是她的眸光始終在江籬身上,不曾看向他,說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她摘下面具的樣子,當真是清麗絕世,美貌無雙,只可惜她心有所屬。
他心里微苦,但他終究不是普通人,因此,也只是抱拳相送。
江籬微微一笑,此人心胸還不錯,難怪女帝會與他論道談法,除了因為他的天賦與才情,恐怕與他人品也脫不開關(guān)系。
他如此想著,便再次抬手抱了抱拳頭,之后重新拉起女帝那柔若無骨的玉手瞬間破空,消失在原地。
不久之后,諸世外,江籬和女帝的身影出現(xiàn)在這里,二人依舊牽著手,肩并著肩。
“可以松開我了?!?p> 直到來到三天帝道場之外,女帝才輕輕開口。
江籬聞言,轉(zhuǎn)過頭看她,白衣勝雪,長發(fā)飄飄,無暇的容顏上挑不出半點瑕疵,令人窒息,瓊鼻挺拔,櫻唇紅潤,眉眼如畫,一切都恰到好處。
如此絕世的容顏,的確擔得起風華絕代四字。
“怎么?”
女帝見江籬一直盯著他看,不說一句話,黛眉也不僅微微蹙起。
“沒什么,感覺你的心境似乎更上一層樓了?!苯h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說道。
女帝聞言,嘴唇亦是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令天地都要失色的笑,繞是江籬一時之間竟也看呆了。
只是這笑僅僅維持了剎那,便消失不見,讓人惋惜。
然而,這時,女帝抬起白皙修長的左手落在江籬的臉上,輕輕撫摸,她的手涼涼的,晶瑩雪白,光滑細膩,帶著淡淡的清香,馥郁芬芳。
“你……”江籬眼睛瞬間睜大,臉上出現(xiàn)剎那的驚愕。
女帝微微搖頭,她上前一步,輕輕抱住江籬,雪白的下頜則落在他的肩膀之上,醉人的清香撲入江籬的口鼻,一時間也不僅讓他心神一蕩。
稍頃,女帝便起身,也順勢將手從江籬手中抽了回來,之后便轉(zhuǎn)身,走向葉天帝的道場。
江籬看著她曼妙的背影,微微有些失神,一時間也摸不清她的心思。
“不為成仙,只為在紅塵中等你回來?!?p> 清冷的聲音悠悠響起,而女帝的身影卻已然不見。
良久,江籬才回過神來,他抬起手來,看著指尖,殘留在指尖的觸感和芬芳依舊,但這讓他越發(fā)難以明白女帝的心思了。
他搖搖頭,不再多想,女帝已經(jīng)回來,對于她的心思,他也不必急于一時的弄清楚。
與其如此,還不如多想想,回去怎么和雪皇她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