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疾風知勁草
從油麻地差館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3點出頭了。
送宋律師回去一路上,林賢俊都在咨詢著這次事件里大口廖和上海仔是不是會被起訴。
“林先生不用擔心,這兩位都是新花都的安保員工,保護雇主的財產(chǎn)不受侵犯是他們工作職責,官司打到香江最高院都沒問題?!?p> 得到肯定回答的林賢俊也就把心放回肚子里。
送走宋律師后,林賢俊提議去吃點宵夜。
上海仔和大口廖經(jīng)歷了一場大戰(zhàn),又在差館內(nèi)煎熬了幾個小時,肚子早就饑腸轆轆了。
即使林賢俊不提議,他們本也打算找個地方吃口東西再回屋睡覺。
現(xiàn)在林賢俊主動提了,兩人自無不可的點頭同意。
負責掌控方向盤的哈哈哥開著車一路從廣東道出發(fā),兜了鄰近的幾個街道都還沒有找到開著的酒樓。
只能一打方向,奔著臨近碼油地碼頭的方向去尋找。
畢竟碼頭有24小時工作的工人,而深夜勞作的工人很容易肚子餓。
所以的理論上來說,夜宵攤開著的時間會更久一些。
開了差不多十幾分鐘,果然就在街邊找了個還開著的夜宵攤。
林賢俊幾人也不管口味如何,落座后隨便從菜單點了些吃的,要了一箱啤酒。
沒一會兒功夫,菜就上滿了一桌子。
盤子里裝的滿滿當當。
畢竟這些夜宵店主要服務的都是碼頭上的工人。
賣點就是量大管抱。
等老板上完菜轉(zhuǎn)身走開后,林賢俊看著大口廖和上海仔問道:“今晚的情況如何?你們倆受傷沒有???”
而大口廖從腳邊提了瓶啤酒,用后槽牙咬開后喝了一口才說道:“號碼幫的人不行,沒什么戰(zhàn)斗力,我沒事,兄弟們基本上也都還好?!?p> 林賢俊轉(zhuǎn)頭看向上海仔的方向。
上海仔也點了點頭說道:“烏鴉不經(jīng)打,被送進了ICU,估計出來要成一只沒毛鳥了?!?p> 大口廖的勇冠三軍,倒也算正常,畢竟整個香江屋屯出身的江湖猛人不少。
比如和聯(lián)勝五大底之一雙斧輝,就是從屋邨走出來的,靠著兩把斧頭硬生生把銅鑼灣打成了和聯(lián)勝的清一色,可以說是整個港九現(xiàn)在名頭最響的雙花紅棍。
可上海仔能夠靠功夫把烏鴉打進ICU這倒是出乎了林賢俊意料。
林賢俊經(jīng)過一番詢問才知道,原來上海仔竟然是自小就在拳館學習泰拳,后來又跟著師傅學了自由搏擊。
只是人看著精瘦,真實是實力可能不在大口廖之下。
林賢俊關(guān)心的問道:“上海仔,你不僅拳的好,又有腦子,扎職白紙扇是不是有些委屈你啦?”
上海仔搖了搖頭,看著林賢俊說道:“俊哥,白紙扇或者紅棍不都是社團大底?沒區(qū)別的,新記能夠給機會讓我扎職,就已經(jīng)讓多少普通四九羨慕了?!?p> 上海仔說的也是實話,社團爛仔千千萬,能夠扎職就意味著你已經(jīng)成為一個字頭的中層干部了。
至于是文職還是武職,在現(xiàn)代的香江社團體系里早就不像過去區(qū)分的那么清晰了。
林賢俊點了點頭,畢竟人家上海仔自己都沒什么意見。
重新把話題重新引回了今晚的正題上。
“今晚一共有召集了多少兄弟來新花都睇場?”
“我這邊大概有一百多個人手吧,基本上都是從屋邨里喊來的靠譜的年輕人?!?p> “我?guī)熜值芗右黄鸩畈欢?0多個?!?p> 林賢俊從桌子上夾了瀨尿蝦放在兩人的餐盤里后說道:“那現(xiàn)場是不是有受傷的兄弟?有沒有想過怎么處理?”
大口廖被林賢俊的話問的有些懵了。
受傷能怎么處理?
回到家簡單包扎一下,然后就是硬挺著扛過去唄,哪個江湖人不是這樣一路扛過來的。
覺得自己思路沒什么問題的大口廖撓了撓自己的腦袋,憨憨的說道:“俊哥,我這邊受傷的都已經(jīng)讓他們回去養(yǎng)傷了。休養(yǎng)一下就又是生龍活虎的一條好漢了!”
林賢俊顯然看出了大口廖的想法。嘆了口氣說道:“受傷嚴重的的兄弟你有沒有想過之后怎么安撫?”
大口廖被林賢俊教育了一下,表情倒是沒什么變化,只是言語中還是堅持了自己的觀點:“大佬,屋邨里的年輕人都是出來博命的。能給機會讓他們跟著你就已經(jīng)開心的不行了?!?p> 大口廖的意思很簡單,屋邨這些年輕人能有機會出來拼就不錯了,那還需要什么收買人心這套?
林賢俊望著大口廖那雙一眼就能看到底的眼睛。
一時也有些語塞了,確實香港有太多這樣的底層青年人了。
為了出頭或者是對于江湖的憧憬?在最好的年紀拼光了身體這項本錢。
然后落得一身毛病,遺憾終身。
別人怎么做他林賢俊管不著。
他只知道自己有責任照顧好每一個為自己流血賣命的兄弟。
畢竟林賢俊自小就是在單親家庭長大,太明白被拋棄是一種什么樣的滋味了。
林賢俊看著邊上的上海仔問道:“你是不是跟大口廖一樣的想法?”
上海仔沒有回答,看神色應該也是認同大口廖的說法。
林賢俊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為什么江湖上人總是一代新人換舊人?就是一群做大哥的沒大哥樣。不把小弟當人。如果小弟們個個有錢拿,有工開。一個堂口或者一個字頭怎么會不興旺呢?”
大口廖不解的問道:“那俊哥,你的意思是社團還要負責那些斷手斷腳的兄弟一輩子了?”
大口廖倒也不是故意在頂林賢俊。
只是腦子實在有些榆木了些。沒想明白林賢俊這樣安排的意義。
林賢俊拍了拍大口廖肩膀說道:“大口廖,目光放長遠一些,你想啊!這次你帶來的人經(jīng)過這樣一番操作,還有可能看得上其他社團嗎?以后還不死心塌地的跟著你做事?下次你回五屋邨去要人,估計是一呼百應啊?!?p> 大口廖想了想自己現(xiàn)在不就是一呼百應嗎?但還是把這句到了嘴邊的話咽進了肚子里。
甕聲甕氣的說道:“明白了,俊哥。”
林賢俊抄起了桌上啤酒瓶灌了一大口,做出了自己的決定:“明天上海仔你去新花都提一些費用出來。然后在場的兄弟每個人一萬,受傷的3萬,生活可能有影響的一個人先發(fā)5萬。后面看情況再補?!?p> 安排完一切的林賢俊轉(zhuǎn)頭望向攤外。
整個碼頭區(qū)的天色都已蒙蒙亮了起來。夜宵攤邊的馬路牙子上幾根從石縫里爬出來的狗尾巴草正隨風飄動著。
林賢俊喃喃的說了一句:“人啊都以為自己是風,風吹向哪里草就會倒向哪里?!?p> 坐在一旁一晚上都沒怎么說過話的哈哈哥這時候接了上來:“后來才明白,我們不過是草,風吹向哪里,我們就倒向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