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響靠著墻坐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四周漆黑一片,他不覺著餓也不覺著困,腦子混沌一片,從思想到肉體已經(jīng)麻木。眼瞅著東方露出魚肚白,小商店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老板看了一眼李響,露出同情的目光,他又進去了,再出來時手里端了一杯熱氣騰騰的牛奶,遞給李響。才一天一夜,李響臉色蒼白眼窩深陷,這種情況老板或許見的多了,把牛奶塞到李響手里說:“后生仔,吃一塹長一智,回家踏踏實實過日子吧?!崩铐懜屑さ刂x過老板,喝了熱牛奶,氣力恢復了一些,他又開始呼叫石頭,一遍又一遍,從白天到晚上,期間,商店老板遞給他一袋面包。夜幕又降臨了,老板勸他說:“回去吧,說不定你的同伴已經(jīng)回去了。”李響一聽發(fā)瘋般往回跑,他幻想著石頭就在房子里坐著,正等著他呢。
他沖上樓卻像被迎面潑了一盆冷水,從頭到腳涼透了,他頹然的倒在了席子上,默默地流著眼淚,一種深深的自責與愧疚彌漫全身,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對郭華,怎么去償還那筆巨款,他越想越絕望,一種危險的念頭剛在腦海里閃現(xiàn),就渾身一激靈,他馬上想到郭華,郭華是無辜的,去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他借的債不能讓郭華來背。他必須回去,剛想到這里,就聽對面樓上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隨即就有人喊:“有人跳樓了,有人跳樓了。”李響覺得自己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他迅速收拾好東西,連夜踏上了返鄉(xiāng)的列車。
郭華下班后在外面吃了點東西才回家,自打李響去了南方后,郭華就沒在家做過飯,本身平時上班他倆也不做飯,除過周末在出租屋里改善一下,現(xiàn)在李響又不在,她更是不做了。郭華打開房門,李響居然在家。她激動地跑上去,卻發(fā)現(xiàn)李響就像換了個人一樣,蒼白的臉色,眼睛深凹,胡子拉碴,頭發(fā)也亂糟糟的,她吃驚的看著李響,李響一把摟過她,喃喃的說:“我對不起你,石頭是個騙子,10萬塊錢沒了?!惫A睜大雙眼,一把推開李響,喊道:“什么?石頭是個騙子,天吶,這可怎么辦呀,10萬塊怎么還呀?”李響低頭不語,郭華撲上去捶打著李響,兩人抱頭痛哭。
已經(jīng)快年底了,各大商場臨街商鋪大肆渲染千禧商機,到處喜氣洋洋,單位同事也是三句不離千禧年,怎么過,和誰過,只有郭華默默地上班,默默地回家。這一段時間,李響把自己關(guān)在家里,除了上廁所,連門都不出,郭華心疼他,再者快過年了,工作也不好找,他倆合計著過春節(jié)回老家,在親戚朋友里借點錢把債先還了然后兩人多打幾份工,再把親戚的錢還上。想法是美好的,就像當初去廣東一樣,現(xiàn)實卻是血淋淋的。
這天下班剛到樓下,一個人迎著她走來:“郭小姐,明天該還錢了。”郭華嚇一跳忙說:“好的好的?!薄懊魈鞄уX到公司來?!惫A說:“好的好的?!被氐郊遥A發(fā)愁的對李響說:“拿啥還呀,不行明天我先去一趟,求他們寬限幾天,過完年再還?!崩铐懸蚕氩怀龈玫霓k法了也就同意了。第二天剛好是周六,郭華來到天馬公司,還是上次那個戴著眼鏡的男人,聽了她的訴求后說:“可以,可以延期,初八上班,延你21天,這21天的本息是?”男人一邊說一邊拿起桌上的計算器按了起來,然后在郭華眼前晃了晃,郭華驚呆了。
郭華不清楚自己是怎么離開的,她雙腿像是灌了鉛,好容易捱回家,把情況給李響一說,李響一籌莫展,別說還債了,眼下回家過年的路費都成問題。幸虧郭華供職的保險公司年底給職員發(fā)了獎金,兩人才回了老家,路上郭華對李響說:“不如我們就逃走吧,不回鳳鳴市了,咱們?nèi)e的城市?!崩铐懻f:“恐怕不容易?!惫妫丶覜]幾天,一天,郭華正在家陪母親說話,門口有人喊:“郭華姐,有人找?!惫A出來一看不認識,那人說:“你不認識我,正常,我就是傳個話,馬哥說過完年麻溜回鳳鳴市,不要想著逃,逃不掉的,天南海北都能給你找出來?!惫A崩潰了,她騎著車子趕到李響家,李響聽完后安慰郭華:“過完年回去,咱們的事情自己解決,不要讓家里人跟著擔驚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