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將軍府。
男人卸下盔甲,著常服,正盥洗。
即便是未著盔甲,他一身肅殺之氣也難以掩蓋,觀其相,劍眉入鬢,鼻梁高挺,面如刀刻,膚如小麥,其身量足有八尺,后背及手臂鼓鼓囊囊,一身腱子肉健碩噴薄。
盥洗畢,他擦了擦手,將布隨意扔至盆中,轉(zhuǎn)身往案桌那兒走去,行至案桌前,他瞥了一眼,腳步微頓,那些荒唐夢竟不合時(shí)宜的在腦海中浮現(xiàn)——
夢中,他正與幕僚議事,她不管不顧沖了進(jìn)來,一鞭子抽在了這張桌子上,明媚張揚(yáng)的眉眼瞪著他,“徐懌年!你到底怎樣才會(huì)與我和離?”
腦中畫面一轉(zhuǎn),他正描繪戰(zhàn)地情形,她不耐煩的將紙墨筆硯一掃在地,躍身坐在他的案桌上,蹬著小靴的腿一晃一晃的,她神情不耐的用鞭子抬起他的下巴,“徐懌年,本郡主可告訴你,你再不寫和離書,本郡主可就要拆了你這將軍府!”
再然后......
“將軍。”徐臨進(jìn)了屋來,打斷了他的思緒,恭敬道:“沈公子得知您今日歸京,早早在茶坊備了酒菜,讓您赴約。”
“不去。”男人坐了下來,闔目,抬手揉了揉眉心,“近日邀約,一并推了。”
徐臨面露難色,“可沈公子說了,讓您一定赴約,他如今都在白雀樓候著了?!?p> 男人睜開眼,眼底暗潮涌動(dòng),“白雀樓?”
白雀樓樓下。
沈孑安看著面色微沉的男人,一陣牙疼,“老徐,你能不能不要隨時(shí)隨地都繃著個(gè)臉,你這樣是娶不到媳婦兒的。”
徐懌年怔住,腦海里卻是夢里那道嬌俏的聲音:“徐懌年,你真無趣!”
“你真沒意思,煩死啦煩死啦!”
“徐懌年,你這個(gè)呆子!”
沈孑安見他走神,便翻了個(gè)白眼,與他勾肩搭背,“不是老徐,你怎么了?難道是春天來了,你也開始春心蕩漾了?”
男人皺眉,剛想說什么,就聽得樓上砰地一聲,緊隨著一聲尖叫,二人當(dāng)即抬頭看去。
有女子從茶坊的三樓被踹下樓來,窗子被撞得破破爛爛的,眼瞧著那女子將要落地,一根鞭子從窗子那處竄出,飛快纏住她的腰身,將她往上一拽,將她又拽回了屋子。
沈孑安瞪大了眼睛,下意識(shí)道:“那是朱玄鞭吧?”
沈孑安一邊覷著男人的臉色,一邊上樓,走過樓梯拐角,他撓了撓腦袋,小心問道:“我聽說,茌平今日攔了你的隊(duì)伍?”
徐懌年眸子動(dòng)了動(dòng),不咸不淡的嗯了一聲,沒有下文。
“就是在這座茶坊街前罷?”沈公子想到方才的朱玄鞭,皺眉低聲道:“你是為了她,才來赴我的宴,璟和,你到底是沒有走出來?!?p> “有心無力?!蹦腥瞬豢芍梅瘢恢獜暮螘r(shí)起,他每晚的夢里,都有她的音容笑貌,導(dǎo)致他越陷越深,不能再回頭。
沈孑安看著他,意味深長的說道:“真是有心無力?”
茶坊三樓。
躺在地上的謝黎嬌狼狽不已,衣裙被劃破了不少,發(fā)髻凌亂,手臂處還蹭破了皮,方才那副冷靜的模樣不復(fù)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