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開始墜落了。
不,也許我本來就一直在墜落?
其實我從飛鳥項目跳下來之后就一直被困于虛空之中,之后發(fā)生的一切只是我在絕望之中無厘頭的想象。
也許我是真的瘋了?也許這一切的一切只是一個精神病人毫無邏輯的囈語?
沒有一個人能給我答案。
沒有。
我墜入了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這里沒有時間也沒有空間的概念,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一個又一個璀璨的光球內(nèi),宇宙誕生又毀滅,但是我仍舊沒有從虛空之中脫困,直到永恒的概念也毀滅了,我還在向下墜落。
就在這無窮無盡,無始無終的循環(huán)之中,突然間,我看到了四道無比宏大的光柱從天而降,那四道創(chuàng)世之柱散發(fā)著如此神異的光芒,令已在虛空中麻木已久的我都贊嘆不已。
絕景!
可惜這好景卻不長,一股巨力不知從何而來,在它誕生不久,便將四個偉大的存在擰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旋渦。
湮滅與再生,有序與無序,此岸與彼岸,古代與現(xiàn)代,幻想與現(xiàn)實,野蠻與文明,還有**和**,還有無數(shù)我無法辨認也無從辨認的…
前所未有的矛盾與割裂就是這可怕旋渦本質,可是在那旋渦的中心,在此時此刻的此處,這些絕對無法共存的東西竟奇異的彌合了!
在那無從抵擋的洪流之間,一個又一個小小的世界被撕成了碎片,地上的列王從他們位于列國之上的王座上站了起來,就要在這片大地上興起刀兵,我從一片草坪上醒來時已是夜晚,漫天遍野的星星竟何全都變成了我的敵人。
我后悔了,不該自視甚高,離群索居,與這個世界背道而馳,我想回到星星們的身邊去。
于是,等我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我從孩童時代就一直凝望的星空終于也回過頭看了我一眼。
我看到了一對綠色眼睛,不,那不是眼睛,而是天上的雙星…
祂,那個看起來很像人的東西,我過去以為他是人的東西,祂的面具看起來陰郁,冷漠,而又疏離。
他開口對我說道:“馬特羅嘉,我的愿望是…你的愿望可以被實現(xiàn)。”
不不不不!
不要許愿?。?!
做什么都不要許愿!?。?!
“啊…啊啊啊?。。。。?!”
“啊啊啊??!”
我被自己的慘叫聲吵醒了。
最后一聲啊,斷在了我的喉嚨里。
咦?我是在干什么來的?我在這“啊”個啥呢?
得眨了三四次眼睛,我才徹底清醒過來。
嗯……
我好像,呃,我隱約記得自己似乎是做了一個殘酷的噩夢,夢境中的我絕望的想要自殺,還好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內(nèi)容幾乎忘了個精光。
我發(fā)現(xiàn)自己狼狽的趴在地上,從地板的樣式來看,我已經(jīng)不在教堂里了,但這里應該還是地下。
我爬起來后下意識地抹了一把臉,結果摸到了一手血,我的天,現(xiàn)在沒有鏡子,但我敢肯定我臉上所有的洞都在流血!怎么弄得卻完全不記得了!平地摔摔的?
嗯,應該就是這樣。
我撓著頭發(fā)先是看了一眼腳下的白瓷磚,才發(fā)覺燈光是從背后來的射來的,很冰冷。
我轉了過去,然后看到了令我此生難忘的場景。
這里很像科幻片里的實驗室,亦或是建在地下空洞里的那種秘密基地。
在這個大房間內(nèi),各種我不認識的,長得奇形怪狀的高科技儀器隨處可見----我對這里的第一感覺就是雜亂無章:視線內(nèi)閃爍著各種顏色的信號燈,腳下纏著一團一團的電線,當然,還有墻壁上數(shù)不清的水管。
----除了這些儀器以外,這里最多的東西就是水槽,一個個或大或小的玻璃水槽擠滿了實驗室的空隙,被錯綜復雜的管道鏈接在一起,上次我見到這么多水槽還是在海鮮市場。
可這一切都比不上實驗室中央的那個東西。
原來這就是你啊,這就是樂園主宰的真面目…
真是可笑,完全就是個怪物嘛…
在我的正前方,有一個巨大的圓形水缸,至少有十幾米高,直徑也很寬,養(yǎng)鯊魚都足夠了。
休眠倉?培養(yǎng)罐?
我不知道那個透明的圓形罐子該如何稱呼,但我知道罐子里面的東西是什么。
總算有個我知道的東西了,是吧?
那個生物的核心是一個剝了皮的畸形人,仿佛睡著了,緊閉著雙眼,所以我不怕仔細端詳他的模樣有多猙獰。
他的面部因缺少表皮,鮮紅的肌肉組織至少有一半露在外,長的很像解刨書上的人模。
他只有一條完好的手臂,從他的另一側肩膀的傷口處鉆出了幾條顏色發(fā)紫的猙獰觸手,它們就像章魚的吸盤一樣貼在缸壁上,把那個畸形人牢牢地架在了水缸的中心。
這個男人還沒有下半身,他的軀體就像被什么東西對半撕裂了一樣,腸子和其他內(nèi)臟從他的身上的斷口處漏了出來,垂在他的身體下面,其中有有一半腸子也變成了觸手。
總的來說,像一只怪異的水母和其他水生物雜交出來的…
真是脆弱又丑陋…
我看著他深邃的眼窩和緊閉的雙眼,忽然間覺得他的神情又帶有幾分安詳,像是在做著什么美夢,但我知道一場巨大的危機正在他的體內(nèi)醞釀。
此刻,應該就是他最脆弱的時刻了。
馬特羅嘉,久違了,我終于見到你了!
我迫不及待地打開了規(guī)則紙,然后在上面看到了我想要看到的內(nèi)容。
“親愛的經(jīng)理,接下來的事情,你可千萬不能做錯?!?p> “能不能重啟樂園,就看你的了?!?p> “標題:凈化污染的方法,注:即便成功也會有副作用,副作用是會讓樂園沉睡二十年”
“第一步,從實驗室的水槽里取來霜毛茛十朵。注:霜毛茛是一種白色的小花,很好辨認,是水陸兩棲植物。”
“第二步,將霜毛茛的花與葉分開,用兩個500毫升的量杯分別加純凈水搗碎,靜置兩個量杯一分鐘,再將二者混合。注:混合液變成深紫色則視為成功?!?p> “第三步,取紫色混合液100毫升,將它們用滴管慢慢滴入七號水槽。請務必注意,您只能用滴管從100毫升的量杯里取14滴注入水槽,切記!寧少勿多!
注:這種紫色液體是一種高效麻醉劑,請您注意不要誤吸,如果過量吸入會致人體心臟麻痹并最終導致死亡,建議操作時帶上防毒面具。”
…哈,這還真是比我想象中的簡單多了,倒也是與羅嘉那虛弱的模樣很相稱。
廢話不多說了,實驗室里量杯桌上到處都是,我隨便取了兩個來,防毒面具也很好找,在墻上掛了好幾個,那大護目鏡很顯眼,七號水槽也很好找,玻璃上都標著數(shù)字呢,找霜毛茛倒是頗花了我一些功夫,掀開了好幾個水缸才發(fā)現(xiàn)了團這種水草。
過程就不敘述了,這點小事還難不倒我,我很快地按照操作指南制造出了整整一大盆的紫色液體。
我把它端到了七號水槽附近,拿著一個量杯崴了一杯,然后掀開了水槽上面的蓋子,一股屬于海水的腥味撲面而來。
據(jù)我的觀察,這個水槽應該直通中間裝著馬特羅嘉的玻璃罐子,進了水槽的東西就等于進了罐子。
我捏起滴管,先是吸了第一滴紫藥水,然后將它灑進了七號水槽蕩漾的水面。
啪踏。
紫藥水瞬間便消融在了七號水槽的里,水還是那么清澈,仿佛一切沒有發(fā)生過。
我回頭看了看羅嘉,見他沒什么反應,膽子大了起來。
“剛才那是第一滴。”
我記著數(shù)量,這輩子從來沒這么小心過。
“第二滴…”
“第三滴
…第四滴
…第五滴
…第六滴
…第七滴
…第八滴
…第九滴
…第十滴
…第十一滴
…第十二滴。”
“第十三滴,第十四滴?!?p> “第十五滴,第十六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