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運營委員會還在顧慮什么。這次第12單的個握會數(shù)據(jù)我已經(jīng)看過了,三十部全部完切的成員中,西野、深川、白石這些握手會表現(xiàn)最好的成員還能三抽、四抽全部完切,但到了生田、齋藤、若月、櫻井,幕張個握會和第二、第三次橫濱個握會就要七抽、八抽才能全部完切。到了松村、高山,情況更加糟糕。松村的第一次橫濱個握會六抽就能全部完切,第二次、第三次橫濱個握會卻要十五抽才全部完切,幕張個握會也要十四抽才全部完切,相比之下,京都、名古屋兩個近畿、中部地區(qū)的個握會也不過九抽、十抽就全部完切。這說明乃木坂46在關東的發(fā)展已經(jīng)到了瓶頸期,開拓東北、中國、九州市場迫在眉睫。這次仙臺巡演后的番組錄制邀請由西村眾議員代表宮城縣官方發(fā)出,正是乃木坂46進軍東北地元的絕好機會,要是拒絕,得罪地方政府不說,再想要開拓東北市場,面臨的阻力和花費就會更大,身為運營委員會的委員長,你該明白其中利弊?!?p> “村松桑,道理確實是這樣,但這次仙臺巡演時間是8月5日,接下來8日、9日還要在名古屋連開兩天巡演。如果6日錄制番組,那么成員們7日才能到名古屋,不僅準備時間不足,彩排都只能進行一次,而且不能保證成員有足夠的休息時間。我是擔心她們身體承受不了,影響了巡演,才不得不保大棄小?!?p> “年初,三周年紀念演唱會的第二天,你不是安排成員去錄制了第11單祈福嗎?為什么仙臺就不行?有些時候,勞累和疲勞是在鍛煉人的意志,越是疲倦,越能鍛煉人。如今乃木坂46在上行,每一個機會都不能錯過,她們應該有鍛煉自己的覺悟。就算沒有,身為運營也應該幫助她們有這個覺悟?!?p> “第11單祈福是在地鐵中移動,對體力要求不高,不算勞累,但這次宮城縣的邀請,既然是為了地元宣傳,必然會有許多戶外活動,非常耗費體力。有些成員本來就體調(diào)不良,巡演外再增加身體負擔更容易出事。去年夏巡,橋本就因為勞累和過敏缺席了幾場,連續(xù)住院多日,瘦到體重只有三十多公斤,粉絲都認為是運營過于壓榨導致,給我們帶來很大輿論壓力。這次要是再出現(xiàn)類似情況,恐怕會引起更大非議,不值得為此因小失大啊。”
“那就把橋本叫來問下,她在成員中身體情況算是比較差的,要是她覺得沒問題,那仙臺的番組錄制就這樣定了?”
“中國的先賢說過,兼聽則明,偏聽則暗。既然要聽成員的意見,那就多叫幾個過來。櫻井是隊長,白石是ace,讓她們和橋本一起來說下想法吧?!?p> …………
六番町大樓的某間大練習室內(nèi),乃木坂46的成員們正在認真傾聽巡演制作組講解仙臺站的出場安排和站位。這時門被推開,一名乃木坂46合同會社的運營人員和制作組打了個招呼,接著對著成員們招手,“櫻井、白石、橋本,出來一下,有事情找你們?!?p> 不明所以的三人起身,向制作組欠身說了句“失禮了”后依次走出練習室,然后聽到那名工作人員在門口輕聲說:“村松桑和今野桑找你們有事,現(xiàn)在跟我去村松桑的辦公室?!闭f完轉身就走。
三人趕緊跟上,走在最前面的櫻井玲香小聲問:“請問,可以說下是什么事嗎?”
這種問題多數(shù)情況下是不會得到回答的,但這次卻有了回應,“村松桑和今野桑想問下成員是否愿意在仙臺巡演后錄制一次冠名番組?!?p> 三人聽到后又是不滿又是不解,不滿的是運營又不把她們當人了,不解的是這種事怎么會破天荒征詢她們的意見?
還是櫻井玲香聰明,很快就明白是為什么,小心翼翼地問:“今野桑是什么意見呢?”
那名工作人員也不看她,一邊走一邊說:“今野桑當然是體恤成員的?!?p> 這下三人都明白了,櫻井玲香看向白石麻衣。后者抿著嘴,點了點頭回應了,遲疑了下后,又扭頭看向橋本奈奈未,然后看到這個曾和自己關系很好,現(xiàn)在卻由于種種原因疏離不少的隊友正低著頭向前走,像是什么都沒聽到一樣,心情難免有些黯然,悄悄嘆了口氣。
進了村松俊亮的辦公室后,三人拘謹?shù)鼐瞎卸Y,然后被招呼坐下,屁股稍微沾一點沙發(fā),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靜候詢問。
村松俊亮先開口,在問了下真夏全國巡演準備得怎么樣,又慰問了兩句后轉入正題,將西村明宏代表宮城縣發(fā)來邀請的事簡單介紹了下,最后說:“去年沖擊紅白失敗對乃木坂46影響不小,今年不得不加倍努力補回來。這次冠名番組錄制由國會議員邀請,意味著官方的認可,同時也表示了宮城縣廳的善意,對打開東北地元市場來說至關重要,所以叫你們過來是想聽下你們的想法,是不是能鍛煉下意志,抓住這個機會。”
邊上的今野義雄很不滿這種充滿誘導性的話,看村松俊亮沒再說下去,他就插話進來,“當然,會社還是很體諒成員的,如果覺得累,也不用勉強,直接說出就好。”
三人雖然各自心思不同,但對這句話卻心有靈犀地同步腹誹,“會社什么時候體諒過成員,不都是把我們當牛馬一樣指使來指使去嗎?”
但腹誹也只能是腹誹,懸殊的階級差距讓三人微微垂頭,保持沉默,辦公室內(nèi)充滿了尷尬的寂靜。村松俊亮只好直接點名,“橋本,你先說下?!?p> 橋本奈奈未抬起頭,看都不看今野義雄一眼,對視著村松俊亮,平靜地說:“我覺得今年對我們非常關鍵,我愿意鍛煉自己的意志,和大家一起抓住這個機會?!?p> 村松俊亮很滿意,給了個鼓勵的笑容,又看向今野義雄。后者在視線投來后,稍微轉頭望著櫻井玲香,“櫻井,你是隊長,你覺得呢?5日巡演,6日錄制室外番組,7日移動到名古屋彩排,8日、9日再上巡演,體力足夠嗎?”
櫻井玲香頭都不敢抬,盯著自己的鞋子,“嗯、嗯”了幾聲后才聲音有些干澀地答道:“今野桑,這個安排似乎有些緊湊,有些成員體力可能支撐不住,而且錄制室外番組過程中不排除有人受傷的可能,要是有意外發(fā)生,會不會影響名古屋巡演呢?”
今野義雄很滿意,不動聲色地回望村松俊亮。后者面色如常,就當沒聽到,又開了口,“那白石你怎么看?”
白石麻衣心里直打哆嗦,無比懊惱自己身體為什么這樣好,今天怎么沒有體調(diào)不良申請休息,現(xiàn)在裝暈是不是還來得及?可想到自己的立場,她只能咬著牙,鼓起勇氣,顫顫巍巍地準備表態(tài)。這時,村松俊亮忽然開口,擋住她要說的話。
“白石,這次不止是西村議員和宮城縣給乃木坂46的邀請,也是外務省對你們的考驗。昨天,我參加了外務省組織的日本偶像文化海外推廣企劃座談會,外務省的林企畫官已經(jīng)明確告知將以乃木坂46為這一企劃核心,還有可能授予你們?nèi)毡九枷裎幕瘋鞑ゴ笫狗Q號。這次合作也是他在其中穿針引線。生駒不是喊著要超越AKB48嗎?機會就在眼前,你愿意鍛煉自己的意志,帶領大家一起抓住這個機會嗎?”
某個笨蛋學渣還沒反應過來,今野義雄的臉色就已經(jīng)先變了,心中更是痛罵:“村松俊亮你這個混蛋,這么重要的事居然隱瞞到現(xiàn)在才說,難怪剛才不反對叫櫻井、白石來,這是想借林真秀逼白石,當我的面跟著你的指揮棒轉,在成員面前打擊我的威信嗎?”
正如他所想的那樣,白石麻衣原本都已經(jīng)要說出口的話,在聽到“外務省”和“林企畫官”這兩個詞后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滿腦子只有“是林的意思?”這個念頭。
還沒等她想清楚,又有幾句話傳入她的耳中,“文部科學省兒童24小時SOS熱線宣傳曲發(fā)生波折后還是拿到了,大河劇破天荒十福神客串,乃木坂46已經(jīng)欠了外務省不少人情。錢債易償,人情難還,林企畫官這次牽線,乃木坂46能拒絕嗎?今野你覺得呢?白石你看呢?”
白石麻衣猛地抬頭望向今野義雄,就見他面無表情地向著自己看來——被村松俊亮兩連擊后,早已對“林真秀”這個名字有些PTSD的某人生出不妙的預感,再想起這些消息能被泄露,說明運營中的內(nèi)鬼不僅地位不低,人數(shù)還不少,臉色當然會變得很不好看。
慫貨被看得心亂如麻:一頭是入團以來就很重視自己,什么好資源都塞過來的有恩上司,另一頭是自己充滿了好感,又幾次從不考慮回報,全心全意幫助自己的絕世好男人。身處二選一的局面,她明知應該像櫻井玲香一樣站穩(wěn)立場,明確表示不愿意,但嘴唇嚅動,還是說不出口。
今野義雄見狀心里一聲長嘆,生出一種老父親眼睜睜看著養(yǎng)了十幾年的女兒居然為了認識不過幾天的男人和自己冷戰(zhàn)的感覺,為了不讓白石麻衣說出他不愿聽到的話,避免出現(xiàn)難以彌合的裂縫,他當機立斷,舉起白旗,“既然如此,這次成員就拼盡全力,還了外務省這個人情吧?!?p> 既然對手認輸,村松俊亮也就不介意話中還包含了“這次還了人情,下次有什么事就要公事公辦”的意思,只是又打量了白石麻衣一眼,尋思要不再試探下松村沙友理?衛(wèi)藤美彩跟著林真秀去過韓國,不知道有沒有受到影響,能不能利用。
塵埃落定后,這些人就做鳥獸散。滿肚子悶氣的今野義雄站起身,招呼三名成員一起走。等離開村松俊亮的辦公室后,他一言不發(fā),走在最前,三名成員默默跟在后,各自心情不同:一個有些糊涂,一個提心吊膽,還有一個無所謂。
進了空蕩蕩的電梯,看著電梯門緩緩關閉,今野義雄也不看三人,徑自說:“櫻井、橋本等下先回去,白石跟我去辦公室,有點事和你談?!?p> 白石麻衣低下頭,輕聲說“是”。櫻井玲香滿是同情地看著她,不敢出聲,倒是橋本奈奈未雖然也沒有說話,但是悄悄拉了下白石麻衣的裙子,在她奇怪地抬起頭時,給了一個鼓勵的眼神。
到了大練習室所在樓層,電梯門打開,櫻井玲香和橋本奈奈未兩人走出轎廂,向著今野義雄稍微欠了欠身后準備離開。這時,不遠處鞋跟急促敲擊地面的聲音響起,然后衛(wèi)藤美彩小快步奔跑的身影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
櫻井玲香下意識地用手擋住電梯門,而衛(wèi)藤美彩看到他們后,不由自主放緩了腳步,見自家隊長沒收回手,轎廂內(nèi)的兩人又向里面移動了點,這才加快腳步走了進去,向今野義雄欠了欠身,又向電梯外的兩人點頭示意,電梯門于是緩緩閉合。
“去會社的辦公室?”今野義雄見衛(wèi)藤美彩瞟了眼樓層按鍵后沒去按,隨口問了聲,得到了個拘謹?shù)幕卮?,“是,阿南?jīng)紀人找我。”他點點頭沒再說什么,倒是白石麻衣悄悄問了一句,“結束了?”也得到了個簡單的回答,“結束了?!?p> 到了乃木坂46合同會社所在的樓層,三個人出了電梯后走了一小段路就分開了,衛(wèi)藤美彩去會社的辦公空間,今野義雄帶著白石麻衣進入一間空閑的會議室。
等坐下后,他也不說話,就是盯著后者看,直把慫貨看得滿心愧疚,垂頭喪氣后才開口,“白石,我一直很重視你,也很相信你。上次你說日夏電影的酒會后,你和外務省的林企畫官只有兩次郵件聯(lián)系,我一點都沒疑心過。那么,請告訴我,為什么你和他就在京都個握會的晚上吃了一次飯后,今天變成這樣?”
乃木坂46的TOP成員雖然沒有資格也不需要她們站隊,但心知肚明在各種事務中,運營里哪個派別占據(jù)上風,哪些成員就能得益,早已自覺地將自己歸于某個派系中,例如白石麻衣、松村沙友理、深川麻衣等從第六單開始被委以重任的成員都自認是今野義雄這一派的,而生駒里奈、生田繪梨花、堀未央奈雖然連秋元康都沒見過幾次,但也明白自己的center位置來自于誰的決定,真到需要選擇時應該怎樣做。只不過,之前運營內(nèi)部有矛盾,都是分出勝負后,成員才會在事務安排中察覺發(fā)生過什么,像今天這樣暴露在她們面前,甚至用她們的意見作為武器較量是頭一回。因此,一點經(jīng)驗都沒有的白石麻衣,既不是很有急智,又不是非常聰明,之前才會進退失據(jù),此時面對今野義雄的質(zhì)問難免生出負罪感。
當然,要老實交代對林真秀產(chǎn)生的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是不可能的,從村松俊亮的辦公室出來到會議室這段時間也足夠她這個學渣編出應付的話。
“非常抱歉(申し訳ございません),今野桑,是我想到一件對我很重要的事,想到林桑對這件事很有影響力,才猶豫的?!彼龑㈦p手放在會議桌上,身體前傾,頭置于手背上,做出謝罪的樣子。
道歉態(tài)度很誠懇,人又算得上一起白手起家、共同奮斗的伙伴,還是很給自己爭氣的成員、手頭最大的王牌、團隊絕不可缺少的架海紫金梁,今野義雄還能怎么辦?當然是選擇原諒她了。
“是什么事?”他臉還板著,但語氣緩和了許多。
“京都個握會那天,F(xiàn)LaMme的有村架純桑給我發(fā)了封郵件,說外務省有意在對外文化交流中加大力度支持選用偶像作主演的真人漫改電影,東寶的松岡宏泰國際事業(yè)總監(jiān)向他們的井上社長打聽我的情況,或許就是考慮在東寶的《四月是你的謊言》這部電影中選用我主演,所以……”
說到最后,她欲言又止,讓今野義雄秒懂,接上了話,“是因為林企畫官?”
白石麻衣點點頭,“有村桑說,是林桑和松岡總監(jiān)前幾天一起吃飯,談及電影出口時提到的?!?p> 今野義雄氣消了不少——某些社會人的眼里只有利益,小偶像為了電影的女主角去枕營業(yè),對會社有利,那就是可以接受的事了。而且,那可是東寶,不僅是日本最大的電影公司,旗下還有寶冢歌劇團,又是富士電視臺的大股東。運氣好的話,乃木坂46可以順著這條線和舞臺劇的主流搭上關系,與富士電視臺再加深聯(lián)系,一個白石麻衣有什么舍不得的,別讓粉絲知道就行。
于是,他仔細確認,“林企畫官推薦了你?”
“沒有。有村桑說,是因為我是林桑在酒會的女伴,松岡總監(jiān)才考慮的?!?p> 那天的情況,白石麻衣詳細匯報過,今野義雄比較了解,這下就更加安心了——不像是野豬盯上了白菜,滿肚子的氣不知不覺消了大半,思考的重心也轉向如何抓住這個機會。
他先是用手機查了下《四月是你的謊言》是什么,發(fā)現(xiàn)電視動畫版出自Aniplex,打了個電話讓宣發(fā)組去問真人版電影的情況,等得到確有其事的回復后,就對白石麻衣說:“這部電影女主角的事,我會想辦法通過Aniplex幫你爭取?!?p> 接著,他想起自家乃至索尼音樂娛樂在電影行業(yè)中其實毫無辦法,不得不忍痛主動把小白菜推到野豬的視線下,“你也可以聯(lián)系下林企畫官,爭取他的支持?!?p> 白石麻衣沒想到運營會主動允許兩人接觸,臉上無法抑制地浮上驚喜的笑容,讓今野義雄心里很是不安——北川直樹退休對他的影響現(xiàn)在還不大,一是因為有North River的支持,二是成員們多半由他一手帶出,換人要考慮團隊的穩(wěn)定。那么,對絕大多數(shù)成員都有影響力的白石麻衣的立場就很重要,他因此立刻補上一句,“你在藝能界的未來和乃木坂46是緊緊聯(lián)系在一起的。是一起奮斗過的同伴重要,還是一個外人重要,你要想清楚?!?p> 白石麻衣的笑容慢慢收起,她懷著復雜的心情應了一聲“是”,結束了這次談話。等離開會議室,魂不守舍地回到了大練習室后,意外地發(fā)現(xiàn)里面居然很熱鬧,許多成員圍著衛(wèi)藤美彩,一個細長的瓶子——似乎是個酒瓶,在她們之間一邊看一邊傳遞著,同時還嘰嘰喳喳地對著衛(wèi)藤美彩問個不停,而后者用她獨有的溫婉笑容回應,偶爾簡單答上一句,但多數(shù)時間都是笑而不語。
她不明所以,即便此刻心事重重,還是生出了好奇,當看到松村沙友理沒摻和在內(nèi),遠遠地在角落里冷眼旁觀,就走過去悄聲問:“這是怎么了?”隨即聽到一個酸溜溜的回答,“有人收到了一份特別有意義的御中元禮物,正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