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松云對這個說法感到很意外，這個觀點完全顛覆了他對太空的認知，“老師，飛出星系需要達到1/2光速嗎？我們傳統(tǒng)認知里面，宇宙可是空空如野，可以隨便穿行的。”
“嗯，這只是我一個不太成熟的推斷而已?！?p> “這個推斷是否意味著，有什么東西在阻擋星系間的相互交通？”
“是的，我認為星系際空間中散布著某種力場，這種力場可能會像壁壘一樣阻礙宇宙航行。”
史松云對這個詞聞所未聞，“力場？”
王老站起身來走了兩步：“哎，人老了，坐久了就會渾身麻木?！?p> 史松云趕緊站了起來伸手攙扶住他，“您老都這么大年歲了，還要穿越星際長途跋涉，我可真擔心您的身體啊！”
王老擺擺手，“只恨我的時日無多，還要研究的東西卻不少?！?p> “科學研究無休無止，您的貢獻已經(jīng)足夠整古爍今了！”
王老扭動了下自己的腰部，“看似平靜的水面可能潛藏著暗礁和暗涌，看似空虛的宇宙真空其實比充滿暗礁的海洋更加兇險。”
聽到這里史松云臉色沉重，“星系際空間如果真的有這種力場存在，為什么我們探測不到？”
“因為它是由暗物質(zhì)構(gòu)成的，或許還有其他許多我們不知道的東西。我們都知道暗物質(zhì)是組成宇宙網(wǎng)的基石，沒有它，宇宙的大小星系可能早已分崩離析。而另一種暗能量則試圖拆散星系，加速宇宙的膨脹。我們還沒有弄清楚暗物質(zhì)和暗能量的基本屬性，但我懷疑這種壁壘的主要組成成分就是暗物質(zhì)。”
“它會是什么樣的形態(tài)，像蛋殼一樣包裹在星系外圍？”
“我也不清楚，但用這種簡單的形而上學的思維來看待宇宙空間肯定是錯誤的。宇宙并不平坦，所以它們也不可能是均勻的分布形態(tài)，它們可能像天上的云一樣飄忽不定，也可能像蜿蜒曲折的迷宮一樣讓我們難覓出口。如果它們大范圍集中在一起質(zhì)量夠大我們還可以通過引力透鏡探測到，但是如果只是小范圍的我們根本就無法探測?！?p> “如果宇宙真的存在暗物質(zhì)迷宮，那么可以推斷任何一個文明的科技在到達1/2光速前，想要走出自己的星系都會舉步維艱？”
“正是這樣，除非它們能夠恰好繞過每一個暗物質(zhì)力場，找到那條能通過的小道。延伸一下，我們還可以推導出另外一個結(jié)論，如果一個文明耗盡了反物質(zhì)，他也會被困在自己的星系中無法再跨星系旅行?！?p> “如此看來，我們的移民計劃真的是迫在眉睫了！”
兩人的話題剛剛打開，會議室的門被突然推開了。
吳起闖進來說道：“史司令，不好了，我們正在被泯滅彈攻擊！”
“泯滅彈？”
“是的，于司令請您趕緊過去！”
史松云趕緊隨吳起回到了指揮臺，王老也蹣跚著腳步跟了過去。
整個指揮中心的氣氛都很緊張，紅燈在不停地閃爍，警報聲也不停地叫著。
史松云沒想到白澤號的遭遇在青鳥號上再次上演了。
于政一臉緊張，見到史松云立刻說道：“史司令，我們已經(jīng)探測到四個方向有來犯物體，懷疑是泯滅彈攻擊！”
“多久到達？”
“預計十分鐘內(nèi)就會到達?！?p> 史松云看了看眼前電子沙盤上的戰(zhàn)場態(tài)勢，四艘出擊的子艦前方有兩個紅色攻擊點正在靠近，飛船的左、右、前、三個方向約20萬公里處也都各有一個攻擊點靠近中。
陳副司令說道：“后方攻擊點可由四艘子艦發(fā)出泯滅彈進行攔截，剩余三個點可由母艦發(fā)射泯滅彈攔截，現(xiàn)在問題是飛船的上下空間沒有探測器，如果有泯滅彈來襲，我們也無法在其到達1萬公里范圍前探測到。”
于政道：“傳我命令，通知四艘子艦攔截前面的兩枚泯滅彈，通知艦炮發(fā)射三枚泯滅彈，務必在10萬公里處將另外三顆全部攔截下來！”
李茂答道：“是！”
于政又道：“現(xiàn)在往上下方向派出探測器也不夠時間了，我們只能祈禱這兩個方向沒有攻擊?！?p> 陳副司令和史松云相互看了看，史松云道：“如果敵人是飽和攻擊，上下方向很可能也會有來襲。”
“我當然清楚，但是現(xiàn)在無法判定敵彈來襲的方位，就算明知道有泯滅彈打過來，上下各120度這么廣泛的范圍內(nèi)，我們的泯滅彈也不知道往哪里打了！”
史松云道：“那也不能坐以待斃，如果真是飽和攻擊，不出9分鐘它們就會到達！”
“史司令你有什么更好的辦法？”
史松云搖搖頭：“只能上下各垂直發(fā)射一枚碰碰運氣了，我們還要馬上做好棄艦的準備”。
于政怒道：“棄艦？絕不可能，我于政絕不做逃兵！”
史松云臉上風云變換，這句話對他而言如芒刺一般。
陳副司令痛心疾首地說道：“如果早聽我的放出探測器，也不致如此！”
于政臉色鐵青：“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如果情況真到了這種地步，大家做好為國盡忠的準備吧?！?p> 站在身后的王老見三人已經(jīng)亂了陣腳，說道：“三位將軍，老朽請教個問題?！?p> 于政看了看他，此刻也沒有心情再客套，“王老，情況你也看到了，青鳥號即將大難臨頭，你還有什么話要說嗎？”
王老認真地說道：“這里有沒有什么通道可以到達飛船外面的？”
于政心想，果然是大難臨頭各自飛，科學家也是怕死的，“您是想乘坐子艦逃離嗎？我這就為您安排！”
王老解釋道：“不，你誤解我的意思了，我不走，只是想放兩個東西出去而已?！?p> 于政不滿地說道：“什么東西非得現(xiàn)在放出去？“
王老從口袋里掏出兩只金屬小球，“就是它們，只要它們能過得去的地方就可以?！?p> 于、史、陳三人面面相覷，他們不知道王老此刻說這些和戰(zhàn)況毫不相干的話做什么。
史松云問道：“老師，現(xiàn)在正是緊要關頭，您就算要做什么科研項目，怕已是來不及了?！?p> 陳副司令說道：“如果是要放小點的東西出去倒不是不可能，在我們腳底下有很多個緊急泄壓閥，不過泄壓閥的孔徑小于這兩個球，只怕放不進去。”
王老忙道：“多小都沒關系，時間緊迫，請陳副司令幫我找到泄壓閥的入口?！?p> 于政道：“王老，不是我對你不敬，此刻戰(zhàn)事危急，你不能再耽誤我們指揮作戰(zhàn)了，警衛(wèi)，送王老出去！”
在一旁執(zhí)勤的兩名士兵聽到于政的命令，立刻沖上前對王老說道：“您好，請跟我們出去?！?p> 史松云大為不悅：“于司令，王老是何等身份，你怎么能這樣無禮？”
于政毫不客氣：“這里是軍事指揮中心，不是講客套的地方！”
“都這時候了，你再心急也于事無補，何必把氣撒在我老師身上？”
“青鳥號是國家的命脈，如今危在旦夕，你們還有閑心陪老人家玩耍？”
王老辯解道：“于司令，老朽雖然愚笨，但不至于看不明白形式，我此刻要做的并不是玩耍，而是救命?！?p> “救命？”
“不錯，請你們相信我，放出這兩個小球，可以救青鳥號?！?p> 三人將信將疑，陳副司令道：“此刻也沒有其他的應對之法了，王老請隨我來！”
陳副司令帶著王老繞過指揮臺來到正前方，他掀開一塊金屬地板指著一個密閉的小孔對王老說道：“王老，這個就是緊急泄壓閥。它有內(nèi)外兩個閥門，我現(xiàn)在打開內(nèi)閥，你把東西放進去，我關閉內(nèi)閥后再打開外閥，東西就會隨著壓力的釋放而排出到飛船外面?！?p> 王老俯身看了看說道：“很好，那就有勞你打開吧！”
陳副司令回到自己的指揮臺調(diào)出了飛船控制界面，很快他找到了位于指揮中心的泄壓閥按鈕，閥門被打開了。王老對著兩個小球說了一聲“從這里出去吧！”，小球瞬間變成兩條長長的金屬細線鉆入了泄壓閥中。
王老接著說道：“可以了，陳副司令，請關閉內(nèi)閥放開外閥?！?p> 史松云和于政在一旁看得真切，他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兩個金屬小球的變化過程足以打破他們以往的所有認知。
“老師，這，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王老沒有回答，而是回到了陳副司令旁邊，他從口袋里掏出隨身的微型電腦說道：“陳副司令，可否借一個通訊頻段用一用？”
陳副司令立刻答道：“當然可以，您需要哪個頻段？”
“波長21厘米，頻率1420.405兆赫。”
陳副司令輕點幾個按鈕后說道：“已經(jīng)授權(quán)，我?guī)湍B接通訊器。”
他把王老的電腦拿過去操作了起來，很快通訊建立成功，他又把電腦還回王老手中，并把自己的位子也讓給了他。
王老在電腦上敲打著代碼，三人圍在他周圍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此時李茂向于政匯報道：“報告司令，10號子艦回報，他們負責攔截的兩顆泯滅彈已經(jīng)摧毀，青鳥號也在剛剛探測到兩簇伽馬射線暴，確認摧毀成功?！?p> “太好了，讓他們放出探測器后立刻回撤?！?p> “是！”
史松云道：“為什么要撤回來？”
于政有些驚訝地看了看史松云，他沒想到史松云會問這么業(yè)余的問題，“敵人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我們，兩枚泯滅彈同時放出，那里明擺著有一艘敵方星艦或者武庫型子艦，再派子艦過去不是白白送死嗎？”
史松云有些尷尬，附和著說道：“嗯，于司令果然精通用兵之道?！?p> 兩人話音未落，飛船正前方的舷窗之外一個白點亮起，然后迅速的放大，一道白光射入眼簾又旋即消失了。眾人都明白，那正是泯滅彈爆發(fā)出的射線！
吳起報告道：“報告司令，三個方向的三枚泯滅彈都已攔截成功！”
于政一拍手掌道：“好！繼續(xù)監(jiān)視上下方向?！?p> 李茂指著正前方的主屏幕說道：“司令，您快看看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