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童真的夢想
在開始開發(fā)槍械幾天以后的晚上。
諾亞在孤兒院給男生安排的房間里，他的兩旁都是孤兒院的男生，他們正在鋪好的地鋪上睡覺。
“呼嚕，呼?！?p> 想不到小小年紀(jì)，就有人開始打呼嚕了。
【……諾亞……】
突然，諾亞感覺有什么東西在一下一下拍著自己的臉頰，耳際能聽見細(xì)微的聲音。
哪個都不像在作夢，充滿真實(shí)感。
【諾……諾亞……諾亞……】
“嗯……挖槽！”
【噓！別叫太大聲。大家會醒來的。】
這不是夢。
諾亞睜開雙眼，雪諾正在盯著著他的臉龐。
為了不讓諾亞發(fā)出驚呼的聲音，她的手按在他的嘴巴上。
孤兒院里有一些規(guī)定。罪責(zé)最重的其中之一，就是男女生在晚上偷偷潛入對方房間這件事。
一旦違反，會被重罰一整天不準(zhǔn)吃飯。
然而身為好學(xué)生的雪諾，竟然會打破規(guī)定入侵男生的房間！
諾亞開始思考她為何不惜違反規(guī)定也要入侵男生房來見自己。
?。ā茄┲Z要搞夜襲?。浚?p> 諾亞可不是動畫或小說里那種遲鈍系的男主角，而是活生生的男人。
他能從各種地方感覺到，雪諾對自己確實(shí)有好感。
例如摸她的頭會很高興，下午的工作大多都選擇跟自己一起做……
還有最近雪諾似乎無精打采。
就算自己開口問她，她依然堅持“我沒什么事”。
不過，這下子很清楚了——
她無精打采的理由——那是因?yàn)樗^愛慕自己了！
結(jié)果就是她像這樣夜襲自己，打算生米煮成熟飯！
竟然是因?yàn)樽约憾阉瞥蛇@副模樣！
當(dāng)然，他也有受到雪諾吸引，但并不是面對異性時的感情，而是那種對于妹妹或女兒的疼愛。
即使如此，等到將來長大，到那時候若還互相喜歡對方……諾亞想著他們兩個也有可能會變成戀人或夫妻關(guān)系吧。
正因如此，諾亞現(xiàn)在要告訴她不必心急的硬是做生米煮成熟飯這種超前行為。那是令她迷戀的自己，應(yīng)該負(fù)起的責(zé)任與義務(wù)。
【如果太吵會把大家都驚醒的，所以要安靜一點(diǎn)。懂嗎？】
諾亞點(diǎn)點(diǎn)頭，雪諾的手才緩緩離開他的嘴巴。
不過，與其說相較于男生，女生成長比較快，不如說諾亞沒想到明明兩人現(xiàn)在還這么小，她就想知道自己的心意……
他知道也有其他年紀(jì)相當(dāng)?shù)纳倥畟?，在自己的身邊會感到焦躁，但可以的話，希望她能在白天問自己呢?p> ?。ㄊ軞g迎的男人很辛苦，這話是真的呢。）
諾亞在心中做出像在開玩笑，用手撥劉海的帥氣動作。
“我說雪諾，你的心情我——”
【噓！在這里說話會吵醒大家的。你跟雪諾來。】
他依照雪諾的指示，小心翼翼地離開男生房。
這個魔法世界不存在電、瓦斯、自來水等等的現(xiàn)代生活必需品。
因此一到晚上，如果沒有月光，這個世界就會暗得像是雙眼被人遮住了一樣。
諾亞跟雪諾手牽手，受她指引繼續(xù)向前走。
他感覺出雪諾要去的地方是餐廳。
為了采光諾亞打開窗戶坐在正下方。
他們兩人都抱膝而坐。
現(xiàn)在的季節(jié)，白天很溫暖，但到了晚上還是會覺得寒冷。
他們?yōu)榱巳∨舜思绮⒓绲目吭谝黄稹Ｍ瑫r這么做就算說話聲音不大也能輕易聽見對方的聲音。
“所以你為什么不惜打破規(guī)定也要帶我來這里呢？”
“……嗯，你聽雪諾說。雪諾有一件事無論如何都想親口問問你?！?p> 他們的對話聲音十分的輕，這種程度的音量，總之在房里睡覺的孩子們是絕對聽不到的吧。
雪諾用陰沉的表情問他：
“雪諾問你喔，諾亞你想見自己的爸爸媽媽嗎？”
“……啊？”
“雪諾是說，你會想見拋棄自己的爸爸媽媽嗎？”
?。莻€、這個，不是告白或是說“雪諾最喜歡諾亞了，雪諾想知道你的想法！”之類的，這種酸甜的事件嗎？）
不如說，這是很正經(jīng)的詢問。
諾亞在心中對于自己產(chǎn)生那些有關(guān)雪諾的邪惡想法致歉過后，便調(diào)適心情開口問她：
“你為什么會問那種事？”
“……之前諾亞你對老師說過『事到如今，我也沒想過要見爸媽』對吧？”
雪諾低下頭，嘟噥起自己的心聲。
“其實(shí)雪諾很想見爸爸媽媽喔。見到他們，然后想問他們?yōu)槭裁匆獟仐壯┲Z。雪諾想跟爸爸媽媽一起住……雪諾這么想很奇怪嗎？”
雪諾跟諾亞的境遇相似，都是在同一天被棄置在孤兒院的。
那樣的諾亞卻對老師斬釘截鐵地說：“事到如今，我也沒想過要見爸媽?！?p> 她是在煩惱自己擁有“好想見面”、“可以的話想一起生活”的情緒是不是錯誤的吧。
他讓雪諾嘗到了她不需要經(jīng)歷也無妨的悲傷。
他會沒想過要見自己的親生爸媽，是因?yàn)樗菗碛星笆烙洃浀霓D(zhuǎn)生者。
對于一個孤兒來說，想要知道爸媽舍棄自己的理由，想要和好如初一起住的想法一點(diǎn)都不奇怪。這很正常。
應(yīng)該說異常的是諾亞自己，但他不能這樣跟她說明，這樣反而會讓她替自己擔(dān)心。
那就不用言語，用態(tài)度來表示吧。
諾亞從抱膝坐轉(zhuǎn)而舒展雙腳，隨意坐在地上。
“你稍微靠近我一點(diǎn)?！?p> “為什么？”
“別問這么多。”
他有些強(qiáng)硬地催促她，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他們體格相當(dāng)，她或許會覺得有些不舒服，但諾亞讓她的耳朵靠在自己的左胸上。
“你能聽見心跳的聲音嗎？”
“……嗯，我聽見了。怦怦、怦怦、怦怦的?！?p> “人聽到心跳的聲音會感到安心。聽說是因?yàn)樵谶€是小寶寶的時候，是聽著媽媽的心跳聲成長的。”
巧合的是雪諾現(xiàn)在就像胎兒般縮成一團(tuán)。
她閉上雙眼，把身體靠在諾亞身上。
“你想見爸爸媽媽的心情一點(diǎn)都不奇怪喔。所以你沒必要在意?！?p> “真的嗎？”
“嗯，真的。我會不想見自己爸爸媽媽，是因?yàn)槲也恢獜暮握移稹！?p> 人族是五個種族中人口最多也是分布最廣的。想在這個世界找兩個具體的人類，意味著大海撈針。
“我唯一的線索就只有自己右臂上的星形胎記，但我也不可能露給遇見的所有人一看，然后對每個人都問一次吧。而且我沒有成為魔術(shù)師的才能，所以也很難想像拋棄我的爸媽會想把我領(lǐng)回去。因此我已經(jīng)斷了有生之年能再見到爸媽的念頭。”
諾亞緊抱雪諾摸摸她的頭繼續(xù)說了下去。
她沒有露出拒絕的樣子，把耳朵靠向他。
“不過，雪諾你就不同了。你跟我不一樣，雪諾你有魔術(shù)師的才能。況且白狼族是居住在北大陸雪山的少有種族。只要向北走也許就會有什么線索也不一定。我先前對你說了『事到如今，我也沒想過要見爸媽』這種神經(jīng)大條的話，對不起?！?p> 在這異世界會默默舍棄孩子的人很稀奇。
再說舍棄的還是擁有魔術(shù)師才能的孩子，那就更是有什么苦衷了吧？
雖然這種說法很討厭，但是只要能成為魔術(shù)師就能賺很多錢。
這種有魔術(shù)師才能的孩子就像一只會下金蛋的鵝，即使再怎么貧窮也沒道理會放棄金蛋。
倘若真的無論如何都馬上就需要現(xiàn)金，把有魔術(shù)才能的孩子過繼給沒有孩子的上流階級當(dāng)養(yǎng)女，應(yīng)該是比較好的做法吧。
有魔術(shù)師才能的孩子會被孤兒院領(lǐng)養(yǎng)的原因——比方說其中之一是——父母雙亡，親戚之間開始互相爭奪，結(jié)果造成孩子的心受到傷害，此時艾露瑪老師就會為了兼做心理復(fù)健而領(lǐng)養(yǎng)孩子——也是有這類的例子。
其他還有各式各樣的不可抗拒因素，使得孤兒院領(lǐng)養(yǎng)這些擁有魔術(shù)師才能的孩子。
“……雪諾才要說對不起呢。都沒考慮到你的心情，就這么神經(jīng)大條地問出口?！?p> “你沒有必要道歉喔。是我不好。”
“那么雪諾跟你都有錯，這樣就扯平了。”
“說得也是。那就扯平了?！?p> “為了賠罪，雪諾把自己的夢想唯獨(dú)告訴你一人。”
她緩緩地道出自己的夢想：
“雪諾呢，等到長大以后要成為魔術(shù)師。然后前往北大陸尋找自己的爸爸媽媽。假如找到他們兩人，就問他們?yōu)槭裁匆獟仐壯┲Z。如果能夠和好，我們就三個人一起住在家里。這就是雪諾的夢想。”
“真是美好的夢想，雪諾你一定能實(shí)現(xiàn)的?！?p> 諾亞做了次深呼吸，接著繼續(xù)說：
“……不過即使找不到，或是沒辦法跟爸媽和好，你還有我、艾露瑪老師跟孤兒院的大家在。唯獨(dú)這點(diǎn)你千萬別忘了。”
“……嗯，諾亞，謝謝你?！?p> 諾亞緊緊抱住她。
雪諾在這個世界上不是孤獨(dú)一人——不僅是言語，他也要透過行動將這份溫暖傳達(dá)給她。
“可以再讓雪諾聽聽諾亞的心跳聲嗎？”
“嗯，你想聽多久都可以喔?！?p> 雪諾為了更仔細(xì)聽他的心跳聲，用她的耳朵使勁磨蹭他的胸口。
這種動作令人意外地難為情。
諾亞與雪諾沐浴在星光下，身體互相依偎持續(xù)了好一陣子。
——究竟過了多久的時間呢？
可能他們兩人也不清楚。
諾亞把身體抽離雪諾的身邊。
尋找著能跟她一起回到房間的時機(jī)。
“要不然干脆今晚我們就一起睡吧？”
“諾亞你這大色狼！”
?。ㄟ祝坎痪们斑€待在大通鋪的時候，我們不都同睡一張床嗎？）
她接著頭也不回，就這么回到了女生房間去了。
“果然女人就是捉摸不透呢。難道她想歪了？”
諾亞的自言自語消融在黑暗的走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