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堂堂正正的人族
膳食堂的老掌事并沒有再說其他的話，他相信葉凡也聽懂了。
四目相對，葉凡也沒有說話，只是伸手輕抖劍身，緩步朝老掌事走去。
“嗡！”
斬龍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緒，劍鳴輕亮。
見葉凡有了動作，老掌事神色一凜，一股磅礴妖氣猛然爆發(fā)，直達四品中境。
守住廣場入口的林子寧神色大變。
“四品！”
青獠不在城中，四品中境可以說是這靖州城內(nèi)，無敵的存在。
四品威壓臨場，一時間，靖州各部的人族修行者腳步猛地頓住。
葉凡卻像個沒事兒人一般，朝著老掌事的方向，緩緩踱步。
“這小子身上，為什么會有一股始祖氣息？！”
隨著葉凡的接近，一股來自血脈深處的壓制力驟起，令老掌事心頭大駭。
不僅如此，隨著葉凡的接近，四堂所屬，尤其是膳食與演武二堂聚集的人群之中，異變頻頻。
葉凡的神色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不到兩息，這四堂所屬百余人之中，半妖之身竟有多達四十！
“老……老劉，為什么連你也……”
“老董！你居然是妖？！”
不斷有人族察覺到身旁同伴的異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倉惶后退。
“不可能?。∥艺J識董老頭至少五十年了！為什么？這不可能啊……”
“若是我沒記錯的話，老劉到靖州也有近四十年光景了，沒想到……”
無數(shù)驚駭之聲自人群各處傳出，很顯然，眼下這群妖化的半妖，與靖州許多人都是老相識。
老掌事身后的那一群半妖們，在面對昔日同伴的質(zhì)疑時，眼中情緒復雜。
隨后，這四十余半妖，并沒有如同其他半妖一般暴起發(fā)難，而是緩緩匯聚到了老掌事身后。
老掌事見狀，苦澀一笑，強忍著那來自血脈深處的威壓開口。
“葉凡，我與你做筆交易如何？”只是片刻時間，老掌事像是做了什么決定一般開口。
“說說看？”葉凡停步，手中的斬龍依舊輕吟。
“放過我身后這群半妖，他們絕大多數(shù)都是身不由己，老夫留下任你處置！”
“我想，一個四品中境的半妖頭領對你而言，分量要比他們來得重要得多吧……”
“不可能！”沒等老掌事說完，葉凡已是斬釘截鐵地打斷了老掌事的話音。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絕對的好人，也沒有什么絕對的壞人。
哪怕確如老掌柜所言，這群被葉凡逼迫現(xiàn)身的半妖之中，有不少身不由己。
可現(xiàn)在的葉凡，根本擔不起這個風險！
且不提他本就自身難保，但凡他放過這群半妖，哪怕事后明武帝不追究，但只要有一頭半妖心生怨懟抑或本就是妖族細作，赤煉軍、靖州乃至邊境諸多城池對妖族而言，將再無秘密可言。
“老掌事，平心而論，我個人很同情你們，或許你們都是戰(zhàn)爭的受害者！”
“只是這一切，無關對錯，亦無關個人情感，這是立場之爭，種族之爭！”
“葉凡自保尚且堪憂，老掌事何以見得我便是你們那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葉凡話音剛落，老掌事的輕嘆聲便幽幽傳了出來。
“唉……”
“可一切，已經(jīng)有些晚了啊……”
葉凡聞言，心頭一驚！
像是猛然間想起了什么一般抬起頭來。
只見老掌事身后的半妖們，眼中的那決絕之意更強了三分！
無論一品二品三品，周身神藏盡皆亮起，盈光陣陣！
葉凡苦澀一笑，這場景，他再熟悉不過了！
人族能自爆神藏，半妖自然也可以！
隨著神藏盈光浮現(xiàn)，人族修行者驚駭退卻！
若是讓這四十余半妖自爆成功，如今廣場上的這五百余修行者，至少要有一半交代在這里，這便是自爆神藏的威懾力！
頃刻間，雙方劍拔弩張。
但葉凡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他眼前的這四十余半妖，妖化的程度，并沒有如同先前暴起的那些細作一般明顯。
他們身上神藏的光輝也與人族無異。
葉凡心中有了猜測：“或許，他們真的如同老掌事所說一般，更傾向于人族。”
只是，這才是最為悲哀的事情！
看著周圍人群的神色，葉凡就知道了，沒有誰會對暴露身份的半妖動那惻隱之心，哪怕曾經(jīng)交情極深！
冷汗一顆一顆地從葉凡的額頭冒了出來。
眼前的這一幕，是他千算萬算都沒能算到的結局。
只是，出乎葉凡意料的是，老掌事身后的那群半妖，并沒有著急撲過來，只是借著神藏盈光交相輝映，與葉凡所率領的人族修行者們對峙。
“現(xiàn)在，我們可以談一談了吧？”老掌事的神色語氣，已經(jīng)趨于平靜，似乎他早就做好了準備一般。
葉凡輕輕抬起左手，向后擺了擺。
得了指令的各部人馬，如釋重負般往后退去，卻仍是呈現(xiàn)著包圍態(tài)勢。
“赤煉所屬，尚未經(jīng)過篩查者，待在原地別動！其余人，看好他們！”葉凡下了最后一道命令，收起斬龍走向老掌事。
見葉凡表態(tài)，老掌事自嘲地笑了笑，朝著緩緩走來的葉凡道：“在談之前，先跟你講個故事吧?！?p> “八百年前，一部約莫三百的半妖群，在人族的緝捕與妖族的驅(qū)趕夾縫中艱難地生存了下來。他們定居在深山之中，靠著捕獵與簡單的農(nóng)植存活。”
“他們懂修煉，會功法，可是沒有一個人選擇修煉，因為，修煉勢必會伴隨著壽元增加！”
“隨著年齡漸老，殘軀漸漸壓制不住妖族血脈開始妖化，這時，他們之中就會有同伴出手，以救贖為名，結束他們痛苦而悲劇的一生?！?p> “漸漸地，有人老去，死去，也有人取得了附近山民的信任，娶妻、嫁人、生子，可這終歸只是少數(shù)罷了?！?p> 老掌事的嗓音古井無波，似乎是在敘述著一件與自己毫無關系的故事。
“盡管一直有嬰兒出世，可部族的人數(shù)卻一直在減少，他們?nèi)耘f延續(xù)著不修煉，常救贖的傳統(tǒng)。”
“因為他們相信，只要一直有血脈延續(xù)下去，總有一天，妖血會被排盡，而他們將成堂堂正正的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