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收了曹文召當(dāng)小弟,那么崇禎覺得自己就應(yīng)該有個做老大的樣子。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崇禎先去了宮里的兵仗局,先看看宮里的怎么樣。
當(dāng)崇禎到兵仗局的時候,李鳳翔正在兵仗局院子里坐在椅子上,手里捧著茶壺曬太陽呢。李鳳翔得知親自陪同。當(dāng)李鳳翔通過小太監(jiān)得知陛下駕到的時候?!班病钡囊宦暰驼玖似饋恚笙蛟洪T口奔去,剛出院門就見崇禎站在門口看著自己。隨即立刻跪在地上叩頭道:“奴才李鳳翔,叩見陛下。”
崇禎之前對李鳳翔說過“沒事住在兵仗局”,沒想到人家真的住在這了??匆娝@樣的聽話的,崇禎心里不由大為滿意,溫和的對李鳳翔說道:“起來吧,帶朕看看兵仗局吧,看看你的成果。”李鳳翔趕忙應(yīng)是。隨即站起來在一旁引路說道:“陛下請?!背绲澅銕ь^進(jìn)了兵仗局,身后幾人也是緊緊跟隨進(jìn)去。
進(jìn)了兵仗局,只見兵仗局里邊地方大的很。每一個成熟的老匠都有自己的‘工作室’,基本上是雙人一棚,和后世的實(shí)驗(yàn)室差不多。崇禎看的直愣神,心想:大明的武器制造所這么有錢的么?這都和后世‘抽煙喝酒燙頭’的那小子的家差不多大了。
而李鳳翔見狀明白崇禎所想,在旁邊小聲地說到:“陛下,原來這里面有一千多技藝純熟的工匠,但是現(xiàn)在只有二百多了,還有不少是半吊子,所以奴才本著物盡其用的心思,就給這些工匠分別安排進(jìn)去了?!?p> 崇禎點(diǎn)點(diǎn)頭,暗道:“原來如此?!庇謫柕溃骸盀楹稳巳绱酥侔。俊?p> 李鳳翔有些苦澀的說道:“回陛下,因?yàn)槌碎_國的幾位陛下外,后世的陛下都不怎么注重火器,所以…………”
李鳳翔沒有繼續(xù)往下說,但是崇禎已經(jīng)明白了,不就是覺得國內(nèi)太平馬放南山了么?
而后李鳳翔便隨著崇禎的腳步逐個介紹起兵仗局的各種工具和匠人。制作刀槍等兵器,這些鐵匠一看到崇禎就下跪磕頭,讓崇禎說平身都說的有些煩躁了。
轉(zhuǎn)著轉(zhuǎn)著,崇禎看到了一件讓后世的他眼熱但是一直都不曾擁有的——火銃?。?!
李鳳翔見到崇禎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火槍的制作房間,便討好的問道:“陛下可要臨近些看看火槍的制作過程?”
崇禎見自己的心思被李鳳翔看破了,也不多說,就往制作火槍的大棚子里走去。陪著的幾人趕忙緊緊跟隨。
到了近前,只見一個胡子花白的老匠人手里握著一只短短細(xì)細(xì)的黑色的圓柱形棍子,棍子的末端有一片兩三厘米厚的燒的通紅的長方形鐵片,通紅的鐵片被他放置在平平的鐵砧子上,另外一個四十多歲的壯漢,拿著鐵錘不定的捶打著,老匠人則是看著鐵片被捶打的情況不停的翻動著木棍。崇禎并沒有打擾二人,而是在旁邊仔仔細(xì)細(xì)的看著。
當(dāng)二人打了大半個時辰,將本來的一片鐵片,硬生生的打成了圓筒狀的一個鐵筒。而后老匠人將鐵筒放進(jìn)旁邊用石頭掏出來的的水槽里,只聽“刺啦”一聲脆響,伴隨著一陣水汽蒸騰之后,原本還通紅的鐵筒直接變成了黑色。
崇禎看到這里,“咳咳”了兩聲,而后二人發(fā)現(xiàn)棚口站了七八人之后,齊齊的愣住了。
李鳳翔見狀在崇禎旁邊說道:“老李頭,當(dāng)今陛下駕到,你還不跪下磕頭?”
那個被老李鳳翔稱為老李頭的老匠人聞言趕忙跪下磕頭道:“罪民老李頭給陛下磕頭了?!?p> 崇禎聽到他自稱罪民,但是卻沒有立刻問原因,而是道:“起來吧,老李頭,給朕說說做的是什么,怎么做的。”
那老李頭聞言趕緊起身,對著崇禎道:“陛下,罪民做的事鳥銃。鳥銃,先取以適量大小的鐵塊,捶成大小合乎尺寸的鐵片,以鐵梃一條大如箸為冷骨,裹紅鐵錘成。而后再取適量鐵塊,如上一般,而后將兩段鐵管各一端重新燒至熾紅,對接錘擊,竭力撞合。再取適量鐵塊,重新打成鐵管,對接。接合后以四棱鋼錐如箸大者,透轉(zhuǎn)其中,使極光凈,這樣發(fā)藥發(fā)藥無阻滯。其本近身處,管亦大于末,所以容受火藥。鳥銃長約三尺,鐵管載藥,嵌盛木棍之中,以便手握。使用時每銃約載配消一錢二分,鉛鐵彈子二錢。發(fā)藥不用信引,孔口通內(nèi)處露消分厘,捶熟苧麻點(diǎn)火。左手握銃對敵,右手發(fā)鐵機(jī)逼苧火于消上,一發(fā)而中者。鳥雀遇于三十步內(nèi)者,羽肉皆粉碎,五十步外方有完形,百步以外銃基本無用。若是銃身長、火藥多,威力也會隨之增加。”
崇禎見他不僅說的頭頭是道,而且說的極為清楚明白。便好奇地問道:“老李頭,你既然這么懂,為何還僅僅只是個捶銃的老匠???”
然后就見老李頭的臉?biāo)查g變得通紅,沉默不再言語。李鳳翔見狀接話道:“回陛下,老李頭一家世代為火器鑄造匠人,他早年還曾是工部的火器工頭。萬歷年間朝廷供應(yīng)的火器多不合格,工部追查下來,發(fā)現(xiàn)是鑄造原料不合格,而老李頭因?yàn)槭腔鹌鞴ゎ^,也被牽連下獄問罪了。天啟元年,先帝重新重視火器,于是老李頭便被要了過來,成了鑄造鳥銃的一個老師傅?!?p> 崇禎聞言一嘆,古代連坐害死人啊,好好的一個工頭平白無故的被牽連下獄了。而后說道:“老李頭,朕恕你無罪,你可愿為朕的火器工頭啊?放心,從今以后只要你認(rèn)為材料不合格,就找李鳳翔,讓他把原料給工部退回去,換合格的,怎么樣?”
老李頭聞言立即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道:“罪民多謝陛下,罪民多謝陛下?!背绲澴尷铠P翔將他扶起來。
而后崇禎問道:“老李頭,在兵仗局怎么樣?。繉?shí)話實(shí)說。”
一提起這個老里頭的就不再想別的了,滿臉都是笑容,再加上年紀(jì)大了,一笑起來就像一朵菊花一樣,小眼睛都瞇瞇沒了。而且七十多歲的人居然有一副憨厚相。他笑著說道:“回陛下,小老兒在李鳳翔公公來兵仗局之后就過的一直都不錯。李公公來了之后把歷年拖欠我們的月俸都結(jié)清了,而且小老兒每打成一柄鳥銃就給小老兒五分銀子,加上月俸的一兩八錢,小老兒一個月最少都能得到三兩銀子呢。”
崇禎聞言也笑著打趣道:“這就知足了?以后你的月俸會更多”
老李頭聞言連連擺手道:“知足了,知足了;這可比在工部干兩個月的月俸錢都多了。”
崇禎聞言笑容不見,眼睛一瞇。而老里頭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也不再言語。
而后崇禎寬慰了兩句老李頭之后就離開了老里頭所在的大棚子。一路向兵仗局門口走去,待到快要走出大門時,崇禎轉(zhuǎn)過頭對李鳳翔吩咐道:“看好這些人,順便問問他們有沒有熟悉的合格工匠,也拉進(jìn)來,最好是能恢復(fù)到五百人。還有伙食、住的地方都好點(diǎn),銀子找王承恩給你批。另外,他們的月俸提高到三兩銀子,各種獎勵制度直接提高一半,他們可都是朕的寶貝,你小心的看好了,別出一點(diǎn)岔子。”
李鳳翔聞言立刻道:“奴才明白,陛下放心,奴才以后不僅住在兵仗局,還和他們一起吃飯,他們吃什么,奴才就吃什么?!?p> 崇禎聞言搖搖頭道:“那到不用,不出岔子就行,另外,自己一回去內(nèi)府領(lǐng)一百兩銀子,朕賞你的。”
李鳳翔跪地磕頭道:“多謝陛下賞賜,陛下放心,只要奴才在,兵仗局一定不會出岔子?!?p> 崇禎點(diǎn)點(diǎn)頭,隨即就走了。他準(zhǔn)備用完膳,下午去看看工部的軍器具看看。
用過午飯,崇禎身穿龍袍出了宮,大搖大擺的去找薛鳳翔,御史言官看見了崇禎之后,除了見禮以外,只字不提他不該出宮的事。
找到薛鳳翔以后,崇禎直接說自己要他領(lǐng)著去工部虞衡清吏司下轄的軍器局去看看,然后本來見崇禎親自來找他時的笑臉立刻就垮了,然后就顧左右而言他。
崇禎一見薛鳳翔的言行也知道里邊肯定有問題,便換上便裝。硬逼著薛鳳翔帶自己去,薛鳳翔無奈,只好照做。
到了軍器局后崇禎都傻眼了,只見比宮內(nèi)兵仗局還要大了將近十倍的院子里盡是無聊打瞌睡的閑散人員。崇禎怒氣沖沖的讓薛鳳翔給一個解釋。
薛鳳翔的解釋是:“沒人干活!都是懶鬼,自從嘉靖之后,軍器局接到的單子就越來越少,而軍器局也不能白白養(yǎng)活那一千多人,就逐漸的裁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了。
這個解釋讓崇禎心中無比的憤怒,差點(diǎn)就破口大罵他這個身體的祖宗——宅男萬歷。他都干了什么好事???
而后崇禎又讓薛鳳翔帶自己去查看各地送上來鑄造武器的原材料。薛鳳翔直接說沒有。這下崇禎的腦子被氣的都不靈光了。質(zhì)問薛鳳翔,原材料呢?薛鳳翔:不知道
崇禎氣的直接吐血了,質(zhì)問他是工部尚書么?一問三不知,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工部打雜的呢。
薛鳳翔說天啟七年他上任的時候就沒了大半了,剩下一小半合格的都送進(jìn)宮了,不合格的他也就沒管,然后就都不見了。
崇禎聽完內(nèi)心直接吐血了,但是還拿他沒辦法,他上任時就沒了。能怪他?
再說,老大你之前也沒說不合格的怎么處理啊?
不過薛鳳翔說盔甲廠還是不錯的,里面由于大明各地的盔甲都缺,所以盔甲廠一直運(yùn)轉(zhuǎn)著。
崇禎沒管他說什么盔甲廠,而是問崇禎想要鑄造大炮,怎么辦?你就告訴朕?怎么辦?
薛鳳翔憋了半天,向崇禎推薦了一個人——徐光啟!并且詳細(xì)的介紹了他:
徐光啟,萬歷三十二年(1604)進(jìn)士。
通天文、歷算,習(xí)火器。入天主教,與意大利人利瑪竇研討學(xué)問。萬歷四十年,充歷書纂修官,與傳教士熊三拔共制天、地盤等觀象儀。次年遭訐,稱病去職,屯耕于天津。
四十七年,明軍敗于薩爾滸,疏請自效,擢河南道御史,練兵通州。先帝即位,以志不得展,藉病歸。天啟元年(1621)復(fù)職,力請鑄紅夷炮御敵,后忤魏忠賢革職。
崇禎一聽眼睛就亮了。滿眼都是小星星。隨即立即派錦衣衛(wèi)八百里加急去天津請徐光啟,只要跑不死,就往死里跑的八百里加急。
安排完了事情以后,崇禎冷冷道:“今年的原料還沒送上來,如果還有不合格的,尚書大人你知道怎么辦吧?”
薛鳳翔被崇禎這句話嚇得渾身一顫,尤其是“尚書大人”四個字;隨即薛大人拍著胸脯保證:如果還有不合格的,就退回去,退回去第二次還不合格,就請陛下借錦衣衛(wèi)一用。
崇禎聞言才怒氣稍解。然后眾人便一起去薛大人說的盔甲廠視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