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況且!污污污……”
隨著綠皮火車過了江,駛?cè)肓私瓕幷荆瑥埣揪?,楊守峰,周華三人總算從悶熱而沖腦的鐵皮罐頭中解脫,算是松了一口氣。
一下車,周圍人流滾滾,這年頭的車站,遠不是后世的現(xiàn)代明亮,宏偉大氣,哪怕江寧站已經(jīng)是全國有數(shù)的大站,甚至都不如后世一個縣級車站的規(guī)模,擁擠異常。
人潮大多數(shù)身著土氣,很多扛著編織袋,化肥袋,依然夾雜交織的各種味道,卻比車上好多了!
對此,張季君也只能罵這年頭的交通,高鐵沒有,航班沒有都不說了,還全是綠皮火車,連個空調(diào)車都沒有,只能心底暗下決定,寒假回家前一定要買個車,帶空調(diào)的!
不過一個桑塔納都二十多萬,帝都三環(huán)兩套房,就覺得有點虧。
三人行尸走肉一般,被人潮擠著走,倒也沒抱怨什么,上車時就這么來一回了,這年頭的彭城站一樣是站在前列線的大站。好不容易擠出這年頭簡陋的車站,后湖的風(fēng)卻讓清新?lián)淞艘荒?,?qū)除一路的污濁……
不遠處雄偉的北山,黑暗里像是一個兇猛巨獸。
這新鮮空氣一透過來,被悶熱蔫了的三個家伙立即恢復(fù)了不少精神。
“江寧,我們來了!”
“蕪湖!”
“起飛!”
三人一陣興奮,打量這九一年的江寧。
沒有后世的富麗堂皇,卻帶著一些歷史的厚重。
正在這時,張季君身邊突然有個瘦小的家伙路過,然后一伸手就奪下了張季君肋下的村干部款公文包,然后飛一般的逃離,靈活度讓人咋舌。
都沒等張季君反應(yīng)過來,那人就跑出去了近十米,果然,夸人跑的賊快,不是比喻,而是事實!
確實賊特么快。
楊守峰,周華剛想去追,張季君就看到路上的五六個人正盯著自己,趕緊攔住了兩人。
見此,那邊五六個人才算露出了笑容,這么有眼色,還明智的人,不多,尤其還這么年輕,小伙子有前途。
“算你識相!”
其中有一個家伙還忍不住說道。
旁邊一個高大的男子直接扇了這家伙腦袋一把,“瞎說什么呢?!?p> 說著,幾個人就分散到夜色的人群里,一瞬間就找不到了。
“趕緊走!”
剛體驗了一把九一年淳樸人情的張季君招呼楊守峰,周華,九一年不管是火車上,還是火車站,都是極為混亂的,趕緊離開為妙。
至于被搶走的老式公文包,嘁,一包報紙,誰愛拿走誰拿走。
大概互相之間都有消息,被搶了一波的張季君,一路沒再遇到任何麻煩。
走出人群的楊守峰還恨的牙癢癢,“艸,要是在咱們那里,我非得把那家伙的腿掰斷。”
楊守峰不是不知道公文包里是報紙,他就是單純的年輕氣盛。加上這一暑假,因為攤子的事,在各處跟人發(fā)生過幾次沖突,血性更激發(fā)了出來。
“行了,行了!”張季君伸手?jǐn)r了個黃色大發(fā),警告道,“出門在外老實點。人生地不熟的,別被人弄死在外面,都找不到墳頭。”
九十年代初的治安條件,條件所限,連身份證甚至都是手寫的,很多東西找不到頭,太正常不過了。
三人這次提前來江寧,一是上學(xué),二也是打前站,他們的城市接近飽和,而江寧無疑是個更大的市場。
坐在大發(fā)上,張季君看著夜色里嫵媚的城市,九一年的江寧,無疑比后世更接近煙雨江南,六朝脂粉的形象。
想著三人的目的,開拓江寧的大排檔市場,坐在車?yán)锏臈钍胤甯锌?,“這么搞下去,咱們不會成了大排檔之王吧?”
收回視線,張季君聞言就笑道,“那你當(dāng)王吧!”
周華一聽就樂了,這捅兄弟刀子,喜聞樂見啊,便盯著楊守峰呲呲的笑,“你還別說,這腦袋真有點像?!?p> 楊守峰當(dāng)即氣的錘了他一下,“滾!”
“我艸,好高!”
直奔學(xué)校附近找地方住時,周華看著黑暗里一道陰影,驚呼道。
“江寧飯店,早兩年還是咱們內(nèi)地第一高呢?!?p> 提起這個,司機驕傲的說道。
全國的出租,大概都是一個風(fēng)格,這司機一打開話頭,就開始滔滔不絕,什么從剛建成的全國第一高短短幾年就變成了華東第一,然后江寧第一。
張季君哭笑不得,好吧,這個一百一十米高的江寧飯店,這在后世甚至稍微遠點甚至都看不到的樓,在江寧九一年的市中心,還是鶴立雞群般的城市標(biāo)志。
旁邊兩人的咋咋呼呼中,張季君就笑道,“要不去住兩晚體驗體驗?”
聽到這個提議,周華也不鬧了,有點沖動還有點擔(dān)憂,“這得什么價格?”
張季君搖了搖頭,鬼知道九一年這飯店什么價格,或許一天就得幾十上百,“不知道,不過難不住咱們?!?p> 九一年日入過萬還住不進去的酒店,那只能說不是錢的問題。
張季君這一提議,讓兩人立即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狂放,決定直奔江寧飯店而去。
青春年少,爭不恣狂蕩!
老子要住高樓,住最高的樓!
司機愣了一下,好家伙,都住江寧飯店了,忍不住問道,“幾個小兄弟從哪兒來的啊?!?p> “江北!”
“來江寧干嘛的,旅游?”
“留下一段傳說!”
“小兄弟說話挺有意思?。 ?p> “哈哈哈!”
坐在車?yán)铮巴夂笸说木攀甏木跋?,像是穿梭的光陰,而身旁的大呼小叫,讓張季君心情不錯,激發(fā)了少年心……
……
“留下一段傳說,這話我喜歡?!?p> “不錯,不錯,一聽就有風(fēng)格,符合我們!”
倆二貨少年下了車,走進江寧飯店時,還不斷重復(fù)著張季君裝逼的話。
“你個惡心人,你怎么在這里?!?p> 這邊剛進門,張季君都沒來得及打量如今江寧飯店的內(nèi)部,一個貌似清純的女人就劈頭蓋臉的罵了起來。
藍若綾?
正熱烈討論的的楊守峰,周華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藍若綾,有點呆住了。
怎么在這見到她了?
見到藍若綾,雖然她讓自己社死,可時隔近一個月多再見,她第一句居然是惡心,可見當(dāng)時確實被惡心的不輕,這讓張季君還挺高興的,當(dāng)然,以直報怨的行為又可以啟動,讓他感覺更好。
于是張季君招呼道,“呀,美女,又見面了啊。這叫什么?有緣千里來相會?”
不是誹謗老子調(diào)戲你嗎,那就別怪我見你一次,調(diào)戲你一次。
咱正義少年,不干吃不到羊肉,還惹一身臊的事。
既然已經(jīng)惹了一身臊,背了個調(diào)戲的名,那自然只能狂吃羊肉彌補回來了!
見張季君跟沒事人一樣,藍若綾更氣,憤怒的說道,“呸,誰跟你有緣千里來相會?”
要真有千里,那也是我跨越千里取你首級。
被啐一口,心情愉快的張季君也不惱,聊家常道,“你也住這?怎么說都是認識的,房號多少啊,我們訂你隔壁,半夜上完廁所方便串個門,交流交流感情?!?p> 住你隔壁個妹,藍若綾盯著張季君,這個做噩夢都能夢到的惡心人,憤怒道,“我不會放過你的!”
說著,藍若綾踩著高跟鞋噔噔噔的就走了。
“呵呵呵!”張季君聳了聳肩。
兩人的交流讓周華驚訝道,“除了脫了她裙子,你們還有情況?”
瞧著藍若綾還沒走遠,張季君故意提高點聲調(diào),“沒什么,就是有一次放完水,把她當(dāng)擦手女神在她身上擦了擦手,她就記恨到現(xiàn)在,小氣吧啦的?!?p> 正急速撤離的藍若綾聽到張季君的宣傳,差點一個踉蹌,這人居然還不要臉的宣傳,然后趕緊深呼吸,我不氣,我不氣,我不氣!
這就是個混蛋。
最近一段時間,兩人也知道了張季君跟藍若綾的過節(jié),聽到這話時,立即爆笑了起來……
“我靠,你這行為有點沒品啊?!?p> “有點沒品??!不過,只給稀的,不上干的?”
“就這點事記恨這么久,確實有點小氣?!?p> 九十年代的農(nóng)村孩子,對這個根本不講究,惡心就完事了。
藍若綾差點被惡心吐了,趕緊加快步子,感覺這三個農(nóng)村鄉(xiāng)土少年,簡直太沒素質(zhì)了!
還住江寧飯店,不怕一百多米高掉下來摔死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