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食局里,包括尚儀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站在角落里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而朱家祖孫二人則是站在一口大鍋旁邊,饒有興致的看著爐筒子里滴出來的液體。
“誒誒誒!爺爺,這可不能喝!”
朱瞻垶本來覺得挺無聊的,真正感興趣的人是朱棣,但當(dāng)他看到朱棣再也忍不住滿屋的酒香準(zhǔn)備喝上一口的時候,他的魂兒都差點嚇飛了。
“?。俊敝扉︺读艘幌?。
如果是別人的話那怕是活膩了,但換成了朱瞻垶,那朱棣可是一點脾氣都沒有。
“爺爺,這個不能喝,喝了是會死人的。”朱瞻垶從灶臺上跳了下來,不顧幼小的身軀就推著朱棣往外走。
笑話,蒸餾酒出來的前十分之一那可是能夠達(dá)到醫(yī)用酒精級別的,喝了可不是得死人?
如果是一般人,在這個封建時代可能都掀不起什么浪花,但如果是朱棣的話那可就完犢子了。
“都是酒,為什么不能喝啊?”朱棣有些不悅,但在看到朱瞻垶認(rèn)真的面龐后有氣也消了。
“白胡子老頭說了,這蒸酒之法出來的前一成酒是不能喝的,里面的都是酒之精華,人根本就承受不住的?!?p> 朱瞻垶也沒法跟朱棣解釋什么酒精度的問題,而且如果是別的酒也就算了,但這可是正經(jīng)的糧食酒,而且還是蒸餾的。
“您要是想喝的話后面的可以喝,白胡子老頭說那也是難得的好酒,但這個真不能喝?!?p> 雖然經(jīng)過了朱瞻垶的解釋之后朱棣仍舊不明白,但想了想顆?;笸μ嵘幕鹚?,朱棣還是選擇了相信了自己的這個乖孫子。
嗯,就當(dāng)是為了和乖孫子拉近關(guān)系了,朱棣在心里安慰著自己。
第一鍋酒很快就蒸出來了,朱瞻垶讓人把鍋里剩下的酒底子和少量沉淀物都給弄了出來,就連蒸餾出來的酒都倒掉了。
這只是試驗罷了,這個時代沒有什么檢測的儀器,朱瞻垶無法去測試酒精度,他只知道前十分之一能夠達(dá)到醫(yī)用酒精的級別,所以只能通過這種粗略的統(tǒng)計法來測試。
朱棣看著朱瞻垶的動作滿頭的問號,但卻什么都沒問,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大孫子讓人開始蒸第二鍋酒。
有了經(jīng)驗,朱瞻垶就大概的知道了一鍋酒能出多少蒸餾酒,所以很輕松了取了前十分之一能夠達(dá)到醫(yī)用酒精級別的酒。
但他并沒有就此停下。
除了前十分之一,中間的八成酒都是好酒,也就是真正意義上的蒸餾酒,可以用來出售,也可以用來再次蒸餾醫(yī)用酒精。
“喏,爺爺,這就是那個白胡子老頭說的酒啦,這個是能喝的?!?p> 朱瞻垶?zāi)弥鴥蓚€罐子走到了朱棣的面前,把那份能喝的稍稍往前放了放。
朱棣也沒有懷疑,甚至都沒有經(jīng)過尚儀的試毒,直接就拿起了罐子淺嘗了一小口。
在還沒喝進(jìn)口的時候朱棣就聞到了那份獨屬于蒸餾酒的沖腦之氣,在淺嘗一口之后頓時就感受到了蒸餾酒的獨特滋味。
“嘖~”朱棣砸了咂嘴,他不是沒有喝過蒸餾酒,但這次不一樣。
朱瞻垶很是明確的按照層數(shù)給酒精度不同的酒給分了份兒,朱棣喝的這一份保守估計酒精度也得在四十五度左右,而以前的蒸餾酒都是整體混在的,酒精度也就二十多三十度。
“果真是好酒!”似乎尚武之人都有一種豪邁之氣,朱棣亦是如此。
濃烈的蒸餾酒頓時讓朱棣心生好感,他很快就想到了如果是在草原的話……
“嘻嘻,爺爺,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哦?!敝煺皥炆斐鲆桓种冈谥扉γ媲盎瘟嘶危ξ恼f道。
“啊?”朱棣愣住了,不過他很快就反映了過來。
“垶兒,這不是好酒么,為什么說是唯一的一次呢?”
“因為這酒傷人。”朱瞻垶搶過了朱棣手中的罐子,讓尚食局的人拿走了。
朱瞻垶才十二歲,怎么可能搶得過朱棣?只是朱棣有意放開罷了。
“白胡子老頭兒說了,酒會麻痹人的思想,再精明的人在喝了酒之后都會犯渾,所以酒不是什么好東西。”
“而且這酒是凝聚了整鍋酒的精華,害處更大,久食會讓肝壞掉的,所以爺爺不能再喝了?!?p> 眼里看著朱瞻垶認(rèn)真的樣子,耳朵里聽著朱瞻垶還有點兒奶氣的話,朱棣沒有生氣,反而是有些感動。
最是無情帝王家。
皇室的親情本就淡薄,朱棣不僅是皇帝,還是通過靖難之役才趕走了他的侄子坐上了皇位,現(xiàn)在他的兒子更是因為這個皇位在明爭暗斗。
經(jīng)歷了這么多的朱棣對于朱瞻垶的這份認(rèn)真怎么能不感動?
“好!”朱棣抱起了朱瞻垶,嘴里大聲說著好,似乎是為了掩蓋自己的真情流露。
“既然垶兒說這不是什么好東西,那爺爺就不喝了!”
“那說好了,爺爺以后不僅不能喝這種酒,連普通的酒都不能喝”朱瞻垶嘻嘻一笑,有種小孩子得逞的那種帶著幼稚的高興。
后世經(jīng)常有什么小酌怡情大酌傷身的話,但現(xiàn)代醫(yī)學(xué)卻已經(jīng)證明了喝酒根本就一丁點兒好處都沒有,所以朱瞻垶就趁此機會給朱棣下了個套兒。
當(dāng)然了,朱瞻垶并沒有奢求讓朱棣就此不再喝酒,能讓他少喝一點也是不錯的。
“?。恳稽c兒都不能喝嗎?”朱棣何嘗不知道自己這大孫子的意思,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點酒都不喝,但還是配合了起來。
“不能哦?!敝煺皥灮瘟嘶问种?,臉上笑嘻嘻的。
“爺爺剛才已經(jīng)答應(yīng)垶兒了?!?p> “好!那就不喝了!”朱棣哈哈一笑,抱著朱瞻垶就朝著尚食局外走去。
尚食局的人看著和睦的祖孫倆離開,所有人都是一臉的迷茫,他們到現(xiàn)在都沒弄明白這二位今兒個是來干什么的。
看著鍋里剩下的酒底子和沉淀物,再看看地上的壇子和爐筒子,沒有人敢隨便亂動。
萬一皇上和太孫殿下有用呢?要是找不著的話那自己不是要倒霉了?
最后還是朱勇站了出來,但他也沒敢隨便亂說,只是把朱瞻垶留在地上的那個裝著醫(yī)用酒精級別的酒罐子給提起來帶走了。
留下了一群尚食局的人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