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芊墨說道：“他們在九塢研發(fā)了一種叫做一號物質(zhì)的東西。”
方蕓汐冷哼一聲，“這個我們早就知道了?！?p> “那是做什么用的？”
“這不是你該問的，你還是說點有用的，不然我很難相信你！”
“還有一件事?！?p> “什么事？”
“史松云從強化偷運了很多反物質(zhì)，我懷疑他把反物質(zhì)帶到了飛船上。”
“私運反物質(zhì)？”
“是的?！?p> 方蕓汐怒道：“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說？”
“這不在我的任務里面，我也不知道這件事情到底重不重要?！?p> “史松云知道你知道這件事情嗎？”
“他應該不知道?！?p> “如果他知道，你可能早死了?！?p> 沈芊墨沒有啃聲。
“還有沒有其他的事情，趁現(xiàn)在說還來得及。”
“我知道的事情，你們都比我更清楚?！?p> “果然是個廢物，除了一張勾引男人的狐貍臉，簡直一無是處！”
方蕓汐夾槍帶棒的惡語，很難說不是嫉妒心理在作祟。
沈芊墨心里暗道，這女人也不過是個嫉妒心極重的俗人而已，唯獨演技確實是一流。
“組織交代你的任務不會忘記了吧？”
“沒有?！?p> “那你打算什么時候發(fā)送定位信號？”
“我現(xiàn)在什么信息都沒有，怎么發(fā)送？”
“蠢貨！下午我會發(fā)給你，12小時內(nèi)必須發(fā)送出去?！?p> “你從哪里可以搞到飛行數(shù)據(jù)？”
“你的問題已經(jīng)夠多了！”
方蕓汐似乎想把這段時間唯唯諾諾壓抑的怒火一股腦都潑到沈芊墨的頭上。
“我提醒你，不要搞小動作，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設計殺了戴維。如果你再敢對自己人用這種陰損的伎倆，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就在這時診室的門鈴響起，方蕓汐立刻換了一副表情，跑過去開門。她一如往常，熱情地接待著來訪的病人。
沈芊墨看著她偽裝的嬌態(tài)，一種厭惡之情涌上胸口。她也明白了她此時才表明身份的原因，一是為了觀察她，二是為了下達發(fā)送定位信息的任務。
整個上午沈芊墨如坐針氈，看著對面的方蕓汐說不出的別扭。
在餐廳用過午餐以后，方蕓汐消失了。
沈芊墨一直等著她拿飛船的飛行數(shù)據(jù)回來，可是整整一個下午，她都沒有再出現(xiàn)過。
五點左右，醫(yī)療中心外的街道上出現(xiàn)了許多荷槍實彈的士兵，平時三三兩兩出現(xiàn)的路人，此時也完全沒有了蹤跡，沈芊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突然，三名士兵破開了診室的門闖了進來。
沈芊墨站起身來，她的第一個直覺是，方蕓汐被抓了。
“沈博士，請跟我們走一趟?！保瑸槭椎氖勘€算禮貌的說道。
沈芊墨不慌不忙地問道：“你們是什么人？”
來人指了指胸前X形的徽章說道：“我們是直屬于星艦司令部的特別行動隊?！?p> “我是一名醫(yī)生，如果有人需要看病可以過來這里?！?p> “沒人需要看病，我們是受司令部的命令帶你走?！?p> “我做了什么錯事嗎，為什么要帶我走？”
“沈博士，不用太過緊張?！?p> “我的同事是不是也被你們帶走了？”
“什么同事？”
“我的助理，方蕓汐?！?p> “對不起，我不清楚?！?p> “我要安排下工作，你們可否等一等？”
這名士兵有些不耐煩，“不用了，會有人安排你的工作。”
沈芊墨知道多說也無用，“那你們等我換身衣服吧。”
“不必了，你把灰鴿子交給你的東西帶上就可以了?！?p> 聽到這句話她有些詫異，故意問道：“什么東西？”
“發(fā)送定位信息的設備?！?p> 他們竟然已經(jīng)非常清楚這件事情。
“是誰告訴你們的？”
“無可奉告，我們只接受司令部的直接命令。”
沈芊墨聞言沒有再說什么，樂觀的估計，或許他們已經(jīng)知道自己雙面間諜的身份，“好，你們等一等?！?p> “盡快！”
她進入起居室把裝著全家合影的相框拿了起來，她將照片取出放進了貼身的口袋里，然后再把相框放入了手提包中。
士兵們跟在她的身后出了診室。
醫(yī)療中心的人都看著沈芊墨被帶走，議論紛紛。
她心中開始有些忐忑，畢方號的艦隊司令是許敬仁，上次她沒有見到他，自己的身份他是否真的清楚呢，會不會是方蕓汐被抓供出了自己？
沈芊墨小心地問道：“這位兵哥，請問你們要帶我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
“你們知道找我是去做什么嗎？”
“到了你就知道了?！?p> “哦。”，沈芊墨知道問不出什么來，沒再繼續(xù)追問下去，他們沒有像對待犯人一樣對待她，可能情況不會太糟。
她緩緩地走著，觀察著沿途的士兵，他們并沒有要散去的跡象，沈芊墨意識到，帶她一個人走并不需要這么大的陣仗，他們應該是有其他的任務要執(zhí)行。
在街道盡頭，她被帶進了一部電梯，電梯往上升了幾十米高，又往前移動了幾公里，再次升高了十幾米之后才停了下來。
平時，第三區(qū)的人沒有權(quán)限到這么遠的地方，她也是第一次來到這里。電梯門打開，面前是一條長廊，兩名站崗的士兵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其中一人伸手說道：“軍事重地，嚴禁闖入！”
“睜大你們的眼睛看看，我們是司令部直屬的特別行動隊！”
“沒有譚司令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入！”
為首的士兵聽到這句話抬手就給了他一巴掌：“瞎了你的狗眼！再不讓開就地擊斃?！?p> 站崗的士兵挨了這一巴掌，一臉委屈的捂著臉不敢再攔阻。
沈芊墨默不作聲地跟在他們身后穿過了走廊，一個巨大的開闊空間映入她眼簾，這是一番與下面完全不同的景象。
巨大的弧形穹頂之下，各種射線和磁能武器的管線分布在兩旁，它們縱橫交錯如纏繞不清的鋼鐵脈絡。粒子加速器，激光發(fā)生器，磁力盾發(fā)生器，動能武器發(fā)射架，高能電磁波武器…應接不暇的武器裝備都比她曾見識過的大出許多倍，還有許多她從沒有見過的裝備叫不出名字，她不知道這些武器是用來對付誰的，難道真的會在宇宙中碰到外星文明的艦隊？
穹頂四周，巨大的舷窗外是黑洞洞的宇宙，由于艦艙內(nèi)燈火通明，根本看不到星光的痕跡。環(huán)顧之下可以隱約看到外面四段巨大的艦體伸展在星空之中。
穹頂中心的正下方，四個巨大的全息投影正顯示著周圍空間的星系圖、飛船的各種飛行參數(shù)、各種武器的狀態(tài)參數(shù)，以及艦隊編隊成員的態(tài)勢情況。
她總算明白，這里是飛船的最頂端，在登陸母港前，她曾遠遠地看到過這艘“X”形的鋼鐵巨獸的全貌，她現(xiàn)在所在的位置正是“X”的中心，也是飛船最高的部分。
上百名士兵在這些武器前忙碌著，他們穿著不同顏色的服裝，分工明確。當這些年輕的士兵們看到這樣一位白衣天使走過來時，無不側(cè)目注視，有的還吹起了口哨。他們眼中都不約而同的流露出同樣艷羨的神色，就像獵豹看到掉隊的羚羊，想要撲過去又擔心嚇跑她，這或許是因為他們太久沒有見過女人了，何況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的是這樣一位絕代佳人…
“喂，醫(yī)生，我的耦合環(huán)出問題了，能幫我看看嗎？”一位士兵大聲嚷道。
“哈哈哈……”
旁邊的士兵聽到這話發(fā)出一陣哄笑，這句玩笑的意思也許只有他們能理解。
沈芊墨沒有理會他們，她已經(jīng)被眼前眼花繚亂的高科技設備吸引了。
跟在身后的士兵叫住了她，“可以了，沈博士，就這里。”
沈芊墨停下來回頭看了看他們，不解地問道：“我們到這里做什么？”
那名士兵說道：“你不是要發(fā)送數(shù)據(jù)嗎，這里是最好的發(fā)送地點?！?p> “你是說，我現(xiàn)在就把艦隊定位發(fā)送出去？”，沈芊墨滿臉狐疑，她不明白C國的艦隊士兵為什么會要求她做這件事情。如果方蕓汐被他們抓了，并且供出要發(fā)送定位的秘密任務，他們?yōu)槭裁催€會帶她來這里，難道是要試探她？還是說，許敬仁也收到了戚司令的秘密命令？既然許敬仁知道這個計劃，于政又何必如此大費周折的秘密聯(lián)系她？沈芊墨隱約感覺有些問題，但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
“是的，司令吩咐過，六點之前必須發(fā)送?！?p> “六點，不是應該八點嗎？”
“我們接到的命令就是六點?！?p> 兩個小時的差異意味著什么？方蕓汐讓自己盡快發(fā)送，司令部讓自己六點發(fā)送，而于政讓自己八點發(fā)送。這些時間上的差異是人為的疏忽，還是有背后更深層次的利害關系，沈芊墨越發(fā)的摸不著頭腦了。
“沈博士，請不要再猶豫了。”
“哦，我……我還沒有艦隊的位置信息。”
士兵指了指她右前方的屏幕說道：“那里顯示的再清楚不過了，你要知道的信息都在上面?！?p> 沈芊墨抬頭看了看那里，三組數(shù)據(jù)在屏幕上跳動著，它們是由字母和數(shù)字構(gòu)成的，單位是AU。這些字母代表的是離艦隊最近的三顆恒星：南門二A、巴納德星、太陽。字母后面的數(shù)字表示的是艦隊到這三顆恒星的距離，這些數(shù)字精確到小數(shù)點后7位，誤差不超過一百公里。
“我是否要把這么精確的數(shù)字發(fā)送出去？”，沈芊墨疑惑地問到。
“許司令建議你發(fā)送的精度不要低于一千公里，你可以自己把握。”
“好，我明白了?！保蜍纺珡陌锾统瞿莻€相框，她將左手拇指按住邊框，5秒鐘后，相框的背板亮了起來。
她將那三組數(shù)據(jù)輸入相框中，手指停留在了‘SEND’按鈕上，看了看為首的士兵。
“現(xiàn)在是五點五十九分，不用再等了?！保勘叽俚?。
“立正！”
沈芊墨正準備按下，一聲高亢的呼喊聲起，現(xiàn)場突然變得安靜下來。所有士兵端正地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像是一群被突然被關閉電源的機器人一般。
沈芊墨還沒有弄清楚狀況，已經(jīng)聽到了背后的腳步聲。
她轉(zhuǎn)過身，一名器宇非凡的青年將領背著手臂緩緩走了過來。他筆挺的身姿和沉穩(wěn)的腳步透著無與倫比的自信，鼻子下濃密適度的胡須與下顎的胡須連在一起，在性感的嘴唇四周連成一個優(yōu)雅的弧形，他的軍服沒有一絲褶皺，就連每顆紐扣的圖案都是朝著一模一樣的方向，皮鞋更是一塵不染，此時有節(jié)奏的在地板上踩出咔咔聲。
他的眼神格外深沉，深沉得讓沈芊墨都看不清他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沈芊墨不自覺地跟著三名士兵挪了挪腳步，為他讓開中間的過道。
不過來人沒有再往前走，而是在她的身前停了下來。
跟在沈芊墨身后的士兵向他行了個軍禮：“譚副司令好！”
“你們來這里做什么？”，他在問旁邊的士兵，但眼睛沒有離開沈芊墨。
“報告譚副司令，我們奉總司令的命令過來執(zhí)行任務！”
“知道這是哪里嗎？”
“這……”，士兵被這突然一問，不知如何回答。
“回答！”，他的聲音很低沉，卻不容辯駁。
“這里是艦炮核心艙?！?p> “核心艙管理條例背誦一遍?！?p> “這……”
“背！”
“譚副司令，我們是奉總司令……”
“夠了，我現(xiàn)在的命令是什么？”，譚副司令把‘我’字說的很重。
士兵聽出他言語中的挑釁，提高音量說道：“我們直屬于總司令管轄，你無權(quán)命令我們！”
“來人，拖出去。”，譚司令話音剛落，周圍的官兵就圍攏了過來。
“誰敢動我們？”，三名士兵立刻端起手中的激光槍呈防衛(wèi)姿勢散開，把沈芊墨圍在了正中心?！吧虿┦浚劝l(fā)送數(shù)據(jù)，這里我們來處理?！?p> 沈芊墨這才匆忙將手指按了下去。
“還愣著干什么？”，譚司令不滿地問道，圍過來的官兵聽到這句話不再猶豫一擁而上。
三名士兵不敢開槍，很快被這群官兵繳槍制服了。
“譚肅云，你敢動我們！”，為首的一名士兵吼道。
“啪！”，一個結(jié)實的巴掌打在他的臉上，他的嘴角滲出了鮮血。
譚肅云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似乎對自己這一掌的力度并不滿意，他從口袋里抽出一方絲巾擦了擦，然后又把剛剛揮手時弄皺的軍服扯了扯，這才命令道：“把這三個擅闖軍事禁地的廢物送去總司令那里，就說是我的命令?！?p> “是！”
三名士兵被帶了下去。
譚肅云從沈芊墨手中奪過發(fā)送器看了看，隨手一扔丟到地上，用腳一踩，整個屏幕都成了碎片飄浮到空中。他似乎忘了此時是在太空中，四處飛舞的碎片讓他有些猝不及防，好在旁邊的清理機器人立刻過來將空氣中的碎片吸凈，又把地板清理了一遍。
他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表情，就像一個搞砸了演出的演員，在臺上念錯了臺詞被觀眾盯得渾身不自在。等機器人忙完，他定了定神，愛惜地看了看自己的皮鞋，然后干咳了一聲，開口說道：“你就是沈芊墨？”
沈芊墨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
“嗯，好吧?！?p> 簡單的兩個字說完，他就從她旁邊擦身而過，又繼續(xù)不緊不慢的往前走去。
這算是打了招呼嗎？沈芊墨不明白這個人到底是什么來路。
士兵們都回到自己的崗位上，沒有人再理會她，她變成了空氣一般留在當?shù)亍?p> 她等了等，在確認不會再有人找她以后，才沿著原路返回了醫(yī)療中心的診室。
她在診室呆坐了十分鐘，耳邊突然響起飛船的全域廣播。
“各位公民請注意，飛船將在五分鐘后開啟減速，請您立即進入休眠狀態(tài)，三天后系統(tǒng)會自動將您喚醒，謝謝您的配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