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累?你媽媽認為,你們被困在這里是劉姓一家人的責任?”
他點了點頭。
“我媽媽讓他們負責任,但是他們死不承認,還,還試圖打我和哥哥!”
我頓時想起了兩個女人在鏡頭前互相撕扯頭發(fā)的畫面。這就是他們內(nèi)訌的原因嗎?
“然后呢?你的爸爸媽媽一定把他們打跑了吧?”
“對,之后我們就和那一家子無賴分道揚鑣了,他們換了一艘船坐。哼,像他們那種人死了也是活該,幸好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
談起姓劉的一家人,趙二寶一臉忿忿不平,眼淚都氣回去了。
【幸好他們已經(jīng)死了?!?p> 我細細的品味著這句話,這可真不像一個孩子能說出來的,趙二寶這孩子本性可能有點兇殘。
“那他們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嗎?”我繼續(xù)試探。
趙二寶抹了一把鼻涕,攤開雙手:“誰知道,反正出也出不去,就這么大點地方,我和媽媽已經(jīng)好幾天沒看見他們了,不是死了還能是什么!”
“是嗎?但看你說的如此恰定的樣子我還以為你至少親眼見過他們的尸體了?!?p> “這我可真沒見過?!彼Z氣干巴巴的,隨即又變得可憐起來:“叔叔,你是相信我的,對吧?”
“叔叔當然相信你了?!蔽已圆挥芍缘卣f,這個時候我已經(jīng)能夠基本確定這孩子沒說實話了,至少沒有說全部的實話。
姓劉的那家人兇多吉少,這點他應該沒有騙我,但是他們究竟是怎么死的?我對這個問題非常感興趣。
我還記得照片上那顆突然出現(xiàn)在鏡頭前的人頭,姓劉的那位男人到底遇到了什么才慘遭斬首?
那時候的我并不害怕死循環(huán)本身,因為我一心以為周經(jīng)理很快就會來救我,出去只是時間問題。我就怕在這里耗著的期間被什么未知的東西干掉,如果能知道這位劉先生的死因就能提前預備一手了。
是張楚楚和喬立人干的嗎?我不這樣想,如果真是他們兩個干的,絞盡腦汁想說服我他們是鬼的趙二寶沒理由隱瞞。我的直覺告訴我,他肯定知道些什么,這樣遮遮掩掩的恐怕另有原因。
但趙二寶似乎很抵觸一切關于劉姓一家人的問題,我得換個切入口,看看能不能再套出點什么。
“呃,對了,趙二寶,”我裝出一副突然想起來的樣子:“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知道為什么我會來救你們嗎?你們的爸爸沒有死,他成功逃出去了,就是他親口告訴我你們被困在這里的消息的?!?p> “真的嗎?”一提到他爸,趙二寶的眼睛瞬間亮了:“我就知道爸爸還活著,他成功逃出去了!太好了叔叔!太好了!”
“是啊,真的太好了?!蔽倚Σ[瞇地看著他,話鋒一轉(zhuǎn):“不過,叔叔很好奇,你爸爸是怎么在沒有外界幫助的情況下脫困的?他當時在設施里面做了什么,你們一家人一直呆在一起吧?這回你肯定知道!”
“啊…這…”趙二寶的欣喜的目光一下呆滯了。
他的腦袋搖的和個撥浪鼓似的。
“我不知道……”
“怎么會不知道?”我?guī)缀跹陲棽蛔∽约旱慕辜薄?p> “真…真的不知道…”趙二寶擦了一把眼淚,他又開始哭了:“我們和姓劉的一家人分開以后,爸爸想到了一個脫困的方法,爸爸說,我們之所以出不去,是因為激流勇會強制使我們昏過去,但他有個下墜后還能保持清醒的方法。他覺得這個方法很危險,所以一個人先試了一下?!?p> 居然有保持清醒的方法?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但爸爸還沒來得及告訴我們這個方法,就消失不見了,再也沒回來…“趙二寶嘟囔:”要不然我們早出去了?!?p> 唉。
我嘆了口氣-----就知道,我就知道會是這樣,事情怎么會這么容易就有進展。
“……你再努力想想呢?”我扶著那個孩子的肩膀:“你爸爸有沒有留下什么暗示之類的東西?你關于他在這里最后的記憶?真的,什么都行!”
趙二寶陷入了沉思:“爸爸,爸爸他當時單獨坐在一條船上,在我們的前面通過激流勇進…然后…”
“然后什么?”
不等趙二寶說完,河道里突然響起了一聲吆喝聲,打斷了我們的談話。
“喂喂喂,再不讓開,有人就要被卷進螺旋槳里頭啦!”
我和孩子同時回頭望去,只見喬立人和個抱樹猩猩一樣抱著鴨子船的脖子,正緩緩向我們駛來。
“咿!你還活著啊,你是不是想嚇死我們!”張楚楚笑嘻嘻地從他后面探出身子,怪叫一聲。
“你在搞啥鬼啊,過了拐角之后聾了嗎?我們喊了老半天你都不答應,還以為你被水鬼抓去做交替了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喬立人的重音落在“交替”二字上,與張楚楚對視一笑,賤到了極致。
“……”真的好想抓住他倆的腦袋,雙雙按進水里清洗一下。
見到我?guī)Щ厮Ф鴱偷玫暮⒆?,那婦女臉上卻沒有一丁點高興的意思。
“我還有一個孩子?!钡任覀兣郎洗院?,她抓著自己稀疏的頭發(fā),失魂落魄地箕坐在船底:“我還有一個孩子,我的大寶啊,嗚嗚嗚……”
趙二寶表現(xiàn)的也有點奇怪,無論我怎么推他,他都不肯靠近自己母親,而是躲在我的背后,默默地偷看船上的人。
“女士,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眼下咱們還是先坐船從這個地方出去為妙,您剩下的那個孩子,等我們出去以后一定叫更多人回來幫你一起找他?!?p> 我想先把包括她在內(nèi)的所有人穩(wěn)在船上,所有人一起行動最安全。無論如何,我打算再坐一次激流勇進,試試看到底還會不會再度昏過去。
“坐船出去?現(xiàn)在嗎?”
那婦女聽到我的話,一下睜圓了眼睛,把臉抬了起來:“我是不會出去的!找到我的孩子以前,我是絕對不會出去的!”
“你!”她刷的一下站了起來,幾步?jīng)_到我的面前,小船劇烈地搖晃起來,我本以為她要攻擊我,但沒成想她卻一把抓住了躲在我身后的趙二寶。
“聽話!你也和媽媽一起去找哥哥!”
“不…不要,媽媽,你拽的我好痛?!壁w二寶很抗拒。
“好痛!好痛!快松開!求求你!”
“女士,請您冷靜一下!我們最好不要分開行動!”我竭力遏制著自己的脾氣,這是什么拒絕集體行動的恐怖片特供豬隊友啊,還真讓我給遇見了!
誰知那婦女竟癲狂的冷笑一聲:“誰說我要單獨行動!你要和我們一起來,你不是來救我們的嗎,難不成還想丟下我們這些上帝一個人跑了不成?!哼,別以為這樣就算完了,等我出去了,一定告死你們!”
“不會的,不會的,我的兒子不會有事的!他一定是在某座該死的島上迷路了!等著,媽媽這就來救你了!”
語畢,她虎視眈眈地盯著河道里的島嶼,等到船行到了第六座島和第七座島中間的時候,她硬是拖著可憐的趙二寶,一舉跳了上去。
第六座島和第七座島連在一起,是這個設施里最大的島嶼,的確,如果有人想躲藏起來還能不被船上人看見,那么這兩座島嶼是最好的選擇。
欲哭無淚的趙二寶在島上向我投來了求助的目光,我嘆了一口氣,心說這是必須得去啊,也跟著一腳踏上了船沿,但就在這個時候,正欲起跳的我卻被喬立人一把拉住了胳膊。
“大叔,你該不會真想跟他們一起上島吧?”
眼見那母子二人的背影在島上逐漸遠去,我不耐煩地扭過頭:“他們是游客,保護他們是我的責任,我當然得跟著了,你和張楚楚要是不愿意一起來就自個出去好了?!?p> “說的好像我們就不是游客了…”張楚楚嘟起了嘴。
“是犯規(guī)給人惹事的游客。”
“……你好無情喔,大叔,分明你剛才還沒那么冷淡,你跟那個孩子獨處那么久,趁我們不在他都給你灌什么迷魂湯了?說說唄”
我尷尬的笑了笑:“一個小孩而已,能說什么,你想多了?!?p> 喬立人露出一個陰冷的表情,與他之前那種嘻嘻哈哈沒正形的樣子迥然不同:“最好真的沒說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一下大叔你,別以為小孩子就不會撒謊了。”
“多謝提醒。”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說完了嗎?說完我得走了?!?p> 但喬立人又拉了我一把。
“我要是你就不去?!彼樕蠋е荒ǔ爸S的微笑:“你不覺得這對母子很可疑嗎?”
“可疑?”
“你看不出來?那個母親說話顛三倒四,精神明顯有點不大正常。還有那個孩子,眼睛賊溜溜的,機靈的很,我看他那副一問三不知的樣子分明就是裝的?!?p> “所以呢?這些雞毛蒜皮的東西不過就是你的捕風捉影而已?!蔽业穆曇艉芾涞骸罢埬懔⒖谭砰_我,好嗎?”
喬立人臉色一沉,道:“大叔,事已至此,我就和你直說了。你待會可別怪我們沒提醒你,根據(jù)我和楚楚多年抓鬼的經(jīng)驗,我們都覺得那對母子已經(jīng)不是人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