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辭似笑非笑,琥珀色的眸子閃爍著流光:“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了我并不是季錦離,并且一直隱忍到了現(xiàn)在,怎么今天突然就揭發(fā)我了?”季辭語氣慢悠悠的,目光微垂,讓人辨不清真假“你就不怕...我一氣之下,把他殺了了事?”
即便是季辭并沒有殺了季錦離的打算,與季凌之間并沒有沖突,但看著那淵渟岳峙的身影,還是忍不住這樣說道。
一方面是舒一口惡氣,另一方面也是一次試探,季辭也做好了季凌發(fā)怒的準(zhǔn)備,總歸費不了太多功夫,大不了再次化作精神體便也就罷了。
“你不會這樣做?!背鋈艘饬系?,季凌并沒有生氣亦或者憤怒,只是看著季辭,語氣很平靜,也很駑定,就像是在說一件人餓了要吃飯、渴了要喝水這樣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
“我不會這樣做?”季辭琥珀色的眼睛微微一瞇,白皙俊美的臉上露出了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情,他把玩著手頭上的玉佩,緩緩道:“誰給你的錯覺?你知道我曾經(jīng)做過什么嗎....就敢如此斷言?”
季凌并沒有出聲,那雙威嚴(yán)而深沉的眸子微垂,看著季辭,沒有殺氣,甚至帶著點柔和,就像透過季辭在看另外一個人。
季辭笑吟吟的琥珀眸子微不可見的沉了沉,道:“是因為我和你的子嗣太過相似么?”季辭把玩著玉佩的手指頓了頓,眸子微抬,明明柔雅的臉龐卻莫名帶著股血山骨海的悚然感:“但你不要搞混了...在我們那個地方...直接、間接死在我手下的生靈可不止億萬!”
“我可不是那稚嫩、天真的季錦離...你要記得分清楚?!奔巨o琥珀色的眼里依然流動著蜜色的光暈,十分神秘,臉龐上帶著笑意,聲音不大,但是卻顯得分量很重。
紅色衣衫本身該是襯的人明艷一些,但季辭身上穿著紅色衣衫,非但沒有將帶著柔雅笑意的季辭襯的明艷,反而被季辭眉眼間那股血腥氣襯的仿佛是鮮血染就而成,尤襯季辭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宛若琉璃、顯示出一種另類的寂然與冷意。
倘若是一般人,看到季辭此刻那漠然又溢滿血腥味的神色,必然驚懼非常,但顯然,季凌并不是一般人,他是從原始戰(zhàn)場上、血肉磨盤里屠殺出來的,心智之堅,舉世罕見,也就是所在的世界限制了他,否則,他的成就必然遠(yuǎn)不止此。
因此,季辭身上的血腥味雖讓季凌驚訝,但是并不足以讓他望而卻步。
季凌垂眸看著季辭,神情并沒有太大的變化,威嚴(yán)的面容是素日的冷凝,看著季辭就像是在看著一只幼崽在玩鬧,反而透出一種無聲的包容來。
“不?!奔玖璩雎?,像是并未有察覺到季辭的威懾似的,組織著措辭,認(rèn)真道:“你和我兒并不相似?!?p> “嗯?”季辭心頭微微一頓,眸光閃了閃。
“你們是完全不一樣的人?!奔玖璧哪抗馐呛苌铄涞?,凌厲時仿佛如一桿冰冷的長槍,讓人膽寒,但就是這樣深邃的眼睛,微微柔和下來,說的話卻格外真實:
“錦離天性機敏,性子凌厲、決然,一往而無前,這固然很好,因為這種性情會讓他剛強、讓他桀驁、讓他擁有可以挫敗大多數(shù)猶豫、心智不堅的庸人和少部分天才...”
“但是,他同樣也有自己的缺點,他沒經(jīng)歷過什么挫折,做事也不夠周全,尤其族人對他多有庇護和偏愛,更是讓他難以自??;”
“如果沒有什么大的挫折能夠?qū)⑺鹦?,他怕是需要耗費許多時間才能醒悟過來。”說到這里,季凌也是微微嘆息。
出生在季氏,季錦離活在這里,這種一種幸運,但也是他的桎梏。
“在先輩的庇蔭下是不能夠真正成長起來的,如果不能真正低下頭,真正審視自身,那么他就永遠(yuǎn)不可能成為真正的強者。”季辭悠悠的開口道,琥珀色的眸子微微收斂,頓了頓,接著補充道:“當(dāng)然,對于季錦離這樣的聰穎的人來說,承認(rèn)自己還有不足是很難的,除非是一次足矣打掉他所有依仗的意外?!?p> 兩人都沉默了,季辭也默不作聲,成長總是痛苦的,人也只有狠狠地跌倒一次,才會記得傷疤,記得疼。
但是,季辭是如此的,合縱連橫、時時自省是幼時殘缺的身軀和危機四伏的殺機讓他學(xué)會的,一點一點地為了活著,一次次地從瀕臨死亡的境遇中總結(jié)出來的,血與淚的教訓(xùn);
季凌也是如此,從戰(zhàn)場上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梟雄,萬千兵將中取敵首級的勇武也是在無數(shù)個清晨與夜間練出來的;
季錦離不一樣,驕傲而鋒利,是真正意氣奮發(fā)的少年,而經(jīng)歷過這樣磨難的人總是不希望這樣的人打碎傲骨的。
季凌又緩緩地吐了口氣,看了看季凌,眸色深深道:“錦離還需要磨煉,但是你同他不一樣。”
“我雖然不知道你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什么,但想來是經(jīng)歷過不少磋磨的...”
“便是通過交談與觀察,才獲取的信息,都可以那輕描淡寫地、毫無違和感地融入環(huán)境,看不出一絲陌生感,這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倘若不是你對辭兒的習(xí)慣不太了解,恐怕我是辨認(rèn)不出來的...這種能力非常少見...”
“但沒有什么能力是可以隨便獲得的,更沒有誰是天生什么都會的...”
季凌面目威嚴(yán),看著季辭帶著溫雅笑意的面龐,神色微微復(fù)雜,問道:“你長輩呢?”
即便是認(rèn)識沒多久,他也看得出這個孩子聰穎程度絕不下于季錦離,甚至尤為過之;
但這個看上去與自己的孩子一般大的聰穎少年,眼底卻溢滿了暴虐和殺意,早早磨尖了利爪和尖牙,能夠與自己進行博弈與爭辯...
他的長輩呢?
看著眼前這孩子習(xí)以為然的樣子恐怕經(jīng)歷的危險決計不下與他;
想起自己孩子上午在自己面前紅了眼眶的樣子,眼前少年那張牙舞爪、仿佛盯著危險品的警惕神色實在是...刺眼了些。
纖子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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