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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王小娘子:農門獵戶賣力耕田

第4章 娘家來人了

  回到家,四野已是暮靄沉沉。

  張見山合上柴扉,蘇憐把衣物抻開晾掛上,兩大一小便躲進了屋里。

  古代也沒啥娛樂,家里更是窮得連蠟燭都點不上,阿吉早早地鉆進被窩里睡去了。

  蘇憐可不想這么早上床,一來她需要好好梳理一番未來的規(guī)劃,二來也擔心那寂寞漢子對她有所圖謀,索性蹲在火盆子邊,用樹枝勾畫著思維導圖。

  坐著坐著,渾身上下越來越冷。蘇憐瑟瑟發(fā)抖,聽著小崽子均勻的呼吸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睡下了。

  張見山看著小女子的背影,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都已經冷得瑟瑟發(fā)抖了還不肯過來睡下。

  “放心吧,我對你沒興趣?!睆堃娚綉袘械卣f道。

  猛一聽到黑洞洞的屋子里傳來一個陌生的清冷聲音,蘇憐嚇了一大跳,渾身涼透了。轉念一想,這屋子里除了張見山沒別的男子。

  可是他話語里那種清冷態(tài)度,跟白天時那個老實巴交的山野村夫判若兩人。

  “見山哥哥還沒睡?”蘇憐強自鎮(zhèn)定。

  “若我真有圖謀,何必等到現在?”張見山翻了一個身。

  蘇憐心道,倒也是,人家之前就明說了,決不做勉強她的事。何況她自己要搞清楚狀況,現在除了這個家,天下便沒有她的容身之所了。

  蘇憐道:“見山哥哥誤會了,這幾日發(fā)生了許多事,憐兒又失憶了,心里亂得緊,正想好好理一理思緒。憐兒這就睡了。”

  那一頭卻再無回應。

  蘇憐摸索著走過去,掀起被子躺下。她和張見山中間隔了一個阿吉,雖是一張炕,到底安心了些。

  可是她兩輩子都從未跟男子同居一室過夜,心里到底是忐忑。

  火炕燒得暖烘烘的,偶爾傳來木柴噼啪爆裂的輕微聲響,蘇憐在夜里想著心事,聽著窗外的風聲和身邊的呼吸聲,再不慣,真累了也就沉沉睡去。

  雞鳴時分,蘇憐感覺到身邊傳來響動,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只見張見山已經起來了,正在穿衣服。

  他一身精練的肌肉線條,不是那種讓人恐懼的腫脹,而是恰到好處的修長養(yǎng)眼。蘇憐迷糊中忘了避嫌,呆呆看了好一會兒。

  似乎是感覺到她的目光,張見山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

  “昨日做的陷阱里應該有獵物,我去看看,順便多打些柴回來,不然夜里該睡冷炕了?!彼洲D身,把短刀系在腰間,從墻上取下弓,搭在臂上拉滿。

  弓如圓月,男子的側影透著凌厲颯爽。

  以前在哪里見過呢?

  “別看了,再多睡一會兒?!蹦凶拥恍?,健步走出門,又將門反手輕輕合上。

  他走了,她睡得更安心一些。翻身摸到身邊的小崽子,發(fā)現那崽子渾身暖融融的,活像個小暖爐。

  蘇憐把手揣到小崽子的懷里,繼續(xù)沉沉睡去。

  醒來時已是天大亮。這個時候農家婦早就起來干活了,蘇憐心想自己也該早點適應才好,便起身洗漱,把昨天米缸里僅剩的一點豆子掏出來煮了粥水,然后把小崽子喚醒,給他穿衣服,教他洗臉,伺候他吃早飯,還把昨天晾曬在院子里的衣服收了回來。

  剛收拾停當,鄰居家的二狗便來找阿吉玩,蘇憐叮囑他們不可跑遠,就蹲在院子里玩。

  正無所事事地盯著小孩玩泥巴,忽聽得院外有人喊:“憐兒!”

  蘇憐循聲望去,正是那日撲在她身上哭的婦女。

  “娘親!”蘇憐眼睛一轉,邁起小碎步迎上前去,打開門,見她娘臂彎里挎著一個籃子并一個包袱,激動地抱住婦女。

  “阿娘!你可算了來了!女兒好苦??!”說罷便撲在阿娘懷里嚶嚶嚶哭了起來。

  “我的憐兒??!你怎么忍心拋下娘?幸好救回來了,不然你讓娘怎么活?”李氏抱著女兒也跟著哭了起來。

  兩人哭罷,蘇憐順其自然地接過她老娘手里的籃子和包袱,嬌滴滴道:“娘親來看憐兒,憐兒欣喜不勝,何必帶這么多東西,累壞了娘親可怎么好?”

  娘倆手搭著手進屋,李氏環(huán)顧一周這家徒四壁的黃土屋,鼻子一酸,淚珠又涌上來。

  “你那狠心的爹,殺千刀的!把我的寶貝女兒嫁到這種地方來!”李氏跺腳咒罵道。

  “娘,女兒醒來之后,發(fā)現什么事都記不起來了,只記得您是我娘,還有……還有見山哥哥救了我?!碧K憐楚楚可憐道。

  “什么?!憐兒失憶了?”李氏抓住蘇憐的手,緊張地看著她。

  “嗯……醒來發(fā)現好多事都記不清了,憐兒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出嫁的,也不記得在娘家發(fā)生了何事……村里人說,說憐兒名聲不好……”蘇憐說著說著,低頭哭了起來。

  以前沒想到自己演技還能達到這種想哭就哭的境界,蘇憐心中不由得惋惜,上一世該去考電影學院。

  “唉!我苦命的憐兒!你是被趙婉貞那賤人給害了!”李氏恨恨道。

  “趙婉貞?她是誰?”蘇憐問。她確實一無所知,裝失憶倒正合適。

  “就是那殺千刀的腌臜貨!你爹抬進門的小婊 子!娘嫁到他蘇家二十六年,可吃了半輩子的苦!都是因為這個小婊 子!”李氏恨得咬牙切齒。

  “阿娘,你快給憐兒講講,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蘇憐拉著李氏坐下。

  蘇憐的爹蘇秦名雍和三年考了秀才,之后便一直不中,在縣城開著私塾。這李氏十六歲嫁給蘇秦名,頭兩年倒還恩愛,可李氏的肚子一直沒動靜。到了第三年上,蘇秦名奉母命納了妾,便是那趙姨娘。

  趙姨娘嫁進蘇家頭一年就生了個兒子,名喚蘇慎。再二年又生了一個女兒,名喚蘇悅。這一子一女讓趙姨娘在蘇家的地位被抬到了天上。李氏被婆婆合著趙姨娘踩在地里欺負了五六年,才有了蘇憐這一個女兒。

  蘇憐雖是嫡女,卻是最不受重視的老幺,母親在蘇家地位不高,她也跟著受委屈。好在她自小聰敏過人,兩歲起在父親膝下看別人讀書,竟然背書認字比私塾里那些哥哥們學得還快。蘇秦名時常感嘆,若蘇憐是個男兒就好了,必能考中一個二個功名光耀門楣。

  女兒有父親的疼愛,蘇憐娘親的處境好了一些,可也讓趙姨娘恨上了這個聰明懂事的幺女。蘇憐暗自喜歡蘇秦名的得意門生,名喚齊銳,但一直發(fā)乎情止乎禮,連話也沒說過幾句。蘇秦名本意是想給唯一的嫡女好好尋戶好人家,蘇憐也一直聽他的話等著父親安排。

  今年春,齊銳要上揚州貢院去考春闈,臨走前給蘇憐偷偷寫了一封信。這信不知怎的落入了趙姨娘手中,叫她知道了兩人有情。趙姨娘的女婿、大姐姐蘇悅的夫婿陳定川與齊銳是同門,趙婉芬便使了一個毒計,叫陳定川拿著信騙蘇憐,說齊銳約她告別。蘇憐不去,陳定川還三番四次催促,蘇憐最后還是中了計。

  就在蘇憐依約到達時,她爹也聞訊趕來。結果蘇憐連齊銳的人影都沒見著,便被冤枉說她與人私奔。

  這事本來應該悶死在蘇家,卻不知怎的傳遍了整個清河縣,這背后自然也少不得趙姨娘的功勞。蘇憐原本說好的親事被退了,蘇秦名將蘇憐和她娘痛打了一頓,餓了三天,托人隨便找個山野村夫,恨不得把蘇憐嫁得越遠越好。碰巧張家村的獵戶張見山要續(xù)弦,蘇秦名彩禮也不要,草草把蘇憐塞進花轎。

  蘇憐雖性格內向,可從小步步小心、潔身自好,身為嫡女也是有些心氣在。落得這么一個人人唾棄的結局,氣不過,便在成親當日、剛出清河縣的路上,趁著轎子過橋時,沖出花轎投河自盡了。

  “幸好你那夫婿是個水性好的,立時跳下去把你救了上來。憐兒啊,娘親就你這么一個女兒,你是娘唯一的念想,你要走,便把娘也帶走吧……”李氏抱著蘇憐痛哭道。

  李氏抬手的瞬間,蘇憐一眼瞥見她手腕上有傷痕,急忙擼起娘親的袖子。只見那瘦弱的手臂上有七八條紅里透黑的新傷痕。

  蘇憐倒吸一口冷氣:“他打你?!”

  李氏把袖子放下,擦干眼淚,捧著蘇憐的臉說:“只要我的憐兒好好活著,娘受點委屈不怕?!?p>  蘇憐騰地一下站起。

  她前一世出身寒門,父母都是普通人,但作為獨女,她從不缺少疼愛。世上竟有如此狼心狗肺的臭男人,不但戕害女兒還毒打妻子!

  蘇憐咬牙切齒道:“娘,你等著,憐兒一定給你報仇!將來憐兒出息了,定要出去闖出一番天地來,帶娘一起過好日子!順便將那一家子爛人踩到泥里去,給娘出口惡氣!”

  “女兒家家的,最要緊安靜本分過好日子,再大的天地莫過于夫家。”李氏道。

  蘇憐道:“娘莫要說這種喪氣話。誰說女子不如男?憐兒死過一次,算是活明白了,咱們女子指望男人是死路一條,命運一定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憐兒!休要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李氏輕聲訓斥道,示意蘇憐小聲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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