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忘了告訴你了,在這住的除了你和我以外還有一個年紀和你差不多的女孩,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哦?!标P(guān)風值了指我房間的對面,一臉壞笑道,“估計現(xiàn)在還在睡覺呢?!?p> “我可以叫你關(guān)阿姨嗎,另外請不要慫恿我去做些奇怪的事好嗎?”
“誒呀,反正大家都快死了,死得快活一點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哦?!?p> “請不要把那種事一直放嘴邊啊?!蔽矣行┎粷M,“誰想死得這么早啊。”
“可這是沒辦法的事啊……何至你這么小也要學那些老學究要教育你阿姨我嗎?”
“你如果覺得是教育的話,那乖乖受教不就好了?”
“啊啦啦,隨便了……對了,那個女孩看不見”,關(guān)風頓了頓,“你要多照顧她一點哦。”
“我沒這個義務(wù)吧。”
“那我也沒義務(wù)收留你”,她皺皺眉,可很快又做了個鬼臉,“可我不也留下你了么,你也行行好,不要這么不近人情嘛。”
“寄人籬下的是我,當然只有主人怎么說我就怎么做這條路走吧?!蔽乙庾R到理虧的是自己沒錯。
“你能明白這一點真是太好了?!标P(guān)風笑得讓我有點不寒而栗。
關(guān)風說她還有約會,準備先走了。
看來關(guān)阿姨是個情感生活很豐富的女性呢,我識趣地沒多問。
然而她這一走我忽然感到好空虛。
是的,還有六天世界就要毀滅了。
“七天后一起消亡吧?!?p> 伴隨著“災厄”的末日宣告以及科學家們的無能為力,世界走向了倒計時。
“災厄”是三天前開始出現(xiàn)的,它就像盤旋在人類頭上的陰影,沒有實體,無法被攻擊,卻能攻擊人類,一敗涂地的人類除了等死什以外么都做不到。
人在得知自己的生命所剩無幾時,往往會放縱自己,釋放自己那邪惡的獸性,所以世界各地很快發(fā)生了暴亂,越是底層的人們越是渴望暴力,人類千年進化出的規(guī)則遭到前所未有的打擊。
我之前所在的鎮(zhèn)子便發(fā)生了暴亂,所以我逃到了這個叫星湖鎮(zhèn)的地方,然而令我意外的是:在這個發(fā)展水平中等的鎮(zhèn)子,幾乎沒發(fā)生過暴力事件。
街上依舊人來人往,大多數(shù)人要么是選擇將自己的社會角色扮演下去,要么就是在拼命的花錢。
正當我面對房間內(nèi)空曠的空間發(fā)呆的時候,對門忽然傳來輕柔的鋼琴聲,雖然我不懂音樂,但能清晰地感覺到我活下去的愿望在被那琴聲催生著。
我來了興趣,于是走到對門前敲了敲門。
“門沒鎖,請進。”
說話的聲音也很輕柔,如同鋼琴聲那般悅耳,想來聲音的主人應(yīng)該是個很溫柔的人吧。
打開房門,我看見窗戶已經(jīng)被打開,光線射進屋內(nèi),十九歲的黑色長發(fā)少女身著白色連衣裙坐在白色的椅子上,披著陽光在彈琴,像一個純白的天使。
我呆住了,像一個喪失了思考能力的野獸,只覺得自己內(nèi)心的保護欲被完全激發(fā)了出來,有那么一瞬間,我希望眼前的畫面能成為永恒的存在。
一曲終了,我才終于回過神來,少女緩緩開口:“剛剛是李斯特的《幸福的死》?!?p> “很,很好聽……”
“謝謝?!?p> 少女面向我,我忽然想起一句詩“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然而就是這么一張美麗的容顏,卻有雙空洞的眼睛。我不禁抱怨蒼天造物的失手。
少女雙頰緋紅:“你是昨天的男生吧……”
“何至,何處的何,到達的那個至?!蔽移炔患按亟榻B自己。
“我叫林如期,如期而至的如期,很高興認識你,何至。”
我的女神在和我打招呼?。∥液鋈缓芟肷锨坝H吻她柔若無骨的手,告訴她我愿為她頂禮膜拜。
然而我忍住了,我知道那是對我神圣的女神的褻瀆。
空氣中突然傳來一聲“咕”,看向如期,只見她低著頭,耳根上有紅線在爬。
我打了個哈哈:“你還沒吃飯吧,廚房里或許還有些綠豆粥,我去給你拿來?!?p> 我趕緊跑去端來了一大碗綠豆粥。
如期端著綠豆粥慢慢的喝完。每個姿勢,每個動作都優(yōu)美的不像話。
“那個,能帶我出去嗎?”少女忽然輕聲地詢問,“我想出去,可關(guān)阿姨沒有帶上我……”
我忽然很慶幸關(guān)風沒有將如期帶走。于是我拿捏出一副很沉穩(wěn)的語調(diào)道:“那如期想去哪呢?”我故意親呢地叫了少女的名字。
“隨,隨便轉(zhuǎn)轉(zhuǎn)就好?!比欢倥]有介意我的逾越,果然是個很溫柔的人嘛。
“那,我能牽你的手嗎?”頓了頓,我又解釋道:“那個,是避免你走丟……”
“好……”少女聲音是從喉嚨里發(fā)出的,很小聲,卻能令我發(fā)狂。
我想都沒想趕緊把那手抓起來,如期“哼”了一聲,我以為抓疼她了,趕緊又松開。
“沒,沒事?!鄙倥哪樇t的想要炸鍋了似的。
我又牽起她的手,很軟很滑還帶著些冰涼的感覺,使人難以放下。
我牽著她的手下樓出門,也開始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穿行。
星湖鎮(zhèn),顧名思義,當然是有個叫星湖的湖啦。
我決定帶如期去星湖那邊吹吹風。
我花了約十分鐘攔了輛出租車,摸了摸口袋才發(fā)現(xiàn)沒帶錢。正獨自尷尬著,卻聽見司機大叔和藹地說:“不用錢。”
一番感謝下來,我拉著如期的手坐進了出租車。
“去星湖?小情侶間挺有情調(diào)啊?!?p> “啊,不是不是,只是朋友?!笨粗缙谠絹碓郊t的臉我趕忙否認,心里卻巴不得司機大叔多說點。
“司機大叔也挺有情調(diào)的啊,末日快到了還開出租車……”
我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連忙住嘴。
可司機釋懷一笑:“反正我這半輩子都在開車,離了車也不知道能干什么……干什么都不如開車順手嘛?!?p> “做自己喜歡的事,也很好!”如期紅著臉小聲說著。
“對,對!做自己喜歡的事,小哥也要趁早做自己喜歡的事啊,別等到后悔都來不及咯?!彼緳C大叔一臉壞笑對著后視鏡瞥了個男人都懂的眼神。
“司機大叔說的對,我會好好努力的?!?p> “哈哈……”
到了星湖,我扶著如期下了車。
星湖旁邊人也不少,很多人是陪著自己的另一半來的,笑著的哭著的都有,甚至還有人在打野戰(zhàn)……
嘛,畢竟有靈魂的個體,都有偶爾奇怪的時候吧。
所幸的是如期看不到……
“何至,好熱鬧啊……唔,怎么還有……”
額,該不會讓這姑娘給聽出來了吧……
“何至,帶我去星湖邊看看吧?!?p> 對如期的要求,我當然是全盤接收。牽著如期的手,我們來到湖邊的欄桿旁。如期將雙手和頭伏在欄桿上,迎接著撲面而來的涼爽。啊,夜幕降臨前的微風真是讓人怎么感受都不夠。
“何至,你說這星湖里面真的有星星嗎?”少女吹著微風,發(fā)絲飄蕩的樣子實在是十分的迷人。
“這讓我怎么說好呢,老婆餅里也沒老婆吧,可老婆又是能找到的,想來星星也是可以找到的吧?!?p> “可找到老婆和老婆餅沒什么關(guān)系吧。”如期小聲嘀咕。
“對,沒有關(guān)系。所以說不是吃了老婆餅就有老婆,老婆是要自己去尋找的,星星也一樣。”
“可是找不到星星怎么辦?”少女閉上了眼睛。
“我?guī)湍阏摇!蔽颐摽诙觥?p> “不是要靠自己嗎?”如期睜開雙眼,我順著她的側(cè)顏看著她空洞無物的眼睛。
“我和你,可以是一個人。”我認真的說道。
她一愣神,然后臉整個紅成了一朵四月櫻花。
“太,太狡猾了……明明我們才認識一天……”
“可我活著沒有哪一天像今天一樣快活過,所以如期,我可以叫你如期嗎?”
“好……”感受著少女腦袋的溫度,我懷疑她的大腦可能已經(jīng)宕機了。
時不我待,我趕緊發(fā)起沖鋒:“那,你就叫我至好嗎?”
“好……至……”
黃昏下的星湖像是藏了個太陽,波光粼粼,仿佛我曾做過的一個夢,夢里我和天使在一起,等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