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唏律律~”
車內(nèi)有些凝滯的空氣被棗紅馬的歡快叫聲打破。
“少微，我們到了，下車吧。”
凌行均持刀先行起身，半弓著背出了馬車。
凌少微咂咂嘴巴，也出了車廂。
車內(nèi)的安靜氣氛似乎隔斷了外界的喧鬧，掀開門簾的時候才意識到，外面竟然是早市。
吆喝聲、叫賣聲聲聲入耳，空氣也熱鬧起來。
馬車停在城墻邊，凌行均拍了馬屁股，棗紅馬歡快地沿著原路返回了。
系好刀具，行均在前，凌少微緊隨其后，步入其中。
“來來來，鮮嫩可口的春筍！”
“瞧一瞧看一看！上等的布匹綢緞咯！”
“城外大農(nóng)田收購的蔬菜，便宜又新鮮！”
……
粗略一看，菜米油鹽、綾羅綢緞、刀劍器具、古玩字畫，當真是五花八門，應(yīng)有盡有。
每個攤位前面都有挑選貨物的，討價還價的，熱鬧非凡。
“少微，城北三大市場，北頌街頭巷早市，北雅街中巷午市，北風(fēng)街尾巷夜市，這早市，可是品類最全，客流量最大的一個了，我們上午大半時間都會在這里?！?p> “是因為城外東邊的附屬產(chǎn)業(yè)嗎？”
“不錯！這些商販，頭天就將東西備好，天還未亮、城門剛開他們就來此了。這片市場可供養(yǎng)了半個城北啊?！?p> 凌少微再掃過幾眼，售賣之人多頭系灰色或者白色頭巾，而來往串市、討價還價者，倒有不少的黑頭巾，間或還能看見挑身工陪同揀選貨物。
盡管人流密集，巡城使所到之處，人群自動分開。
“行均大哥，這些商販能隨意來此擺攤嗎？”
凌行均呵呵一笑：“不，他們得去行政署開具出攤憑證，不過都是免費的。所以行政署那邊可比我們忙多了?！?p> 凌行均帶著凌少微來到一處售賣古玩的地攤。
攤販穿著黑色粗布的衣服，坐在一個玉枕一樣的物件上，嘴里叼了根茅草，旁邊的老舊木牌上寫著——趙氏仿古，童叟無欺。
“趙老三，喲，又出攤了？你的憑證我記得上次就快到期了？”
“凌大巡使！這不是囊中羞澀嘛。瞧瞧，我昨天才去申請的。這位巡使倒是有些面生??？”
趙老三一臉憨笑著起身，從懷里摸出一塊木質(zhì)刻件，上有行政署的簽章印記，鮮紅醒目模仿不了。
“這是我徒弟，說不定以后就是他來監(jiān)督你，防止你又去把盜墓貨當仿制貨賣！”
“瞧您這話說的，我上次被驢踢了，還能再被踢一次嘛！小凌巡使，可得多多照顧我們這些遵紀守法的老百姓啊。小小意思，不成笑納?！?p> 說著趙老三就遞過來一個編織樣的錢幣，這一下把凌少微整的有些懵逼，他還缺少和這種老油條打交道的經(jīng)驗，一下子愣在那里。
凌行均幫他解了圍，主動接過，笑著開口說道：
“趙老三，別又拿你挖出來的東西賄賂巡城使！”
趙老三被說得縮了縮頭：“哪敢??！”
“諒你也不敢！少微，他就這德行，別見怪，我們走吧?！?p> “哦，好！”凌少微舉步跟上。
“大小巡使慢走！”趙老三嘿嘿笑道，繼續(xù)坐下，把手中的茅草又叼了回去，哼起了小曲兒。
凌行均把那個錢墜子遞給凌少微，“拿著吧，我看過了，應(yīng)該是他自己做的仿品，不值錢?！?p> 凌少微接過，心里不由得慶幸還好那人沒用手摳腳。
他仔細打量這個物件兒。
這塊錢幣要比大錢還要大一圈，上面有明顯的做舊痕跡，其上“周”、“鼎”二字相鄰，后面的字像是被掩蓋了，看不真切，做工還算精巧。
編織繩有兩三個吉祥結(jié)，是較為便宜的紅色染布材料。
周，是前朝之國號，這可能是前朝的貨幣。
他把這小手工品揣到懷中，和自己的四枚大錢放在一起，開口問出了之前的疑惑：
“行均大哥，你剛才說他把挖出來的東西當做仿品賣？墓葬品不是更值錢嗎？還有，盜墓不犯法嗎？”
“我那是取笑他，上次賭博輸?shù)蒙頍o分文，拿陪葬品抵債被我撞上了。趙三也算個人才，做得一手好仿術(shù)，還精通摸金之術(shù)，不過這人錢不隔夜，有錢了就貢獻給賭場?！?p> “不過，少微。墓葬品可不一定比仿品更值錢。因為，有些仿品需要靈材才能做?！?p> 凌行均見凌少微恍然的樣子，哈哈一笑。
“而且，少微，你作為巡城使，應(yīng)該看看《青云法典》，法典中可沒有說盜墓違法，只是可能面臨被追殺的風(fēng)險?！?p> 凌少微撓頭尷尬一笑：“好的，行均大哥?！?p> 爺爺?shù)牟貢锖孟裼心潜緯?，回去得看看…?p> 凌行均帶著他沒有目標地隨機抽查，和一些商販打招呼。
像渾身橫肉、笑得爽朗的豬肉佬、售賣蔬菜的老婆婆等等，順便把凌少微介紹給他們認識。
他發(fā)現(xiàn)，在得知自己是凌行均的“徒弟”之后，本來還有些拘謹?shù)纳特?，變得活絡(luò)起來。
紛紛喊著“小凌巡使”、給自己送“見面禮”，有的被凌行均以“太貴重”為由拒絕，有的被他笑著收起來轉(zhuǎn)交。
凌少微想到了清晨自己被路人畏懼多過尊敬的情形，暗自立下目標：
做巡城使，當像行均大哥這般，受人愛戴！
他經(jīng)過第一次手足無措之后，便一直在留意前輩大哥的做事方式，處事風(fēng)格，暗暗記在心中。
其間也知道了行均大哥做的一些事情。
教訓(xùn)故意找茬、弄臟布匹的小混混，懲戒奇貨可居、抬高物價的不良掌柜，調(diào)解買賣糾紛，呵斥攤位出界、影響通行的行為……
逛了一圈后，凌少微對這早市有了一個清楚的認識。
巡城使就是工商、警察、城管等等職能的集合體！
竟也意外的有趣，他愈發(fā)喜歡這份工作。
行均大哥多受百姓歡迎啊。
“可為什么，行均大哥不是靈師呢？”
“少微，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靈師？”
面對凌少微的疑惑，凌行均不像之前那般轉(zhuǎn)頭看他，而是目視前方，聲音平穩(wěn)，不含感情。
“行均大哥……”
“哈哈哈哈，騙你的，你小子，就喜歡問這些讓我難過的問題！”
他拍了拍凌少微的背，似乎很喜歡看年輕人驚詫的樣子，喜形露于色，今天自己可是欣賞了不少，比隊里的老人有趣多了。
“抱歉啊，行均大哥，我不該問這個問題。但是我……”
“少微，就沖你這一聲大哥，我也不會怪你。沒想到車上我一番話語，你一直放在心里。既然如此，給你講講也無妨，何況這也不是什么秘密?！?p> 凌行均，云淡風(fēng)輕，擺了擺手，頗有一種看淡世俗的豪情。
他一邊含笑點頭應(yīng)對某些行人的問候，卻又不脫離思緒，一邊講述起他的陳年往事。
寬敞的街道上，行人零散。
兩個巡城使持刀慢步，影子在前、漸短。
對日
記錄小凌巡使第一次出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