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的得位正不正暫且不說，但朱棣一定是個雄主。
作為一個雄主，不僅要能力出色，還要有掌控一切的能力，不管是理想還是現(xiàn)實都是，也必須是這樣。
這一天的朱瞻垶躲著這個躲著那個，給自家老子傳授公羊思想，跟他的好二叔一起到太廟“密談”，這一切的一切其實都沒有能瞞得過朱棣的眼睛。
“好了，你退下吧。”朱棣擺了擺手，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容。
“是！”跪在朱棣面前的錦衣衛(wèi)聞聲迅速退出了乾清宮。
如果紀(jì)綱或者朱高燧在這里的話，他們一定會發(fā)現(xiàn)這個錦衣衛(wèi)是他們沒見過的。
“臭小子，心氣兒倒是挺高，還新世界新目標(biāo)？你的格局還能比你爺爺我大嗎？”
想到這里，朱棣不禁搖頭失笑。
雖然在他心中朱瞻垶是一個很好的繼承人，也可以說是近乎完美的繼承人了，畢竟能做到既在武事方面有了初步的成就，還能提出來所謂以臣治臣的法子，那就已經(jīng)算是很出色的了。
這種人不是沒有，但若是把范圍縮小到挑選繼承人的這上面，那就不多了。
最起碼，朱棣到現(xiàn)在為止還沒看到自己的孫子輩有哪個能像朱瞻垶這樣的。
但即便如此，朱瞻垶在朱棣的眼中還是太嫩了。
想要接過這個擔(dān)子，那需要的可不止是潛力，還要看這個人在潛力和能力的轉(zhuǎn)化有多少。
另一邊的朱瞻垶卻不知道自己那個爺爺想的這么多，不過他大抵也知道今天發(fā)生的事情是瞞不過老爺子的。
以前老爺子對太子這一家子就很重視，畢竟是名義上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現(xiàn)在經(jīng)過草原那檔子事兒之后這種重視無疑還會增加。
隨之而來的，那就是幾乎等同于監(jiān)視的環(huán)境了，只是這種監(jiān)視里沒有什么惡意罷了。
“哥，哥？”朱瞻基咬著毛筆屁股上的掛繩，看著自家大哥一臉的好奇。
“??？怎么了？有什么問題不會嗎？”朱瞻垶回過神來，看著自家弟弟正以一臉求知的表情看著他。
“哥，你也算是去過戰(zhàn)場了，戰(zhàn)場真的很嚇人嗎？”朱瞻基好奇這個問題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了，但一直都沒有機會問出口。
一來是他大哥自從回來之后就受了傷，他不好去打擾，后來好不容易好了還跟自家老爹在說些他還不是很懂的話題。
第二個就是因為他不敢。
現(xiàn)在的他因為有朱瞻垶這個哥哥的緣故，所以在某些不該孩子懂的方面懂的不是很多，但最起碼他也知道一些。
比如，他家老子不喜歡打仗。
在這種情況下，他自然就不會不知趣兒的在他老子面前談起這方面的話題了。
“嚇人？”朱瞻垶先是愣了一下，因為他沒想到自家弟弟會問起這個問題。
但他很快就笑了起來，因為這是好事兒。
“嚇人肯定是嚇人的，怎么，你想聽？”
“有一點?！敝煺盎c了點頭。
“其實在你偷著跟爺爺出征之后我問過娘一次，娘沒告訴過我?！?p> “你問娘有啥用？”朱瞻垶是又好氣又好笑，上戰(zhàn)場這種事情去問太子妃？
雖說太子妃在太子爺鎮(zhèn)守北平府的時候也出過力，但也沒有上過城頭啊。
“那我不是沒人問了嘛……”朱瞻基感覺很是委屈。
“你也知道爹不喜歡打仗，咱們家又沒有什么相熟的武將，就算是有也都跟著爺爺出征去了，我問誰去啊……”
“唔……倒也是?！敝煺皥炦@才回過味來。
這次出征是老爺子的第一次北伐，所以很是重視，再加上太子爺本來就不跟武將親近，所以自己這個弟弟可以說是兩眼一抹黑。
“嚇人嗎？”朱瞻垶在回到應(yīng)天府……不！或者應(yīng)該說戰(zhàn)爭之后第一次回憶起了當(dāng)時的場面。
“嚇人是肯定的，咱們大明在打仗上有一個很重要的策略點就是神機營，在神機營的火炮轟炸之下，那敵人基本上就沒有什么全乎的了，缺胳膊斷腿的有的是?！?p> “這……”朱瞻基很是費力的開始聯(lián)想，但奈何他的見識并不多，所以怎么也聯(lián)想不起來。
在他的記憶中，最慘烈的要數(shù)朱棣靖難之役成功后進入應(yīng)天府的那一天了，也就是誅方孝孺十族的那一天。
但那一天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過久遠了，那都已經(jīng)是八年前的事情了，而那個時候的他不過才四歲。
雖然說四歲的孩子就已經(jīng)能夠把一些記憶給記住并且長達十幾年甚至是更久的時間，但那對于朱瞻基來說還是有些過于遙遠了。
“這么說吧，正常來說第一次上戰(zhàn)場的人都會多多少少的感覺不舒服，情況嚴重的會當(dāng)場就吐出來?！敝煺皥炓膊恢涝撛趺葱稳?。
有些感官上傳遞給人中樞系統(tǒng)的那些感覺真的不是用言語就能夠形容的，那都是只有親身經(jīng)過了才會明白的感受。
“你知道咱們明軍在飛云壑外筑了一座京觀，我只能說哪怕是用石灰和泥土摻和了，但那種沖天的血腥之氣還是彌久不散，就算是遠遠地呆著也會感覺惡心?！?p> 雖然是筑京觀的發(fā)起者，但朱瞻垶對于筑京觀這種事情還是感官不佳的，因為他當(dāng)時差點兒沒吐出來。
但是有些事情該做就得做，不是說你不想做就可以不做的。
“??？”朱瞻基有些懵，他有限的想象力沒有辦法去具象化那種場面。
“你也不用著急，等下一次出征的時候我會帶上你的。”朱瞻垶笑著拍了拍朱瞻基的肩膀。
“啊??？”這次朱瞻基的這聲驚咦聲中充斥著的是驚訝和不解。
“哥，你瘋啦？”
“就你這次偷偷跟著爺爺出征爹都氣了好久呢，下次你還去？”
“瞻基?！敝煺皥炌蝗蛔兊蒙畛亮似饋恚粗巴馔高M來的陽光，語氣沉重。
“史書你讀了多少了？”
“沒讀完……”說到這里，朱瞻基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最起碼應(yīng)該知道我們中原歷朝歷代的大致走向吧？”朱瞻垶并沒有覺得這有什么，實際上他也沒能讀完史書。
正如他們的老子朱高熾說的那樣，華夏典籍浩瀚如海，讀書這事兒不能硬來，誰都是先從自己感興趣的書開始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