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宴有些奇怪,為何自己說完那句話,這兩人都有些怪怪的?
“咳咳……凌宴,還是先做禁靈術再作寒暄吧,遲則生變?!?p> “好的,行均叔?!?p> 凌少微靠近行均,聲音低了一個度,問道:
“行均……叔,我們要退避么?”
“少微,不用,我們在一旁看著就行了,禁靈術很簡單的,不是什么秘密。”
凌行均心中又想笑又無語:為人處世幾十年,還從沒遇到過這樣尷尬的境地。
怎么這倆小子一靠近,就發(fā)生這種情況?好在少微這小子還算機靈……
王百萬見有新的人進屋,站了起來,倚靠在墻上,神色莫辨,默然不語地盯著自己父親的方向。
凌宴來到尸體的一側(cè),從腰間懸掛的口袋里依次取出紫金檀香爐、小巧黃銅鐘、漆黑沉香鎮(zhèn)等物件兒,在凌少微的感受中,它們都靈氣滿溢,不像凡物。
凌宴將物件沉香鎮(zhèn)放尸體眉心,紫金檀香爐放尸體肚腹靠下位置,黃銅鐘扣在尸體心臟。
凌少微瞪大了眼睛仔細觀看,行均見他頗為好奇,便解釋道:
“少微,這些物件被祭煉過,可以鎮(zhèn)邪、守魄,提高禁靈咒的刻畫成功率?!?p> 凌少微輕輕點頭。
凌宴突然臉色肅然、拂過尸體,像是感受到了什么。
他皺起了眉頭,指著王百萬問道:“此人怨氣深重,不知死前遭遇何等悲凄!那是他何人?”
“凌宴,那是他兒子?!?p> “你,過來,還愣著干嘛!你父親的戾氣太重,需要你的血化解怨氣,別耽誤時間!”
王百萬失魂落魄地靠近尸體,深深地看著老人平和的臉,滿臉悔恨,想罵又不敢罵,想哭又哭不出來。
行均給凌少微解釋道:
“我本以為老人家是病死的,因為老王頭的身體一直不好;現(xiàn)在看來,死前估計受了他兒子不少氣?!?p> “行均大……叔,所以凌宴才需要用到親人之血么?”
“也可以不用,不過會更麻煩?!?p> 接著凌行均對著他的耳朵低聲說道:
“少微,凌宴在時你就別喊我了,靈師的聽覺很靈敏的?!?p> 主要是他聽著有點尷尬,暫時還不好挑明讓他們倆改口。
凌宴看著這沒出息的男人磨磨蹭蹭,有些不耐煩,冷哼了一聲,王百萬不由得一顫,動作快了三分,到墻邊木柜里拿出一把剪刀,回到尸體跟前。
但他左手伸出,右手持剪,猶豫再三,還是沒能下去手。
別說凌宴了,旁觀的凌少微和行均都有些不忍直視,真是難得的大孝子!
凌宴左手往前一握,隔空定住王百萬,右手雙指如劍,虛空一劃。
王百萬雙眼瞪大,見到自己左手手掌陡然出現(xiàn)一道血痕。
鮮血流出,卻未滴落,而是懸浮在空中,隨著凌宴右手的控制化作一條細細的血線,起于尸體眉心,延長至檀香爐位置。
這時,凌宴左手一推,將臉色發(fā)白的王百萬送離身前。
只見他雙手快速移動,手指翻飛,血液被分成一線七點,其間出現(xiàn)白亮的紋路,逐漸形成一面陣圖,剛好覆蓋尸體全身,然后鮮紅的血液沿著線條流動,使得整個陣圖泛著淡淡紅芒。
“少微,這就是刻畫完成的禁靈咒,將它打入尸體內(nèi),就能防止尸體集聚靈氣?!?p> “為什么不直接火化尸體呢?”
“城外其實是有焚尸工廠的,但價格較貴,而且,有些老人接受不了自身死后尸骨只剩一團灰燼……”
凌宴雙手下壓,陣圖慢慢地進入尸體內(nèi)部,似有一陣涼風過,漆黑沉香鎮(zhèn)光華流轉(zhuǎn)又隱去,黃銅鐘響起杳杳禪音,檀香爐飄起青煙裊裊,遁出窗外,直上青冥。
“好了?!?p> 凌宴撣了撣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塵,揮手收起做法三件套。
忽略掉角落捂著手的王百萬,凌宴走到行均面前,抿唇問道:
“行均叔,這位是?”
凌行均聽到這三個字始終有些頭大,凌少微也眼觀鼻鼻觀心,一幅事不關己的樣子。
“咳咳……凌宴,可能是今天我?guī)氯说脑颍戳松傥⒌倪\氣。”
“原來是少微兄,在下御靈署凌宴,以后有事盡管招呼,我一定及時趕到。”
“宴兄客氣了,這次要多謝你才是?!?p> “哪里……怎么又有一例尸體,我要趕緊去處理。行均叔,少微兄,我先去了。”
“凌宴,一路小心!”
“放心吧,行均叔?!?p> 凌宴直接跳出了窗戶,接著便聽到利劍出鞘的聲音,凌少微又看到他雙手后負、乘劍凌空、飄然遠去的身影,略微出神。
“少微,我們也走吧,還有一條巷呢……也不知道你這是運氣好還是差,不過這次完美解決,你我今天都能獲得額外五點積分……你在羨慕凌宴的飛劍么?這孩子,一開始就這么注意形象。不過他這按照平時喊的‘行均叔’,今天真讓我左右為難……”
兩人哈哈一笑,凌少微心態(tài)又恢復正常,靈師么,要先爭取到開靈機會……
兩人走到了城墻邊,陰影下,日頭還在斜空中,不熱不燥,恰到好處。
“少微,今天的任務基本就結束了?!?p> 凌行均拿出身份玉佩,在執(zhí)法署通訊網(wǎng)中輸入了“收工”,讓凌少微也照做。
不一會,兩人的窗口彈出了“準”字。
凌少微對此又多了三分偏愛,不用回執(zhí)法署打卡也太人性化了。
“回去以后注意通訊網(wǎng)發(fā)布的明日任務,你明天應該會進行新人特訓,要提前做好準備。我走這邊去集市買些東西,明天見?!?p> “行均大哥,明天見。”
“……”
凌少微再次聽到新人特訓,又想到行均似有似無的微笑,總覺得有些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
他打定主意:回去再喝一點點米酒,抱一抱佛腳。
但走在路上,想到今日所見:無人駕駛、同城空運、人性化打卡、AI法典、御劍飛行……他還是有些不太真實的感覺。
我這識海中的圖鑒,不也一樣么?
……
回到家,爺爺又不在,估計又是去勾欄了。
關好門窗,凌少微解開腰帶,閉上眼睛,緊張地查看圖鑒的變化,有種開盲盒的既視感。
圖鑒第二頁的配圖是一個晶瑩古樸的玉質(zhì)大鐘,鐘口略微斜著,似有聲波發(fā)出。
【靈技】問心
【效果】洞心明性,不染塵埃;心靈加持,不懼外邪
【狀態(tài)】可使用;消耗精神力量
【負面】多次使用效果減弱
凌少微暗自揣度:看來是個精神類的靈技,好像現(xiàn)在就能使用……
他點上蠟燭,找來筆墨紙硯鋪展開,用簡體漢字將心中對這本圖鑒的猜測羅列下來:
已刻錄靈技:【通玄】(暫不可用)、【問心】(可用)
似有反應:玄武負圖(待試探)
無反應:凌宴使用的禁靈咒
刻錄條件:作用在我身上,近距離接觸(劃掉),靈技,禁靈咒(劃掉)
結論:看來,直接作用在我身上的靈技是能被刻錄的,所以凌宴的禁靈咒才無法入選么?不,也可能是因為,禁靈咒不是靈技。
那攻擊性靈技可以被“錄用”嗎?
估計得我先扛住吧,小命要緊,這畢竟是本輔助用的神書,不可輕易嘗試!
為什么目前消耗的都是精神力量呢?按照邏輯來說,使用靈技應該需要靈力催動才行,但是我沒有靈力,所以只能以精神力量催動,催動圖鑒,發(fā)動技能。
應該是這樣!
等下可以嘗試使用一次【問心】,看能否把握其原理。這樣也能知道,一次靈技需要消耗多少精神,會有用腦過度的類似效果嗎?
目前來看,積累更多的靈技,還得從凌宴身上著手。
另外,玄武負圖那里也得多試探一下,今天圖鑒有所異動,那里定然有隱藏!
這種類似于寫日記的分析習慣,還是在家讀書時奶奶教他的。
奶奶常說:“腦子不夠,筆頭來湊。”他一直記在心上。
再見漢字,一股源自心底的親切感油然而生,初用毛筆還寫得歪歪扭扭,寫到最后便已經(jīng)游刃有余了。
凌少微仔細盯著這頁紙張,以及橫撇豎捺的筆鋒,默然出神。
燭火搖曳,人影如雕,寂然無聲。
這個世界的文字也是象形文字,但還未經(jīng)歷漢字那樣的簡化過程。而且,就算再相似的結構,哪有奶奶教他寫了十八年的文字來得刻骨銘心呢?
長嘆一聲,他將這頁紙放到燭火上,火苗沿著彎曲的角度網(wǎng)上攀升,紙張落在腳下瓷壇里。
火焰中熠熠生輝的,是另一個遙遠的文明的痕跡,與一個異鄉(xiāng)游子,若有若無的思念。
![](https://ccstatic-1252317822.file.myqcloud.com/portraitimg/2022-08-11/75cef8824cf7a69180ea9d6a524bc54a3c99Y22W84hV9aX.jpg)
對日
月下房內(nèi)孤身影,想家也可以理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