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十二歲那年,那一屆的武林大會在顧家召開,顧昀少年心性,一時技癢上去與人比拼,后擊敗上臺的年輕一輩,甚至一些門派的掌門也非顧昀的對手,那一戰(zhàn)之后顧昀年少成名,被稱為武學天才,名聲大噪,許多人慕名而來與之切磋,剛開始顧昀還興致勃勃,沒過幾日便覺煩悶,奈何武林年輕一輩絡繹不絕,只為一睹這位少年天才的英姿,其中也不乏一些女子。
顧昀本就不滿,再加上一些門派以求學之名將門派中的年少弟子派來顧家求學,顧家不好拒絕,當然其中以女子居多,每日不論是顧昀練武、看書還是吃飯身邊都有人。江湖人的喜歡都很直接,若非顧昀的院子進不去,否則顧昀根本就沒有自己的空間。這樣整日被圍觀的日子顧昀堅持了一個月,后來留書一封,離家出走了。
初入江湖的顧昀心思單純,即便是已在江湖中摸爬滾打一年的時間,仍舊一副少年心性。途遇一個女子被人圍攻欺辱,顧昀秉持心中正義相救,那時的顧昀并非嗜殺之人,所以只是趕跑了他們,并未殺死。未免姑娘再受傷,顧昀將姑娘送回府中,被姑娘的家人請入府中,后被迷暈。因為顧昀長相太過俊美,又一襲紅衣,所以被賣給專供一些權貴玩樂的伶樓,若非顧昀武功高強,逼出了部分所中之毒,逃了出來,只怕是早已成為被人玩弄之人。
顧昀逃出來之后,遇到了當時的殺手盟盟主褚墨,只是那人并無半分殺手的樣子,一襲白衣超凡脫俗,看起來弱不禁風的,任誰也不會想到那人會是殺手,還是殺手盟的盟主。褚墨一眼就能看出顧昀氣度不凡,有心攬入門下,奈何顧昀不肯。
對于恩將仇報的那戶人家,顧昀自是不會心慈手軟,卻在動手前夕被褚墨攔下?!澳贻p人不要那么心浮氣躁,這戶人家你暫時動不得,他背后的人可是朝廷的官員,你雖是江湖中人,但仍受朝廷管轄。”顧昀雖憤恨,到底顧及著顧家,不敢太過分,只是神不知鬼不覺地綁了那個女子,賣到了青樓而已,全程并未露面。
之后顧昀瀟灑離開,而褚墨卻一直跟隨著顧昀,顧昀打不過,只能讓其跟著了。盡管經(jīng)歷了被騙之事,顧昀骨子里卻仍舊是那個涉世未深的熱血少年。所以在遇見白蘇被人圍攻之時,顧昀選擇了英雄救美。在看清楚了顧昀身后之人時,白蘇卻并不感激顧昀的救命之恩,因為對于一個殺手而言,任務失敗,意味著死,若是僥幸未死,也會回爐重造。而殺手的那種訓練方式之殘酷,經(jīng)歷過一次就不想再經(jīng)歷第二次了。
“盟主?!卑滋K跪下請罪。
褚墨此刻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全身上下透著一股子森冷之氣,仿佛頃刻之間要將身邊萬物冰封一般?!叭蝿帐×??你該知道會是什么樣的后果?!?p> 白蘇不由得抖動著身子,不知是怕還是受傷的緣故,冷冰冰地了句:“遵命!”
顧昀見狀解圍道:“既然她叫你盟主,方才她被人圍攻之時,你為何不出手相救,她不是你門下的人嗎?”
那股森冷之氣瞬間消失,褚墨又變作那副文弱書生的模樣?!澳贻p人,你可知你雖救了她,她卻未必見得愿意被你所救,她被救之后所要面對的可是比死都可怕的事情。”
“生命多可貴,怎會求死?看來你這個門派也不怎么樣,還想讓我加入你門下?”顧昀不以為意道。
“但是從那里出來的人無一不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她如今不過是一個無名小卒,還不能算是出師,在那里,你能看到很多武功高強的人,有的是人與你切磋,這種實力的增長可并非是自己練劍能練出來的?!瘪夷忉尩??!皼r且,你剛救了她,若是你肯跟我回去,我可免了她的責罰?!?p> 褚墨話音剛落,顧昀看到白蘇眼中閃起了亮光,顧昀一時心軟,就答應了褚墨的要求。直到去了殺手盟的總部,顧昀才知道她所處的是怎樣暗無天日的所在,也就是在此處,顧昀遇到了孟旭。
此時的孟旭已經(jīng)十五歲,他十三歲時被褚墨帶回殺手盟,因為練武的時間尚短,總是不得其門而入,被甩在眾人之后,也因此受盡欺凌,在這里,只有強者才能得到一絲尊重。最吸引顧昀的還是他最初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把他當作競爭者,對他充滿敵意,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讓他變得和他們一般凄慘無比。只有孟旭不同,雖然他滿身都是傷,眼神卻很干凈,他同情于顧昀,不愿顧昀有如他一般的遭遇。
也就是這一個眼神,讓顧昀對孟旭有了不一樣的想法。“我要和他一起練武?!鳖欔乐钢闲竦?。
褚墨看了顧昀一眼,周身又恢復了那股冷意?!澳銊倎恚€不懂這里的規(guī)矩,像你們剛來的,一般都是單獨學武,三個月后,會相互挑選搭檔,會有為期一個月的相互廝殺,最后活下來的那個人才能參加小組賽,五人一組,時間不計,最后活下來的那個人,方能參加最后的圍獵,同樣的時間不限,直到最終活下來七人。你一上來就選他,是看他不順眼嗎?”
“非也,我要和他一組,但是我們二人不參加你那些什么戰(zhàn),因為這第一第二必定是屬于我們二人的。你們殺手盟雖強,我也聽說過,但是你可聽說過武林十大門派之一的顧家?若是我在你這殺手盟中有任何損傷,我的家人不會放過你。但是接受我的提議就不一樣了,未免你不能服眾,這一個月內(nèi),我接受任何人的挑戰(zhàn),若是我能擊敗每一個挑戰(zhàn)我的人,那么你就依我所言,讓他做我的搭檔,直到最終的圍獵,我們二人一同參加,但在這一個月內(nèi),先讓他跟在我身邊吧,我選他教我武功,你沒有理由反對吧!”
“年輕人還真是狂妄,也罷,依你所言,這里可不是什么交朋友的地方,人人都是會偽裝的?!彪m然嘴上這么說,但是聽到顧昀提起自己的身世,褚墨到底有些后悔,當時只見顧昀是少年天才,惜才了些,卻沒想到他居然是那個顧家的人,顧家雖然低調(diào),但是實力卻不容小覷,即便是殺手聯(lián)盟也不能輕易招惹,況且聽聞顧家和朝中那個顧家有關系,當真是請了個麻煩回來。
顧昀雖年輕氣盛,但天資聰穎,他知道這番話出來褚墨不會拿他怎樣,甚至還會暗中保護他,畢竟褚墨跟在顧昀身后的時間也不短,顧家的人早已知道,但只要他沒有生命危險,顧家就不會妨礙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雖然做殺手他并不情愿,但是實戰(zhàn)始終都是提高武功最快的辦法,還不用以命相搏,何樂不為?況且還有恩將仇報的那戶人家以及他背后的人,顧昀遲早都是會找上去的,忍氣吞聲并非是顧昀的風格,但前提是有與之相匹配的足夠狂傲的資本。
顧昀被恭敬的安頓好之后,孟旭就被帶了過來?!邦櫣樱艘褞У?,如果您沒有別的吩咐,奴婢就退下了?!?p> 孟旭看著眼前的少年,一身紅衣,恣意張揚,能讓褚墨的侍女如此恭敬相待,可見來頭不小,孟旭如臨大敵,他自然知道殺手盟的規(guī)矩,被孟旭選作對手,那是他的不幸。
看到孟旭眼神中的擔憂,卻未感受到半分敵意,顧昀更加堅信自己的選擇?!斑@房間這么大,我一個人住多沒意思,反正以后他也是要跟我一起的,不如把他的東西都搬過來吧,在這邊加張床?!鳖欔乐钢约捍策叺奈恢茫斑@個床掉個位置就能放得下了,這個屋子太空了,搬張桌子過來,放在那邊,放些筆墨紙硯,再找一些書過來,門正對的地方,做個武器架子。那個,你還需要些什么讓她一起拿來?”
顧昀發(fā)現(xiàn)直至現(xiàn)在他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不由得湊了過去?!皩α?,我叫顧昀,你叫什么名字?”
“孟旭?!泵闲裰坏卣f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對著那個侍女道:“我沒有什么需要的?!?p> 侍女走后,顧昀拉孟旭坐下,笑著道:“以后你就和我一起住了,往后也要一起訓練,但是你們那些什么淘汰賽,我們二人就不必參加了,但是最后的圍獵還是要參加的,那個時候我們二人就是第一、第二了,想必也不會再有人敢招惹你了?!?p> 孟旭的眼眸亮了一分,不過片刻又暗了下去,“我不知你是何身份,盟主怎么會答應你的要求,但是這里的人時時刻刻都活在下一刻就可能會死的恐懼中,對周圍的一切充滿冷漠。所以在這里,身份不管用,只有活下來的人才有資格談論其他。或許方才還對你無比親密的人,下一刻就會對你動手,所以不要相信任何人,唯一能與你作伴的只有手中的劍?!?p> “那么你呢?你會對我動手嗎?”顧昀一個身法直接到孟旭面前,看著孟旭面無表情的模樣,很認真地問道。
孟旭沒有說話,看到這樣一個突然出現(xiàn)的靈動的人,孟旭無盡的黑暗人生中仿佛出現(xiàn)了一道亮光。在這里的人,每日過的提心吊膽,時間一場,大都性格孤僻,嗜殺成性,因為若是不出手,只會被人所殺。而顧昀的出現(xiàn)仿佛黑夜里的月光,他就像一束陽光照進了孟旭的心里。雖然孟旭嘴上不說,但卻在心里暗道:“我絕不會傷你半分?!泵闲褚膊恢獮楹卧谶@樣一個狼窩里,他會對眼前這個少年毫不設防,甚至萌生出了保護他不受污染的想法,或許是在這個地方,這樣干凈的笑容太過難得了吧。
雖然沒有得到回應,但顧昀已經(jīng)知道了孟旭心中所想,“走吧,跟我去一個地方?!?p> 孟旭沒有猶豫,跟在顧昀身后,來到了后山,看著偌大的禁地兩個字,孟旭有些猶豫,卻還是跟著顧昀進去了?!皝淼臅r候和那個老頭經(jīng)過這里,我喜歡這里的風景,往后的一個月里,我們就在此處練武了。雖說我兩不用一步步地淘汰,但是最后的圍獵還是要參加一下的,到那時,我們會是第一、第二?!?p> 孟旭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不妨礙他知道他暫時不用再同門相殘了,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卻又突然暗了下去,成為第二,談何容易,他學武本身就晚,資質(zhì)也不算是上乘,恐連累了顧昀。
突然顧昀拔劍相向,孟旭有些詫異,出于本能,拔劍相抵,連拆二十余招,孟旭就已落敗,劍被顧昀挑落?!胺磻俣冗€行,但是你這出劍的力度和速度都不夠,而且教你的人也沒教你身法,只是一些殺人的手段,內(nèi)力也不行,再來?!?p> 看得出來顧昀沒有惡意,否則在顧昀的手下,他根本活不過二十招。聽顧昀的意思,是要發(fā)現(xiàn)他的薄弱方面,孟旭也不再留手,他自知傷不到顧昀。這次好了些,孟旭堅持了三十招方才落敗。
顧昀用手拖住了下巴,似乎是在思考,過了一會兒,顧昀拿出了一本內(nèi)功心法和一本身法?!斑@本心法因為一些原因我不能告訴你它的名字,但是很適合你練,內(nèi)力有些霸道,適合短期內(nèi)提升功力,且經(jīng)過幾代人的改良,只要你不急于求成,就沒有副作用,練內(nèi)力講究的是心無旁騖,此處倒是合適。還有你的劍雖快,但是身法不夠敏捷,這本身法倒是可以相輔相成,你若是練至大成,再配合你自己的劍法,萬軍之中取敵將首級應該是不成問題。”
孟旭點了點頭,接過顧昀給的身法和內(nèi)功心法轉(zhuǎn)身取了一旁研究。此后的一個月內(nèi),顧昀并未出禁地一步,食物自有褚墨差人送來,明明說好的接受挑戰(zhàn),卻躲在禁地里不出去,褚墨也沒辦法,直呼請回來了一尊大佛,隨便找了個由頭,閉關了。
這一個月的時間,顧昀每日一半的時間在研究劍法,一半的時間邊看書邊時不時地出手試探一下孟旭的進展。有了顧昀這樣的強者對練,孟旭的武功突飛猛進,已與一個月前不可同日而語。
顧昀從樹上跳下來,孟旭下意識的擋,顧昀也不出劍,拍了拍孟旭的肩膀道:“走吧!出去看看成果,我也想知道我們二人的武功精進了多少。都說實戰(zhàn)是提升實力最快的途徑,我們也去湊湊熱鬧,實在不行,就接著回來練,反正這個地方是禁地,別人也進不來?!?p> 孟旭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顧昀的想法,顧昀有些郁悶道:“你倒是多說些話呀!怎么跟個啞巴一樣。你是怎么到這來的,難不成也是被那個老頭忽悠來的?”
“不是,我家突逢變故,家人死于非命,我成了孤兒,被人追殺,被盟主所救帶了回來?!泵闲裉峒凹易灞粶绲氖虑?,雖依舊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但顧昀在他眼中看到了悲痛,那種眼看著家人被殺卻無能為力的悲痛。
“對不起。”顧昀不知會惹孟旭想起不好的事情,他從不知道孟旭竟然經(jīng)歷了這樣的事情,難怪他沉默寡言,總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當下堅定道:“給我一年時間,不論對方有多強,你都可以親手報仇?!?p> 孟旭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但內(nèi)心深處對顧昀無疑是感謝的,之前在這里雖然學了武,但他知道以他的能力,能不能活到最后,更遑論報仇了,但是現(xiàn)在,他相信顧昀所言,是顧昀給了他一個可以親手了結恩怨的機會。
果然如顧昀所料想的一樣,顧昀能輕易地進出只有盟主放才能進入的禁地,以及他得到了所有他們不曾有的優(yōu)待,那些人所想的不是與顧昀交好,而是嫉恨,所以兩人一出禁地,所遇到的挑釁就未停止過。
包括此時已經(jīng)名震江湖的第一殺手許攸,傳聞許攸從不輕易出手,但凡出手非死即傷,手中那把嗜血劍,但凡出鞘,必定染血。那些正在成長中的人顧昀并不放在眼中,放在整個江湖,他都是當之無愧的少年天才,同輩之中已無敵手,但是許攸成名早,不知緣何會插手新人之事。
“果然??!本公子的魅力還是太大了,怎么走哪都有仰慕者要和本公子切磋呢!”顧昀斜倚在站得筆直的孟旭身上,無比慵懶道。
“你會為你的狂妄付出代價的。”許攸冷冰冰地回了句,嗜血并未出鞘,但漫天的殺意就已鋪天卷地地襲來。
顧昀也收起了那份慵懶的樣子,當下嚴陣以待,拔出幻影,內(nèi)力全開,孟旭拔出手中的寒滅與顧昀并肩而戰(zhàn)。此次的對手強大,容不得他們大意。許攸出手刁鉆,而顧昀則以速度見長,孟旭的劍氣帶著寒意,更偏穩(wěn)重,一時之間三人戰(zhàn)得難舍難分。
若是剛出禁地的話,顧昀和孟旭自然不是許攸的對手,倒不是說武功不如,而是論反應,論經(jīng)驗,并非是顧昀和孟旭這樣的初出茅廬的新人可比的。但今時不同往日,他們二人已經(jīng)出來了兩個月,每日面對數(shù)不盡的的挑釁和暗殺,論經(jīng)驗和反應,早大有長進。
拆招都在電光火石之間,一招一式都讓人大開眼界,久攻不下,許攸也開始拼盡全力,高手之間的較量旁人雖參與不進去,但光是圍觀都獲益匪淺。如此再戰(zhàn)百余回合后,嗜血未染血,幻影和寒滅亦是如此。
許攸收劍,留下冷冰冰的一句“希望下次你們還能這么幸運”后轉(zhuǎn)身離開。隨后褚墨從遠處走來,眾人只以為是褚墨的到來讓許攸有了顧及,未敢真正下手,只有許攸自己明白,或許今日他們二人論單打獨斗雖在他之下,但今日聯(lián)手之下,就連他也奈何不得,明顯他們二人并未動殺心,只是享受切磋的過程,否則,他非死即傷。褚墨的到來于他而言是留住了他最后的顏面。
看著眾人跪地行禮,顧昀卻再次恢復那般慵懶的模樣,斜倚在孟旭身上?!袄项^,你答應過我的,不能反悔了。”
褚墨是聽聞許攸出手了所以過來看看,沒想到顧昀完全不用他擔心,按照顧昀這變態(tài)的能力,若是給他足夠的時間,那么這些人不用如此殘酷的方式,實力也能突飛猛進。單看這三個月孟旭的成長就足以明白顧昀的能力。
“如今你們二人形影不離,共同進退,連許攸也奈何不了你們,所以也用不著我答應什么了吧!”褚墨一步步地走到顧昀身邊,“若是你們二人單個實力能在一年之內(nèi)勝過許攸,我許你們二人副盟主之位,那時我自會退隱,你們誰正誰副自己掂量?!?p> 顧昀笑了笑沒有說話,什么盟主不盟主的,他不稀罕,若是他愿意,整個顧家都是他的,若是顧家愿意,武林盟主也是顧家的,只可惜顧家從不在乎這些外在的虛名,所以,注定是對顧昀沒有吸引力的。但是一年打敗許攸,倒還算是個挑戰(zhàn)。
此后的一年時間里,顧昀和孟旭研究武功時就會縮進禁地里,免受打擾,若是無聊了就會出來接受挑戰(zhàn),一年的時間很快就會過去,然而孟旭還是如以前一般,用顧昀的話來說,“你就像是一個會動的木頭,恐怕除了我,也沒有人會受得了你了吧!”
孟旭聽完也只是很認真的點點頭,依舊我行我素,專心修練武功,一年的時間,孟旭武功的增長肉眼可見,他與顧昀二人,一個精快,一個爆發(fā),配合起來,恐怕也沒有幾個人會是他們二人的對手。
而顧昀最可貴的,是他的創(chuàng)造能力,顧昀每天一半的時間都在創(chuàng)造,他的招式從來都不固定,而是隨心所欲,劍由心動,如此一來最大的好處就是出其不意,沒有規(guī)律可循,從劍招上來看,幾乎無破綻。
孟旭這一年的時間里,又練了一套新的內(nèi)功心法,此前的內(nèi)功心法過于霸道,而新的心法與此前的心法相輔相成,源遠流長。若說是一年前的顧昀和孟旭需要聯(lián)手放才能勝過許攸一籌,那么現(xiàn)在的顧昀便可憑借一己之力,打敗許攸,若說是孟旭,那么至少可以戰(zhàn)成平手。
此番出禁地,二人直接去找了許攸,與其應付各種各樣的暗殺,不如做那個掌握規(guī)則的人,如此一來,這個殺手盟變成什么樣子那還不是他說了算。打定了主意,二人一出禁地就放出消息,逼許攸現(xiàn)身。許攸作為暫時排名第一的殺手,若是能被人輕易找到,恐怕早就身首異處了,所以最直接的辦法自然是逼他出來。
顧昀直接放言:“本公子已天下無敵,哪怕是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榜第一許攸,見到本公子也只有甘拜下風的份,本公子在此設臺,五日內(nèi)任何人皆可挑戰(zhàn),不傷人性命。五日之后,許攸不出現(xiàn),不但殺手第一的頭銜本公子要拿走,就連他的性命亦是如此。”
顧昀不相信被人如此挑釁,許攸還能不出手?許多人已蠢蠢欲動,包括此前欺侮過孟旭的那些人,他們并不清除二人如今的實力,雖然一年前他們二人每日都會遭遇數(shù)不盡的暗殺,他們中的絕大多數(shù)人已與二人交過手,但是那時的二人形影不離,根本未盡全力,與之交手的人從不知道他們二人的真正實力。
如今二人正大光明地設臺,原本那些嫉恨的目光都化為冰冷的利刃,一個個前赴后繼地蜂擁而至,顧昀并未輕易出手,不論對方是群起而攻之,還是單打獨斗,都由孟旭親手了結這些恩怨,那些加注在他身上的恥辱,唯有他親手消除方才能不留遺憾。
時間過的飛快,五日的時光于顧昀來說不過是和這一年多以來任何一天都一樣的時光,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孟旭身上,透著一股慵懶,又暗藏著點點滴滴的關心。而于孟旭來說,卻意味著暢快和解脫,進入這個地方四年多的時間,除卻和顧昀在一起的放松以外,每日都活在刀光劍影中,如今卻真的撥開云霧見了天日,四年來的陰郁一掃而光,盟主他并沒有興趣,但若是顧昀想要,拼盡一切幫他又如何?
終于在第五日的傍晚,許攸按捺不住出手了,經(jīng)過五日長時間的耗戰(zhàn),如此大的強度之下,雖然疲累,但孟旭的武功無疑又上了一個層次。這次沒有讓孟旭先出手,而是顧昀率先出手。顧昀不愧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少年天才,不過短短一年的時間,顧昀再次對上許攸,已不需要出全力就能輕而易舉的擊敗許攸。
但是顧昀并沒有這么做,他需要和許攸周旋,給孟旭休養(yǎng)生息的機會,盡可能地逼出許攸所有厲害的手段,讓孟旭能夠看得明白,有應對之策。二人對陣了半個時辰,顧昀已知許攸的實力,看到孟旭臉上的疲累一掃而光,顧昀心知若是二人對上,孟旭未必會輸,當下也不再周旋,一招定乾坤。倒是也沒有傷到許攸,因為他不愿意讓別人說孟旭勝之不武。
“承讓?!鳖欔酪灰u白衣上場,貴公子的氣質(zhì)舉手投足之間盡顯。
許攸也未想過顧昀并傷他,反而處處避讓,外人看到的是他們二人打得難舍難分,唯有他自己明白,他被顧昀壓得毫無還手之力。不愧是能讓褚墨處處為他無視規(guī)則的人,果然當?shù)闷疬@樣的優(yōu)待??吹矫闲裆蠄龅倪@一刻,許攸明白了顧昀與他周旋的原因,能得到這樣一個優(yōu)秀的少年傾心相待,孟旭也必有過人之處。許攸輸人不輸陣,冷聲道:“來吧!讓我看看你們二人如此狂妄的資本?!?p> 孟旭也不廢話,一聲“得罪了”之后寒滅出鞘,許攸這時才感受到了孟旭真正的實力,不由得對顧昀刮目相看,一年多的時間,能讓孟旭武功增長到這個地步,可見顧昀的實力遠非他所看到的這般。如今即便是孟旭,許攸也不得不全力應對,許攸終于明白為何顧昀不傷他,不過是因為他與孟旭的武功不相上下而已。
兩人之間的較量才算是真正的較量,二人都沒有留手,盡力一搏,旁邊圍觀者眾多,不是沒有許攸和孟旭兩人的仇敵趁勢暗中出手,不過是被顧昀輕易地化解了。不是因為顧昀想救許攸,不過是想讓孟旭贏得堂堂正正,他相信孟旭的實力。有了顧昀的出手之后,其他人倒是收斂了許多,許攸感念顧昀的出手,也擔心他與顧昀斗得兩敗俱傷之下被他的仇家追殺,所以在使出最強一擊未見其效后選擇了認輸。連殺手榜首都敗在了顧昀和孟旭手中,其他人也不會再對二人動什么歪心思。
“老頭,最后的圍獵我們二人還參加嗎?若是參加,那你的這些人能剩幾個我可不敢保證了。”顧昀慵懶地坐在臺下,孟旭比完之后站在顧昀的身后,手中的寒滅未收入劍鞘。
褚墨從人群中緩緩走了出來,他沒有想到顧昀和孟旭真的能做得到,按照約定,此刻的他就已不再是殺手盟的盟主?!坝貌挥玫脝枂柲阕约?,從此刻起,你們二人就是殺手盟的盟主,但盟主信物和接任儀式必須得在你們二人成功完成一次任務后方可傳到你二人手中,那時你們才真正是殺手盟的盟主?!?p> 顧昀收起折扇,不耐煩道:“真麻煩!”隨后顧昀看了孟旭一眼,到了嘴邊的話卻沒有說出口,即便是他能離開這個地方,但孟旭終究是殺手盟的人?!暗扔辛巳蝿赵賮碚椅覀兌税桑覀兙驮诔峭??!?p> 說完顧昀帶著孟旭離開,走出兩步顧昀又回過頭來,在褚墨反應不及之時,顧昀已經(jīng)到了褚墨面前?!叭羰峭瓿闪巳蝿者€有別的事情,我砸了這里?!闭f完不顧及褚墨無可奈何的面容,揚長而去。
雖說兩人尚且沒有正式上任,但是這個地方卻也困不住二人,自從進了殺手盟,孟旭還沒有看過外面的世界,一年的時間多的時間除了苦修就是聽顧昀講外面的世界,直到講到被騙的經(jīng)歷,顧昀也絲毫沒有避諱,只是在言語間多了一分有仇必報的狠意。
顧昀雖然自由,但到底也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十五歲少年,而孟旭也不過才十八歲,一出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少年郎的本性暴露無疑。二人毫不意外地逛了青樓,進去之前,兩人還設想了一番,一定要瀟灑,要裝出一副老練的模樣,要聽美人一曲,要和美人飲酒,設想都是美好的,然而實際卻是。
兩個人站在紅樓前,顧昀還沒來的及猶豫,孟旭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還沒來得及浮現(xiàn)出偷笑的表情,二人就被推搡著進入其中,完全失去了主動權,剛開始還能強撐著應付,但是沒有堅持多久就因為受不了脂粉味紛紛落荒而逃,而顧昀因為模樣生得好,尤其狼狽。
看到顧昀如此狼狽的模樣,孟旭不厚道地笑了,這是兩人認識兩年多的時間里,孟旭唯一一次笑。顧昀也顧不得尷尬,換上一副玩味的表情,看著孟旭,調(diào)侃到:“你笑起來真好看?!?p> 孟旭臉上浮起一抹紅暈,但是笑容卻又轉(zhuǎn)瞬即逝,又像往日那般面無表情。顧昀見狀不滿道:“你還真是無趣的緊吶?!泵闲褚膊徽f話,站在顧昀身側(cè),靜靜地看著顧昀。
“兩位盟主,考核任務來了,不過有難度,先盟主說,若是您二位愿意,可以等等下一個任務?!瘪夷磉叺逆九畞韴螅Ь吹厮蜕厦芎?,“這是任務目標的相關信息?!?p> 顧昀立刻心生警戒,他們二人剛出紅樓就被人找了出來,可見他們二人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監(jiān)視之下,這對于殺手來說可是大忌,一不小心就會喪命。不過顧昀的面上并沒有表露出來,褚墨讓人這么傳話,表面上是不希望他去,事實上卻是在激他。盡管知道這可能是個圈套,但是顧昀年輕氣盛,還是答應了,畢竟孟旭的命握在別人手中一日,他就一日不安?!案嬖V那個老頭,我接了?!?p> 待到侍女走后,孟旭不解地問道:“你明知他動機不純,你為何要接?”
顧昀故作輕松道:“因為我年少輕狂,這世間沒有我辦不成的事,再說了,我們要奪人家的位子,還不容許別人反抗一下嗎?正巧,這次的目標是跟我有過節(jié)的人,他吃準了我不會拒絕?!?p> 孟旭還想說什么,但是聽到是和顧昀有過節(jié)的人,所有話都咽了回去?!按蛩闶裁磿r候動手?”
“不急,我們邊走邊說。”說著顧昀往前面街道上走去,“這個任務又不限時間,什么時候動手還不是我們說了算。既然這有可能是個圈套,那我們倒是不急于一時,這世間可是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他不可能時時刻刻警戒,放出消息就說有人要買他的命,然后晾著他,等他自己按捺不住,方才是我們動手的好時機,不過此人有背景,又是官府之人,恐朝廷會插手,不如我們暗地里尋找他的罪證,借朝廷之手了結他,還不用臟了我們自己的手。”
“如此一來豈非聲勢浩大,朝廷為了顏面也不會任由我們動手的。”
“我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誰說殺手就一定要自己動手,借刀殺人豈非上上之策?”顧昀毫不在意道。“我家人跟了我兩年多了,我晚上要去找他們見一面,你要一起嗎?”
顧昀愿意把他介紹給家人認識,孟旭自然是高興的,但是他也不忍打擾?!拔揖筒蝗チ耍銈冊S久未見,你多陪陪家人,我再去以后去家里拜訪伯父伯母?!?p> “也好?!鳖欔雷灾闲褡匀皇遣粫サ模栽谕瓿赡莻€危險任務之前,他要做一件事來消除孟旭心中的執(zhí)念。
“你的仇家,就交給我來處理,希望從此你能敞開心扉,像今日那般想笑便笑?!鳖欔揽粗闲竦膫?cè)臉在心中默念道。
夜里,顧昀見過家人后,獨自前往薛家,連夜行衣都懶得換,一襲紅衣,恣意張揚,顯得尤為邪魅狂妄。
薛府守衛(wèi)一眼就看到了顧昀,紛紛亮出武器嚴陣以待,早有眼尖的下人悄悄去稟了主人,顧昀也絲毫不在意,說他自信也好,狂妄也好,顧昀既然來了,自然不屑做那偷雞摸狗之事。
少時,薛長明已至院中,夜里光線暗,薛長明看不真切,只見一襲紅衣站在屋頂,若非場合不合適,薛長明只怕也會道一聲妖孽,只是眼下著實不和時宜。“敢問閣下深夜至此,有何貴干?”
顧昀沒有回頭,依舊迎風而立,紅色的衣角被風吹起,像是隨時會飛走一般,“此處可是薛家?你可是薛長明?”
薛長明聽到顧昀的聲音已知顧昀年歲不大,當下放松了警惕,“正是,只是薛家與閣下似乎并無瓜葛,閣下為何深夜至此?”
顧昀沒有理會薛長明的問話,自顧自地問道:“五年前,孟家之事可是你所為?”
薛長明一聽到“孟家”二字,心頭一緊,不過片刻卻又緩過神來?!澳闶敲霞耶斈昴莻€孩子?”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只問當年孟家之事與你有無關系?”
顧昀的聲音很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薛長明倒是不敢肯定了,當年追殺孟旭,中途被人救走,了無音訊,他們尋了這么多年都一無所獲,誰知今日竟然還有人找上門來,當真是不知死活?!爱斈昝霞抑率俏易龅?,孟家得了不該得的東西,得罪了大人物,我不過是替人辦事?!?p> “替何人辦事?當年薛家參與之人都是誰?如實說來,可放過你們家其他人?!?p> “黃口小兒,狂妄?!毖﹂L明眼見顧昀一副謙謙公子的模樣,認定他年紀尚輕,并不能對薛家造成任何損傷,不免未將他放在眼中。
只見薛長明話音剛落,顧昀已經(jīng)站在薛長明身后,顧昀玩味地開口:“如此可能說說實話了?”
薛長明驚嘆于顧昀的實力,可也懼怕那背后之人,只能硬著頭皮道:“說了我全家也是要死的,不說今日舉家之力,未必不能拿下你?!?p> 顧昀不再說話,眼眸中轉(zhuǎn)為森冷的殺意,薛府護衛(wèi)一擁而上,顧昀輕點腳尖一躍而起,隱在暗處的孟旭出現(xiàn)在顧昀身后,顧昀回頭看了一眼孟旭,雖隔著夜色,卻依舊能感覺到孟旭那滔天的恨意,顧昀見狀哪能不明白,他未經(jīng)歷過滅門之痛,不能切身體會孟旭的滔天恨意,但是不妨礙他為孟旭討回公道?!熬椭阋獊恚闾崆暗戎?,你想怎么做?”
往昔滅門情景一一在腦海中浮現(xiàn),孟旭不覺間紅了眼眶,恨眼前之人滅了他滿門,也恨年幼的自己無能為力,咬牙切齒道:“自然是血債血償,薛長明,我最后再給你一次機會,他所問的,你若是能一五一十地作答,我可繞過你們家其他人的性命,如若不然,殺無赦!”
薛長明見狀便知是躲不了,他說與不說,結果都是一樣,那人心狠手辣,必不肯放過他的家人,而這兩個年輕人一再給他機會,說明本性不壞,他不得不算計人心,說自然是不能說的?!罢埶∥也荒苷f,那人權勢太大,我也是為你們好,那人不是你們能招惹的,要動手便來吧!”
孟旭、顧昀見狀便知是問不出來的,查一查總歸也是能查出來的,不過是費點時間罷了,沒什么大不了的。當下拔劍相向,薛長明自然不是對手,臨死之前,他似乎篤定孟旭、顧昀二人不會趕盡殺絕一般,大聲對著薛府眾人道:“今日一切,皆是我罪有應得,為一己之私,滅孟家滿門在先,若是薛家有人僥幸活著,不可找他們二人尋仇?!?p> 說完薛長明一掌震碎心脈,薛長明的心腹之人見狀紛紛效仿,自絕心脈,以求薛家其他人能安康。顧昀和孟旭到底不是嗜殺之人,放過了薛府其他人,搜了薛長明的書房和寢室,卻一無所獲,正當兩人失望離開之際,薛夫人走了進來?!澳銈冊谡业谋闶谴宋锇桑‘敵踝鱿履鞘?,便知早晚會有這么一天,你們二人雖然年紀尚輕,卻能放過薛府無辜之人,我心中感激,若想知道你們想知道的,隨我來?!?p> 說罷,薛夫人掀起墻上的一幅畫,打開機關,進入了密室,顧昀和孟旭相視一眼,緊隨其后。說是密室,卻似地下城堡一般,二人跟隨薛夫人走到一間房間,里面赫然供奉著孟家眾人的牌位,里面大掃的一塵不染,供奉的也是新鮮的果子,可見用心。孟旭倒是看不明白了,既然如此,當初何必要做那樣的事情。
薛夫人似乎看穿了孟旭的想法,平靜地說道:“不明白是嗎?當年長明與你父親乃是至交,你父親是地方父母官,為人剛正不阿,薛家也是得你父親庇佑,才能昌盛。你打開那封信,你便知為何你父親非死不可,他查到了不該查到的東西。當年孟縣總有妙齡女子無故消失,弄得人心惶惶,家家門戶緊閉,你父親一直暗中調(diào)查,最終被他發(fā)現(xiàn),所有失蹤女子最終都被送入一個地方,而送去不出三天便會慘死,被人仍在荒郊野外,最終成為野獸的食物,你父親有些功夫在身上,他知道此事茲事體大,不能連累旁人,所以自己暗中去查,查到了慶王頭上,慶王他有些怪癖,喜歡殘害妙齡女子為樂,那些女子被抬出王府,身上更是無一處好地,不僅如此,慶王還私鑄兵器、銅幣,都被你父親無意間撞破。你父親自然是要上報朝廷,以防萬一,一封信交給長明保管,一封信快馬加鞭送往豐都,只可惜他小覷了慶王的勢力,在慶王的封地內(nèi),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開慶王的耳目,信自然被截了下來,但他到底不敢明目張膽地殘害朝廷命官,只能那捏住薛家老小,逼長明就范,長明出現(xiàn)在孟府的那一刻,你父親就猜到了事情敗露,為保下孟家唯一血脈,你父親帶著孟家老小從容就死,而你,若非長明有意放過,又拿我孩兒的命讓慶王相信,今日恐你也不能站在此處,他是君上的親弟,沒有鐵證,沒有人能奈何得了他,你又能如何?看你如今的身手,自保無虞,還是從長計議,莫要犯傻。不會有人知道你們二人知道了真相,你們且離開薛府,今夜聽到的看到的一切只當沒有看到,慶王如此,恐朝廷也容不了太久,最近倒是出現(xiàn)了許多生面孔,你們?nèi)羰且獔蟪穑稍囍?lián)系?!?p> 出了薛府不久,便看到薛府已火光滔天,看到薛府如今的樣子,孟旭倒是沒有那么恨了,回到客棧,孟旭拿出了薛夫人給的那封信,那確實是孟旭父親的親筆信,信中詳細寫了他調(diào)查的結果,倒是與薛夫人說的大同小異,至于薛長明到底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孟旭無從得知,倒是信中提到的慶王是元兇,也是他們這次的任務目標。
“那老頭倒是很有意思,不知道他讓我們兩個接下此任務又是什么目的,我可不相信是什么巧合,況且,慶王能私造兵器,那他府中一定守備森嚴,豈是你我二人能闖的?!焙苌僖婎欔廊绱苏J真的模樣,孟旭也不忍打擾,以褚墨殺手盟盟主的身份,若是他這么長時間沒有動手,只可能是兩種情況,一種是褚墨無可奈何,另一種便是他想借慶王的手殺了他們二人,無論是哪種情況,顯而易見的是,此次任務,僅憑他們二人之力是完不成的。
許久,顧昀突然站了起來,孟旭以為他已有良策,卻沒想到他居然說了一句:“所幸那老頭也沒規(guī)定時限,朝廷的人我們也可接觸接觸,先睡覺要緊,困死我了?!?p> 孟旭看著顧昀這樣也沒什么可擔心的了,他自知比不上顧昀聰慧,顧昀也不可能害他,他只需動動手即可,想通了這些,孟旭回了房間。
次日兩人順著孟父留下的線索一一排查,慶王果真狂悖,出了那樣的事情,孟家、薛家先后被滅門,他卻依舊沒有關閉私造兵器之所,再去查看私鑄錢幣之所,亦是如此。二人不敢久留露面,即可返回客棧。
原以為今日兩處皆要跑空呢,誰知竟然如此順利?!斑@慶王當真是自信,當真就確信這消息就傳不出?”
孟旭聽顧昀如此說來也覺得蹊蹺,不只是陷阱還是慶王當真如此狂妄?!敖袢瘴覀兩砗蟾娜四皇敲酥鞯娜??我瞧他們也沒有敵意?!?p> 顧昀笑道:“無妨,且看看,慶王這毒瘤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我覺得應當是朝廷的人,我們莫要著急,若是朝廷的人,總會找上門來的。”
見顧昀如此說,孟旭也不再開口。夜間,顧昀換上一身女子裝束,悄然離開客棧,孟旭遠遠地跟在顧昀身后,以防萬一,還能有個照應。
五年的時間,慶王并沒有收斂,手下的人依舊在四處搜羅妙齡女子,以顧昀那雌雄莫辨的妖孽容顏,再加上那一身恣意張揚的紅色,不引人注意都難,孟旭卻擔心他這樣會適得其反,畢竟顧昀太過妖孽,不可能在慶王的封地內(nèi)這么多年都沒被發(fā)現(xiàn)。而生面孔的出現(xiàn),往往都會引起人警惕。
沒一會兒顧昀便返回了客棧,孟旭一進入客棧就察覺到自己的房間內(nèi)有人,但這股氣息卻很熟悉,所以他并不防備。
“你也去賞月了嗎?”顧昀打趣的聲音在孟旭關門的時候就已經(jīng)響起,“我知你存疑,難道我們的目標不會存疑嗎?先放出消息來有人要刺殺,他這會定然在戒備中,這時候不論是誰出現(xiàn)他都會懷疑,今日我一出現(xiàn),他們必然會跟隨在我身后,掌握我們的行蹤,我們只當不知道就行,時間長了,他即便是知道危險,也會忍不住?!?p> 顧昀的想法做法,孟旭從不質(zhì)疑,從顧昀選擇他的那一刻起,孟旭就已把自己的此生都交給了他,無論對與錯,都陪他一起走下去。
事實正如顧昀料想的那般,不過七日時間,他們便已蠢蠢欲動,只是未曾得手罷了,這正激起了慶王的征服欲,在睦州這片土地上,慶王做慣了土皇帝,一手遮天,還未曾有過他得不到的東西。
成功激起了慶王的興趣,顧昀便不再去招惹,轉(zhuǎn)而去找了曾經(jīng)恩將仇報的那家人,他們正是為慶王四處搜羅妙齡女子的人,其中不乏一些長相清秀的男子,否則當初顧昀也不會被人迷暈了送入伶樓。
當初好歹顧及著未曾動手,如今倒是不必遮掩了,這幾日不是沒有人試圖和他們二人聯(lián)系過,只是顧昀并未給過機會,他深知那是朝廷的人,但是他并不想和朝廷有任何瓜葛。
此次再入那戶人家,顧昀一如當初初見時那般身著紅衣,并未給他們?nèi)魏伍_口的機會,顧昀拔劍相向,這些人又豈是顧昀和孟旭的對手,不過一炷香時間,入目所及,血流成河,無一活口。找到尚未送出去的那些女子,青年所處之地,送了他們離開,顧昀和孟旭不理會他們?nèi)f分感激的模樣,轉(zhuǎn)身離開。后面自有朝廷的人接手,他不必操心這些人離開后的處境。
孟旭知道顧昀是煩了這樣的彎彎繞繞,打算動手了,他怕顧昀出事,所以第二日傍晚,,孤身一人離開客棧,先顧昀一步入了慶王府,如此便可提前為顧昀掃清障礙,也能讓顧昀輕松些。
在顧昀找到慶王時,看到的就是孟旭額頭上沁著汗珠,雙頰通紅,氣息不穩(wěn),似乎是在極力的忍耐,而慶王手中摟著兩個姑娘,饒有興致地看著蜷縮咋地上的孟旭,還在打著賭,賭他能堅持多久。
顧昀看到這一幕毫無疑問地怒了,院子內(nèi)的護衛(wèi)已被顧昀悄無聲息地解決了,至于室內(nèi)是否有陷阱,顧昀也顧不得那許多了,一腳踹開房門,一個身法便已到慶王身后,手中長劍已架在慶王脖子上,隨后看向孟旭,詢問道:“怎么樣?還能走嗎?”
看到孟旭點了點頭,緩緩起身顧昀轉(zhuǎn)而對著慶王冷聲道:“不得已,只得勞煩您隨我們走一趟了?!?p> 慶王并不動,反而有些恐懼,忽而出來了一群人,將二人團團圍住,又一個慶王緩緩走了出來,陰陽怪氣道:“年輕人,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
在慶王說完后,顧昀已結果了手中的這個,已迅雷之勢向慶王攻擊,顧昀的身法本就以快為主,慶王自然反應不及,顧昀玩味道:“如何?能走了嗎?本公子不過是想逼你出來,誰承想,你居然比本公子還狂妄,這種情況下居然還真的敢以真面目示人?!?p> 慶王忽而大笑起來,“你怎知我就是真的呢,王爺又怎會輕易以真面目示人?我們不過都是王爺?shù)钠遄?,來人,拿下他們!?p> 不論手中的這個是不是真的,顧昀都已結果了他,他想過慶王多行不義必然怕死,誰知竟如此怕死,一連兩個都是假的,如此倒也不必客氣了?!霸趺礃??能自保嗎?”
孟旭點了點頭,顧昀方才放手一搏,慶王能在睦州橫行這么多年而無人能制衡他,也并非沒有道理,至少他手下的這些護衛(wèi)身手還算可以,但相較顧昀來說還是不夠看的,不過是要費些時間罷了,況且還有那么多弓箭手虎視眈眈,若是拖下去恐難脫身。思及至此,顧昀帶著孟旭一點點地往外退去,有這些侍衛(wèi)做盾牌,倒是容易了些,雖然最后是退了出去,但身上難免帶了傷。
出了慶王府,兩人進入一片林子,在林子中,隱蔽身形容易些。察覺到孟旭越來越不對勁,兩人藏在樹上,孟旭靠在顧昀身上渾身發(fā)燙?!澳阒械氖鞘裁炊?,怎么會如此厲害,我給你的解毒丹無用嗎?”
孟旭忍得辛苦說不出話來,顧昀心急如焚,有追兵在追,顧昀出手解決了倒不是難事,只是要費些時間罷了,但他怕孟旭撐不住。正當顧昀不知所措時,一道清冷的女聲傳來,“若是你信得過我,就帶他去悅來客棧,拿著這枚玉牌,大夫可任你差遣,追兵由我籃下?!?p> 顧昀知道那是之前一直跟他接觸的人,當下不再猶豫,背著孟旭一路飛奔回客棧,正準備找大夫時,被孟旭攔了下來,“是迷情藥,不光是通過呼吸,他們還給我身上抹了許多,尤其是那個地方,幫我叫桶冰水吧!”
顧昀有一瞬間的錯愕,忽而轉(zhuǎn)為憤怒,冰水也叫了,大夫自然也叫了,雖然這種事情很難為情,但是孟旭的身體要緊,虧得御醫(yī)醫(yī)術高明,為孟旭施針,方才壓了下去,孟旭也不如之前那般難受了。
后將御醫(yī)送至門外,御醫(yī)悄聲言:“那位公子中藥時間太長,施針只能緩解,并不能完全排出,還是得交合才行。”說完交給顧昀一樣東西,顧昀看不明白,將御醫(yī)得原話和東西一并交給孟旭后,在孟旭的要求下離開了房間。
御醫(yī)并未離開,而是等在外面,看公子傷得也不輕,我家公子離開前囑咐,若是你二人手上,便要全力醫(yī)治,公子的身子好,但是若不及時處理,情況只怕不會比那位公子好多少。
顧昀之前一直顧及著孟旭,護著他離開,倒是沒怎么護住自己,此刻放松下來方才感覺到確實傷得不輕,自他練武以來,從未傷得這么重過,這筆帳,顧昀遲早是要算的。顧昀對照御醫(yī)行了一禮,恭敬道:“有勞先生了?!?p> 被人如此禮待,御醫(yī)自然更加盡心盡力,為顧昀敷的自然是上好的藥。“公子注意不要讓傷口碰到水,每日換一次藥,不要有大動作,不出一月,定會好全?!?p> 送走了御醫(yī),顧昀守在孟旭門口,他能聽到里面孟旭的悶哼,知道他忍得辛苦,可是他無能為力,又不能闖入,只能在外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可需要幫你?”
孟旭咬牙道:“不用,你先去休息吧!”
顧昀自然不會真的離開,一溜煙跑去了伶樓,虜了一個俊秀的伶人過來塞了進去:“服侍好里面的人,若是他對你不滿,本公子要你的命?!?p> 那伶人自然不敢反駁,顫顫巍巍地進了房內(nèi),一見孟旭的情況怎么可能不明白,憑著一身本事,倒是孟旭沒有那么難受了。顧昀見狀離遠了些,不讓孟旭有心理負擔。
直到次日清晨,那伶人才出來回話,顧昀將人好好送了出去,并給了兩錠金子。穆清也在此刻回來,還帶了一個人,看模樣倒是與穆清有些相似,服飾也是親王服飾不假,應當是慶王殿下。
顧昀對著穆清恭敬地行了一禮:“多謝姑娘昨夜相救,今后若有用得著在下的地方,定不會推辭?!?p> 穆清有些驚訝道:“我如此裝束在戰(zhàn)場上也不曾被人認出,沒想到你不過看了一眼,便看出了我是女兒身。我叫穆清,此番跟著兄長出來長長見識,昨夜有你們在慶王府鬧,我們才能順利拿下慶王,說來倒也是我們承了你們二人的情了?!?p> “若是姑娘不出手,我們二人也不能全身而退,救命之恩豈有不報之理?看姑娘應比我稍大一些,我叫你一聲清兒姐姐可好?”顧昀湊了上去,拽著穆清的衣袖道:“清兒姐姐若是打扮起來,定然是傾國之姿?!?p> 穆清也不遑多讓,打趣道:“你也是,那一身紅衣何等妖孽,當真是連我看了都會羞愧的程度?!?p> 顧昀全然不在意,玩笑道:“我就當清兒姐姐是在夸贊我了,誰讓本公子如此玉樹臨風呢?哎,長得太好看也是一種煩惱呢!”
許久沒有如此輕松了,穆清不由得開心了起來:“慶王你不必再擔心了,叛臣皆已伏誅,再加上他私鑄銀錢和兵器,死罪難逃,你們手中的證據(jù)可交給我,想必為孟卿翻案也是你那位朋友心之所求。我知你們二人不便出面,但此事我既然管了,便會管到底,定會替孟家昭雪。”
顧昀忽而再次嚴肅起來,恭敬地行了一禮:“如此便多謝姑娘成全?!倍笥謸Q做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我知清兒姐姐以后要面臨什么,我送你一份大禮,殺手盟,清兒姐姐覺得如何?此次任務完成,殺手盟從此歸我二人所有,我二人不喜束縛,殺手盟倒是可以為清兒姐姐所用,只有一樣,清兒姐姐萬不可像此前殺手訓練那般殘忍,視人命如草芥,這也是我們二人拼命也要完成這項任務的意義?!?p> 穆清鄭重地回到:“那是自然?!蹦虑迳硖庍@個位置,對于殺手盟這樣龐大的勢力,自然是沒有辦法拒絕,況且她手中正是缺人之時?!皻⑹置俗匀皇菤w你們二人所有,我不會干涉,若是有需要,我自會付費,那時還希望你們能以我的任務為先?!?p> 見穆清如此說,顧昀也不好勉強,“那是自然,若有需要,清兒姐姐盡管吩咐就是?!?p> 直到傍晚時分,孟旭才緩了過來,面色卻很蒼白,幸而有御醫(yī)為孟旭開了調(diào)養(yǎng)的方子,看到顧昀看他的眼神并無異常,孟旭方才平靜下來。孟旭的小心思顧昀并非不明白,不論發(fā)生什么事情,顧昀都會待孟旭一如往常一般?!扒搴凸饕呀?jīng)帶人抄了慶王府滿門,那些依附于王府為非做歹之人,也被一一清除,慶王亦淪為了階下囚,公主答應會還你孟家清白,為你們正名,你可以放心了。”
“謝謝你!”孟旭不知還能說什么表達他此刻的心情,顧昀的出現(xiàn),就是他家族覆滅之后在他的世界里唯一的一束光,照亮了他的人生。
“跟我何必說這些,我們是朋友不是嗎?再說了,若換做是我,你定然也會如此付出的。”顧昀安慰道。
安排孟旭休息好,顧昀偷偷溜入了關押慶王的地方,雖沒有下迷情藥,卻下了癢癢粉,畢竟慶王也算是要送往豐都進行審判的,他也不好做的太過分,饒是如此,慶王受不了癢癢粉帶來的癢意,身上多處被抓破,看著格外瘆人,穆清倒是不急著回豐都,除了慶王及其親眷外,其他人便是要就地處置,還有些時日,能在回豐都時讓他好個七八分。
后面的事情顧昀和孟旭不便插手,等孟旭休養(yǎng)好,二人便回了殺手盟,褚墨的侍女將一封信交給顧昀后也離開,褚墨竟然留書一封云游四海去了,臨走之前將盟主信物一并交到了顧昀手中。
顧昀召集眾人,若是愿意離開的,他二人不會阻攔,若是不愿離開的,他會廢棄以往的所有盟歸,以他的方式培養(yǎng)他們成為頂尖的殺手。離開的人不少,大都是當初褚墨帶回來的人,當然留下的也很多,顧昀讓他們兩兩切磋,點到為止,又與孟旭一一切磋,為他們每個人選擇適合他們自己的武功,如此一眨眼便過去了一個月,所有留下來的人的訓練已步入了正規(guī),剛開始顧昀還會親自指點,不過三個月,顧昀便已覺無聊,盟里的一應事務均交給孟旭、許攸和白蘇打理,他自己倒也落得個清閑。
一年后,所有人的實力都得到了肉眼可見的提升,而顧昀雖不務正業(yè),于練武一事卻也勤勉,他的武功如今已是深不可測,只是不輕易出手而已,而孟旭更是得顧昀親手調(diào)教,雖然每每負傷,實力的提升卻是毋庸置疑的。
“豐都的信”。孟旭遞給顧昀,顧昀順勢靠在了孟旭身上,孟旭這個人肉靠墊還是不錯的,看完信,顧昀哈哈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清兒姐姐送了我一份大禮,那我也還她一份大禮,孟旭,你幫我喊白蘇過來。”
燕國最大的敵人便是齊國,顧昀拿出地圖一指,“白蘇姐姐,你在此處建一座客棧,搜集打聽情報,以后少不了你的好處,凡過往人員,但凡入了客棧,不問姓名,不問來歷,但凡來者便是客,只有一樣,不許在客棧勢力范圍內(nèi)鬧事,誰要是敢鬧事,就別怪小爺我不留情面,具體的事宜你自己做主,記住這枚玉牌的樣子,以后但凡有人拿了這枚玉牌找你,全力幫助。”
白蘇雖不知顧昀是何意,但這個少年太過妖孽,他想做的,她們倒也不必問緣由,“就想這么打發(fā)了我?總得給我些好處吧!”
顧昀倒是沒有意見,“怎么可能虧待了白蘇姐姐呢,這套劍法是我為你量身所創(chuàng),你所需要的人都可以帶走。”
得了劍譜,白蘇喜出望外,當下就去辦此事,顧昀得了清凈,又以同樣的方法,給了許攸一本劍譜,將殺手盟交給了許攸,而他則帶著孟旭前往豐都,穆清給的這份大禮,甚得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