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兒走后,楚秋決定繼續(xù)蹲守在班級里。
他看著時鐘。
五點二十九分。
時至今日,他愈發(fā)覺得,那天他感受到的那絲黑暗和如同時間流速驟變的失衡感不是錯覺。
那個時候,一定發(fā)生了什么。
于是他靜靜等待。
五點二十九分五十五秒。
五點二十九分五十六秒。
五點二十九分五十七秒。
五點二十九分五十八秒。
五點二十九分五十九秒。
咔嚓。
像是燈被突然關(guān)了。
眼前一片漆黑。
咔嚓。
截然不同的另一道聲響。
他面前的黑暗突然裂了開來。
那道裂痕,就像是空間破碎。
從中出現(xiàn)的,是一道籠罩在霧氣之中的身影。
這道身影給楚秋帶來了無與倫比的壓力。
神明。
楚秋的腦海中迅速浮現(xiàn)出這個詞匯。
這個人手上的白手套顯得格外刺眼。
“哦......”一道呢喃般的呻吟:“久違的契機......”
楚秋突然瞇起了眼睛,眼睛如同被太陽灼傷了一般大量流淌出眼淚。
而他僅僅想看一看這個人的臉。
這個從虛空之中莫名出現(xiàn)的人有一只極其矚目的紫色瞳孔。
就像是太陽一般牢牢地印在楚秋的腦海之中,讓他忽略了其他所有。
“哦......”這個人從地上撿起一樣?xùn)|西,楚秋注意到了,那是他最喜歡的筆,他在學(xué)校里的時候經(jīng)常放在手指上轉(zhuǎn)動。
但是剛才那個不是海市蜃樓嗎?這個人為什么能撿起那支筆?
“哦......”楚秋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隨身攜帶的平板就出現(xiàn)在了這個人手中。
楚秋的眼睛逐漸恢復(fù)過來,但他仍然無法看清這個人的臉,只有那一只極其矚目的紫色瞳孔,如同黑洞一般吸走了所有的視線。
隨后,這個人似乎終于注意到了楚秋。
“哦?”這一回他的聲音變得有些困惑:“哦......”
這個人的紫色瞳孔正對楚秋的眼睛,他的腦海中出現(xiàn)了一道振聾發(fā)聵的聲響:這世上的貪念很多,在下一個也沒有。
什么跟什么???
這個人拿起楚秋的筆,筆尖正對楚秋的額頭,他根本沒有反抗的力量,連一根手指也動不了。
呲。
筆尖從楚秋的額頭里拉出了一道長長的絲線,楚秋甚至還有點享受。
這個人手指一頓,筆鋒一轉(zhuǎn),絲線頓時回到了楚秋的體內(nèi)。
此時,他的腦海中又響起了那道振聾發(fā)聵的聲響:堅定而執(zhí)著,歡迎你。
草?到底什么跟什么???
楚秋甚至覺得有點煩躁了。
“哦......”這個人終于用嘴巴說了一句話:“你信命嗎?你信因果嗎?你信緣分嗎?你的心中有困惑,是因為時間未到......這是一個因果盤,你之所以擁有它們是因為它們本來就是你的。”
好一會兒,楚秋才意識到這個人是在說那臺平板電腦。
平板電腦,是因果盤?
之所以擁有是因為本來就是我的?
是在說索命咒和潮嗎?
“既然有主,就不強奪了。”這個人將筆遞給了楚秋,隨后一掌劃過。
咔嚓。
空間再度撕裂。
這個人施施然走進了虛空之中。
楚秋有些發(fā)怔,他馬上打開平板。
果然,在索命咒和潮之后出現(xiàn)了第三個圖標。
一支毛筆。
他試著點擊一下,手中的黑色水筆便是一跳。
但沒有任何注釋,甚至連名字也沒有。
楚秋嘆了一口氣,收起平板,將水筆插入口袋。
越接近真實,困惑越多。
楚秋一抬頭,迎面而來的便是四面八方的光亮。
“楚秋!”熟悉的聲音,空氣流動的觸感,楚秋終于松了一口氣。
待眼睛適應(yīng)過來,雖然依舊有點刺痛,但不妨礙視線。
深藍霧氣也散了些,周圍是一片非常熟悉的廢墟。
詹妮弗和村田純一站在楚秋面前,詹妮弗抓著楚秋的臉頰,仔仔細細地察看,一邊問道:“holy shit,楚秋你消失了整整0.5個標準時,我們已經(jīng)快搜查完這個山谷了,你到底去哪兒了?你的眼睛好像受傷了?”
“我剛才陷入了一個幻境。”最后楚秋還是沒透露剛才發(fā)生的事情,他更在意周圍的情況,這分明就是他和詹妮弗先前遇到的墜機廢墟。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答案是no?!闭材莞フf道:“地貌有顯著的區(qū)別,more important這架飛機是DC-9,上世紀90年代的機型?!?p> “這座山谷出人意料的小,除了這片DC-9的墜機區(qū)域,其他地方都是狹小的窄道和巖石,所以我們著重搜索了這片區(qū)域,and we found this?!闭材莞⒁槐纠吓f的筆記遞給楚秋,楚秋很在意它的牌子,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種牌子在新世紀之后就沒有量產(chǎn)了。
筆記內(nèi)容是用中文撰寫的。
內(nèi)容多且雜,是作者在墜入這個未知地區(qū)之后的日記,但是基本就是感悟和宣泄,沒有太多有價值的內(nèi)容。
“14頁?!闭材莞ヌ崾镜馈?p> 楚秋馬上翻到14頁,頓時瞳孔一縮。
作者在這一頁描繪了他遇到的一種神奇的生物,他稱之為食夢者。
食夢者是一種接近透明的小型蛇類,不會主動攻擊人,但與作者一起墜入這片區(qū)域的其他人都在食夢者的影響下逐一死去,自殺、自相殘殺......各種死法都有,作者后來躲到了這座山谷中才逃過一劫。
據(jù)他所說,食夢者有一個恐怖的能力。
它會寄居于人體,并逐漸影響人類的心智,即便你清楚它的存在也無濟于事,食夢者的影響更像是心理暗示或者是夢魘,根本無法防備。
食夢者嗎?
楚秋的心中頓時出現(xiàn)了無數(shù)想法,候車大廳內(nèi)大家面臨的困境也突然變得明了起來。
他繼續(xù)往后翻閱。
日記很快就斷了,作者沒有交代他的結(jié)局。
但楚秋在筆記的尾頁發(fā)現(xiàn)了一條極有價值的線索:蘆葦贈。
......
......
打道回府的三人花費了更少的時間便回到了廢棄的車站,但他們隔著老遠便發(fā)現(xiàn)了異常。
大廳內(nèi)的喧鬧聲與大廳外正在巡視的乘務(wù)員。
楚秋和詹妮弗面面相覷。
似乎相當不妙啊。
這動靜絕對不像是他們的私自離開造成的。
有什么更嚴重的事情發(fā)生了。
遠比他們離開更嚴重的事情。
“ok then現(xiàn)在有一個決定需要表決一下。”詹妮弗說道:“進去,舉左手。不進去,舉右手?!?p> 詹妮弗率先舉了右手,村田純一看了她一眼也舉了右手,但出人意料的是,一向最為保守的楚秋竟然舉了左手。
“聽我說。”楚秋放下了左手:“我認為最為穩(wěn)妥的應(yīng)該是分頭行動,你們倆繼續(xù)留在外面,我要進去,有件事情我需要驗證一下......這直接關(guān)系到通關(guān)條件。考慮到我還是學(xué)生,即便出了意外,我進去也不會有大問題。”
經(jīng)過短暫的討論,這個方案被通過。
臨走前楚秋又說道:“詹妮弗,不要走遠,必要的時候我會來找你們的?!?p> “ok。”
......
......
“長官,你看......”在候車大廳外巡邏的乘務(wù)員趕緊通知車長,廢棄車站外走來了一道孤零零的身影。
“是楚秋?!背藙?wù)員說道。
車長連同幾個乘務(wù)員排成一排,幾個乘務(wù)員甚至抓著腰間的手槍。
“止步!”車長喊道:“報告你的行動軌跡!”
楚秋馬上停下了腳步,距離車長十幾米之遠,回答道:“溜達?!?p> “溜達了幾個標準時???”車長嚴厲地呵斥道:“與你一起的那幾個外國人呢!”
“我是一個人?!背锲届o地回答道,車長皺起了眉頭,一個乘務(wù)員低聲說道:“長官,要不先把他控制住。”
“你們想對我的學(xué)生做什么!”一道略顯驚慌的熟悉聲音沖出了候車大廳,幾個乘務(wù)員一時阻攔不及,讓老王沖到了楚秋面前,他一臉嚴肅地低聲說道:“楚秋,你到底跑哪兒去了,我還以為你......先不說這個,我?guī)慊厝??!?p> 老王轉(zhuǎn)頭對車長喊道:“領(lǐng)導(dǎo)!這是我們的學(xué)生,平時就喜歡東逛西走的,絕對沒有嫌疑!”
“長官!”乘務(wù)員還想說些什么,被車長打住了,他注意到候車大廳內(nèi)的學(xué)生們紛紛起身望向大廳外。
車長讓開一條路,讓老王帶著楚秋進了候車大廳。
老王緊緊地抓著楚秋的手,一臉緊張地通過車長和幾個虎視眈眈的乘務(wù)員身邊,進到大廳里面,這才松了一口氣。
楚秋馬上注意到大廳角落,羅伯特·J·艾默里奇被捆綁起來,臉上似乎還有點瘀傷,被一個乘務(wù)員專門看管,溫迪不知去處,李麥克和凌錕依舊昏迷,而無數(shù)學(xué)生的臉上都夾帶著恐懼與哀傷。
老王拍了拍楚秋的肩膀,沉痛地說道:“回來就好,我還以為你跟俞老師一樣......幾個小時前,俞老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