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黎明夜酒館（2）
昆茜的這一句話說的很是驕傲，或許她在心里已經(jīng)想象好了楚原北驚詫的表情，甚至還能猜到楚原北會驚呼：“真的好大！”一類的話。
但現(xiàn)實情況截然相反，楚原北非但沒有說什么，反而是把眼神聚焦于一處，仔細地看著不遠處，那里正蠕動著的，顫抖著的，哀嚎著的某種生物。
“那是什么？”楚原北用手指向了某個黑漆漆的東西，那東西呈人形，但或許由于距離較遠，楚原北看不到它長什么樣子，只是依稀能夠看到它正被關在鐵籠子里。
它的雙手不停地向外伸，彰顯出它對自由極度地渴求，但它的動作綿軟無力，在鐵籠面前如同一攤爛泥，它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不斷朝楚原北招手。
一旁的昆茜見狀躍向前來，擋住了楚原北的視線，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
“哪有什么，那東西啊啥都不是，別管他就好了?！?p> 可正當昆茜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那東西突然吼了出來，距離楚原北不過只有一道柵欄之隔了。
直到這時，楚原北才發(fā)現(xiàn)這巨大的廠房，整個外部就是一個巨大的鐵籠，那東西不過是從鐵籠里的那一邊，移動到了鐵籠的這一邊離楚原北更近的地方。
由于距離拉進的關系，此刻楚原北終于得以看清它的全部面貌，那簡直就是一個僵尸，有著人的形態(tài)，但身上完全潰爛風干。
那僵尸掙扎著伸出枯槁的手，突然苦口婆心般朝楚原北喊道：
“小兄弟！快跑??！我當年就是像你一樣簽訂了契約才被關在這里的，我的靈魂都沒了?。∶刻於忌蝗缢腊?，已經(jīng)5萬多年了啊！”
“我生前是光明仲裁的傳教士，我曾經(jīng)也懷疑過信仰，但當我在這惡魔的黑暗中受了五萬年的苦后，我不但沒有感到對神的怨恨，反而更堅定了我的信仰，我終于知道了那光明是何等的偉岸啊！”
那僵尸拼盡最后一口氣喊道：“快跑?。】炫?！”
“閉上狗嘴！”梅娜·昆茜突然怒喝一聲，翻手召喚出一道雷波射向那僵尸。
雷波劃過空氣，在那僵尸身上玄妙的波動了幾秒。
緊接著那僵尸看起來竟美味無窮，就連楚原北見了都直想流口水，可惜并沒有他的份，很快，從鐵籠的深處便有一群其他僵尸蜂擁而上，而后它們大快朵頤了起來。
這一幕發(fā)生后的一瞬間，梅娜·昆茜突然拉起了楚原北的手，沒錯就像那戀愛中的少女一般。
手上傳來冰涼的觸感，梅娜·昆茜直直撲了過來，仿佛要鉆進他的懷抱似的。
“別看啦，別看啦，這儲藏室的壯觀是你想象不到的?！本G頭發(fā)拉著楚原北便向儲藏室走去，嘴里還一邊解釋著：
“嘿嘿嘿，小北兄弟別介意，這些破僵尸們嘴巴根本沒個把門的，總是說漏嘴，就是懲罰的太輕了，其實啊，他們說的都是假的呢！”
說罷，昆茜又撓了撓頭，眼睛看向別處，又道：“我說的可都是真的呢，你可要相信我呀?！?p> “我當然相信你，我們不是要做家人的嗎。”
楚原北很感謝她沒有氣急敗壞一類的，只要這愚蠢的表面關系保持正常，對于他而言就實屬慶幸。
似乎是想轉移話題，昆茜突然向楚原北問道：“嘿嘿，我們這里目前有兩名空余的接待員，一個是陪酒女她叫夢洛絲·伊莎貝拉，另一位是斯特瑞思，你想選誰呀。”
昆茜說了兩個聽起來很古怪的外國名字，便把這突如其來的選擇交給了楚原北。
他自是客隨主便，當然也只能客隨主便。
只不過，他哪有什么心思去從這兩個古怪的名字里思考誰更適合做他的接待員呢，便隨口回答道：“那就斯特瑞斯吧，麻煩你了昆茜姐姐?！?p> “哎呀，應該的應該的，叫什么姐姐嘛，怪羞人的，哈哈哈哈?！?p> 昆茜捂嘴笑笑又指了指身后排著長隊的節(jié)目觀眾的尸體，說道：“好弟弟，我呀，要先把這些食材都安頓好?！?p> 接著她又詢問楚原北的意見：“我叫陪酒女夢洛絲·伊莎貝拉先過來帶你簽訂一下契約如何？”
“沒問題，但我可否先問問契約大概的內(nèi)容是什么呢？”
楚原北的疑問剛剛發(fā)出，背后便傳來一個不同的女聲。
“契約的內(nèi)容我會詳細告訴你的，楚原北先生?！?p> 這聲音幾乎與他近在咫尺，甚至可以說就貼在他的身邊，楚原北猛然回過頭去。
發(fā)現(xiàn)與自己不到一米的距離間，果然站著一個女人，兩人幾乎快要貼到一起了。
她仿佛是在一瞬間憑空出現(xiàn)的，無聲無息。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楚原北，仿佛能夠洞穿一切。
楚原北后退了一步，這才能夠看清她的一身穿著，那衣服顏色緋紅，樣式介于晚禮服和風衣之間，但看起來更像是個披著的斗篷。
她突然做出了一個禮貌的微笑，之所以說做出了，因為那微笑看起來極富程式化，然后她便開口了：
“楚原北你好，我是黎明夜酒館的陪酒女，我的名字是夢洛絲·伊莎貝拉?！?p> “啊，奧，你好，夢洛絲·伊莎貝拉?！?p> 楚原北故意說話磕磕絆絆，一副小心謹慎又愚蠢的樣子。
面對于無法猜測，或者說可以猜測而不敢猜測的人，假裝什么都不知道絕對是一個極好的相處方式。
無需提起任何話題，接受她人的安排，在某種情況上這并不是喪失主動權，而是應該叫做把皮球踢給別人。
“接下來由我來帶你去介紹一下契約內(nèi)容好嗎？”
“當然，那就辛苦您了?！?p> 契約兩個字在楚原北的腦海里像聚光燈一樣閃爍著，他不由得想起了那個剛剛被吃掉，稱自己為光明仲裁傳教士的僵尸。
他的話不斷地在楚原北的腦海里倒帶，再重復。
不過，這樣的思慮只持續(xù)了不到兩秒，轉而腦海里的一切都被柳姨那痛苦的神情所占據(jù)了。
霎時他便堅定地下了決心，無論前路是什么樣的，鏡花水月般的正常生活，還是可能迎來的痛苦經(jīng)歷，他已經(jīng)枕戈待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