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龍岡的草棚里,季康手握寶劍,只見得寒光滿室,讓沐風遍體生寒。
“季師傅,當真是好劍??!”
沐風舉著大拇指稱贊道,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什么歧義……
替寶劍尋了一個合適的劍鞘,季康將寶劍遞給沐風,笑著說道:“此次鑄出的寶劍品質(zhì)極高,想來是與小先生有緣?!?p> “先生平日里鑄劍,莫非成品的品質(zhì)差別很大?”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鑄劍需得先炒鋼,但炒鋼所得鋼材尚有瑕疵,還需經(jīng)過錘煉,方能用以鑄劍?!?p> 拿起一旁的大錘,在桌上輕輕一磕,頓時發(fā)出了一聲輕響:“衡量一個人鑄劍的技藝,靠的便是這錘煉的技術(shù),一般來說,錘煉的越多,這鐵自然越發(fā)不凡,不過一個人狀態(tài)不同,這錘煉的效果自然也是次次不同?!?p> 搖了搖頭,季康對著沐風肅聲說道:“若是用作軍武,則尋常鐵匠錘煉亦可,但若是要打造一把寶劍,便需要一名經(jīng)驗老道,能對炒鋼進行千錘百煉方可了。”
沐風看了看一片狼藉的臺面,問道:“前日看先生炒鋼時,似乎是加了什么東西到那鐵水之中,不知那是什么東西?”
雖然沐風早已經(jīng)猜到了那所加之物是何,但此時此刻他不得不出聲問道。
“哦,那是鐵礦粉,那鐵水乃是生鐵水,在里面加入鐵礦粉,能使之化為鋼材,這便是炒鋼的由來?!?p> 沐風眼珠子一轉(zhuǎn),對著季康問道:“季師傅,如果選用品位比較高的鐵礦石,冶煉出優(yōu)質(zhì)生鐵,然后把液態(tài)生鐵澆注在熟鐵上進行熔煉,能不能提高這獲得鋼材的質(zhì)量???”
“咦?”
聽著沐風的建議,季康發(fā)出一聲輕咦:“這是什么道理?”
“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既然生鐵水加上鐵礦粉能變?yōu)殇摬?,那生鐵與熟鐵融合,能不能也變成鋼材。”
沐風先前說的,正是日后灌鋼法的基本原理,他雖然學習過灌鋼法的知識,但對于這個技術(shù)的操作與發(fā)明,還是需要專業(yè)人士來進行的。
至于這灌鋼法的原理,沐風倒是還有些印象:灌鋼法的原理便是熟鐵滲入碳而變?yōu)殇?,生鐵因為脫碳也變成鋼,同時在高溫下,生鐵中的硅、錳等與熟鐵中的氧化物發(fā)生反應,還能去除雜質(zhì),提高金屬品質(zhì)。
不過這些化學知識無疑是一筆爛賬,沐風自然不能說與季康知曉了。
“小先生這般想法倒是奇特,不過這種方法我倒也沒試過?!?p> 拍了拍身上的腱子肉,季康笑著拿起錘子:“不過想來可以試上一試?!?p>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季康這般爽快的人自然是說干就干。
看著再一次叮叮當當進入了工作狀態(tài)的季康,沐風多多少少倒是明白他為何會成為南陽頗為有名的匠人了:
興趣無疑是一個最好的老師??!
一日后,季康與沐風在房里看著新提煉出來的鋼材,大感驚奇:
“妙啊妙??!這鋼材比起炒鋼所得的,居然純了不少,用此材料鑄劍,想必能大大減少錘煉的次數(shù)?。 ?p> 季康甩動著手里的大錘,看向沐風的眼神中滿是驚奇。
“小先生且閃到一邊,看我先用此鋼材打造一把戰(zhàn)刀出來!”
掄著大錘繼續(xù)對鋼材進行了鍛造,在沐風看來,如今的季康,倒是頗像猛張飛在戰(zhàn)場上的狀態(tài)。
這灌鋼法比起原先的方法的確有不少優(yōu)點,季康鑄造戰(zhàn)刀的時間,倒是比起先前為沐風鑄劍時要快上不少。
“好刀!”
手中拿著戰(zhàn)刀的季康輕輕抖動手腕,那明晃晃的刀鋒便將一旁的一塊木料輕松砍下了一角。
“小先生,你這突然蹦出的想法當真妙極??!”
季康乃是鐵匠,更是為龐大軍隊煉制過刀甲的鐵匠,面對這灌鋼法,自然想到了許多:
“這法子不但能提高兵器質(zhì)量,更是能使得打造速度大大提升?!?p> 沐風聽著季康頗為興奮的語氣,笑道:“接下來只用先生找到生鐵與熟鐵之間最適合的比例,想來這法子便成了。”
“不!”
季康的話卻是讓沐風一愣:“只需確定了生鐵與熟鐵能夠鍛煉出更高品質(zhì)的鋼材,便已經(jīng)表示這法子已然可行?!?p> “至于這比例,只需要改變生鐵與熟鐵的比例,便可以改變材料的特性,使之更適合所需鍛造的物品?!?p> “季師傅,你的意思是……”
“只要材料足夠,想來我能替劉皇叔打造出一只精銳之師!”
聽出了季康言外之意的沐風大吃一驚,轉(zhuǎn)頭看向了那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季師傅,你是說……替劉皇叔?”
季康點了點頭:“不錯,這煉鋼的法子是你提出的,而你為劉皇叔效力,我自然不會把他用在其他人身上。”
摸了摸自己的絡腮胡,季康對著沐風的嘆了一口氣:“不瞞你說,我父親與叔叔本來也是漢朝大臣,但是在十常侍之亂中,死的只剩下了我一個?!?p> “我年輕也讀過幾本書,不過文不成武不就,也就抱著在這山野老死的打算了。”
“不過如今你這一來,倒是讓我發(fā)現(xiàn)我還不是廢人一個?!?p> 眼中閃爍著精光,季康笑道:“劉皇叔乃漢室宗親,孔明先生又是我極為佩服之人,我自然愿意效力劉皇叔麾下了!”
聽著季康坦白了身世,沐風倒是吃了一驚,這臥龍岡倒是名副其實,這般一個匠人,竟然也是如此出身不凡。
“季師傅啊,那岡上的劉大伯、王瞎子、李寡婦是不是都有些特殊身份???”
對著季康小聲詢問道,沐風分明抱著將這臥龍岡給一鍋端了的打算。
“哪有這么多隱居避禍之人?。 ?p> 季康沒好氣的笑道:“他們幾個都是這臥龍岡上淳樸的鄉(xiāng)民,大字不識一個,你也不必在他們身上打什么主意了?!?p> “哎,好吧!”
嘆了一口氣,沐風收起了自己的幻想,隨后步入了正事兒:
“那這幾日便請季師傅再打造幾把用灌鋼法鑄造的戰(zhàn)刀,到時候好帶去給關(guān)將軍看一看。關(guān)將軍性子有些臭屁,你不拿出點真家伙,他倒是看不上你!”
“灌鋼法?倒是好名字!”
季康呵呵一笑:“放心,這幾日我便趕工造出幾把兵器來!”
說到做到,季康這幾日倒是快馬加鞭,鑄造兵器那叮叮當當?shù)穆曇粼谀九锢镯憦貍€不停。
沐風則是依舊不死心,在臥龍岡晃悠了大半圈,這才勉為其難接受了其他人都是只務農(nóng)活的莊稼漢這個事實。
回到草棚前,沐風看著屋里透出的火光,淡淡一笑: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第一步,也總算是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