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話,趙德昭在侍從帶領(lǐng)下來到滋德殿,自身這個奶奶,趙德昭還是有復(fù)雜心態(tài),比起他二叔還要強(qiáng)烈許多。
但沒有辦法,畢竟是自己親人,若是別人在歷史上這樣謀害于他,恐怕到現(xiàn)在墳頭草都有數(shù)丈高了。
趙德昭不是圣人,既然歷史上已經(jīng)是仇人,怎么可能對他有好言語,直接弄死就成了。
“見過殿下!”
王安侍立殿外,突然在身后傳來幾聲腳步,微微轉(zhuǎn)身一看,連忙一陣小跑。
“嗯,奶奶歇息了嗎?”
趙德昭看了一眼殿內(nèi),燈火通明,看樣子杜氏應(yīng)該還沒有歇息。
“太后未曾歇息。”
王安弓身一禮,杜氏剛剛才用完膳食,這會恐怕還在誦經(jīng)禮佛,不過現(xiàn)在不似前兩日可比,見人還是能見到的。
“嗯,我進(jìn)去看看。”
趙德昭點(diǎn)點(diǎn)頭,說著就要進(jìn)入殿中,卻不料被王安伸手?jǐn)r住。
“殿下,奴婢有要事稟報!”
王安連忙低下頭顱,靠近趙德昭兩步,這幾個月來,終于是見到趙德昭人了。
“狗膽,什么事出來再說?!?p> 趙德昭面色一擺,冷哼一聲進(jìn)入殿中,能促使王安撞著膽子把自己攔下,這在趙德昭看來還不是一般之事,不過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場合。
篤篤篤…
趙德昭進(jìn)入殿中,耳邊傳來木魚敲打之聲,踮起腳小心翼翼進(jìn)入內(nèi)屋,聲音越發(fā)響亮。
內(nèi)屋陳舍簡單,只有幾個柜子,正前方墻壁掛著一個碩大“禪”子,地上放著三個蒲團(tuán),中間蒲團(tuán)上坐著一名老婦。
趙德昭不敢打擾,輕輕將杜氏左側(cè)的蒲團(tuán)拿在一邊,扯起褲腳便跪了下來。
整個趙家,只要他奶奶禮佛之中,天大的事情也不能打擾她。
約莫一柱香時間,趙德昭老神在在,突然間木魚聲戛然而止,趙德昭連忙打起十二分精神。
“孫兒給奶奶請安,孫兒自淮南歸來,不及時來見奶奶,實乃不孝罪過,望奶奶恕罪。”
趙德昭俯身一拜,口中猶如小兒讀書,語氣中帶著一絲調(diào)皮,杜氏朝著“禪”字雙手合十,口誦了一句佛號。
“你啊你,虧奶奶求佛祖保佑,回來了也不先來奶奶這里!”
杜氏緩緩起身,趙德昭見狀連忙扶起杜氏,面色嘿嘿一笑,杜氏見到自家孫子,也是喜從心來。
“奶奶這規(guī)矩,是給別人用來遵守,二郎你還不知奶奶心思嗎?”
杜氏話語說完,整個屋中充斥著一股隔代親的氣氛,趙德昭撓頭一笑,扶在杜氏落座。
知道歸知道,但規(guī)矩就是讓人遵守的,趙德昭喜歡遵守規(guī)矩之人,他定然也要遵循這一原則。
“孫兒自然知道奶奶心意,可正因為如此,孫兒才不愿意打擾奶奶,奶奶常常教導(dǎo)孫兒不可嬌縱,孫兒時時刻刻銘記在心?!?p> 趙德昭捶打著杜氏肩膀,一副殷勤模樣,杜氏聽見自家孫子言語,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面上又有些許暗淡神色。
“奶奶,怎么了?是孫兒力度不好嗎?”
趙德昭眉頭一皺,十年來的朝夕相處,他這個奶奶今天神情即為不尋常,想起剛剛王安將自己攔下一事,心中頓時升起一種不好預(yù)感。
要出禍?zhǔn)铝耍?p> 這是趙德昭冒出的第一個想法,就連皇帝老爹造反,這位奶奶聞言也只是“我兒真如此”一句輕飄飄很是平常的話,而今天居然露出這等神情。
“沒有,二郎捏的很好,奶奶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杜氏拍拍趙德昭的小手,露出一絲笑容,趙德昭也不便追問,反正有王安在,自己奶奶一舉一動都在監(jiān)視之中。
“奶奶,孫兒這次出去,看見了不少新奇物件,行軍急切,孫兒也沒有給奶奶淘到什么好寶貝?!?p> 趙德昭繼續(xù)敲打杜氏肩膀,眼睛時不時觀察杜氏神情,杜氏聽聞趙德昭此言,眉頭深深緊皺。
“二郎這一路就只看到趣事嗎?”
趙德昭心中一笑,杜氏此時的語氣已經(jīng)有了一絲冷色,不過對于趙德昭來說,這種語氣更是恰當(dāng)不過。
不怕你問,就怕你不問。
難道金匱之盟真的要發(fā)生了?到了這時候,由不得趙德昭不這樣想。
很不正常?。?p> “當(dāng)然不是,孫兒只怕說出來讓奶奶跟著難受?”
趙德昭搖搖頭,抬頭看了一眼杜氏說道。
“哦…我家二郎還看出什么來了?!?p> 杜氏轉(zhuǎn)頭一笑,這孫子從小聰慧,心地至孝善良,可到底還是個十歲孩童。
“奶奶,各地民生艱苦,爹爹行軍之時,每到一處就會看看民生,民以食為天,百姓卻連糠都吃不起,爹爹給我吃過,太扎喉嚨了。”
趙德昭情深意切,這副模樣不是能裝就能裝出來的,這些人的安危,時時刻刻關(guān)乎大宋江山。
退一步講,就算不管這些人死活,也要想一想他們趙宋江山,更何況他趙德昭不是昏庸之主,他是真不忍心。
“是啊,自唐以來連年兵禍,我們趙家也是深受其害,能有今天除了神明祖宗保佑,還有你爺爺和你爹爹幾十年的浴血疆場?!?p> 趙德昭的話語好像戳中了杜氏心底深處,起身渡步在屋中,趙家雖然顯赫過,可到了丈夫趙弘殷這一輩已經(jīng)是跟百姓無甚區(qū)別,除了有個勞什子禁軍官身,該受過的苦都受過。
想一想家族都是如此,那這個天下又能堅持幾代?
“二郎,奶奶乏了,早些下去歇著去吧!”
杜氏回到主位落座,趙德昭上前忙著將杜氏扶好,又出去叫侍女進(jìn)來,見沒有自己事后便行禮告退。
“孫兒告退,奶奶早些歇息?!?p> 杜氏見到趙德昭出去之后,神情顯得頗為復(fù)雜,手中拐杖連續(xù)敲打地面。
“符兒,你給老身出了如此大難題,叫老身如何是好?
這一個多月來,也只有在誦經(jīng)禮佛時才能得到一時安靜,其他時間無不是讓她心煩意亂。
之所以會如此,還是符蓉說起的一件事,話里話外攏起來說就是八個字。
主少國疑,嗣位不祥。
這里面的道道,杜氏如何能看不清,他趙宋江山,可不就是趁著主君年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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