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避嫌
回家屬院這半個多小時的車程，盧菁一直跟在秦川后面，即使她知道去家屬院的路該怎么走，也從來沒有超過他一次，甚至，連兩輛車并行也沒有過，就這么若即若離，默默穿過一個又一個繁忙的十字路口。
處理完這件事，就讓盧菁早點回去，以后盡量不聯(lián)系她，更不能再給她添麻煩......一路上，秦川不停地在心里念叨。
但盧菁的車始終穩(wěn)穩(wěn)跟著，后視鏡又太小，他看不清盧菁此時的表情，只注意到自己情緒不怎好的臉，被放大在外凸的后視鏡里，顯得格外滑稽。
盧菁對他來說太特別了，她是差點就成為自己老婆的女人，曾經(jīng)和她是那么的融洽，一起約定把未來給了彼此，可那些所謂的美好都是一陣煙，被無情湮滅在光陰蹉跎中......稍微走了一下神，秦川不自覺就將油門踩重了一些，當卡著點兒沖過一個即將變紅燈的路口時，才發(fā)現(xiàn)把盧菁丟下了，于是趕忙靠邊停車，等盧菁上來后，才重新發(fā)動車子，繼續(xù)在前面帶路。
如果那時候，她也能像現(xiàn)在這樣，緊緊跟著自己的步伐，或許一切都不一樣了，但她注定不會是我的花，只是我恰好途徑了她的綻放，給她留下了一場浪漫的謊言而已......
抵達家屬院時，樓下大院子里圍著不少人。
秦川停好車，還沒走過去，高明亮悲憤交加的叫嚷聲已經(jīng)傳來了：“秦川這個不負責(zé)任的庸醫(yī)，給我父親動手術(shù)后，他就什么都不管了，昨晚我父親突然病情加重，他作為當時的主刀醫(yī)生，居然見死不救，在家里整晚睡大覺，今天凌晨我父親去世了，我要告他失職，一定要告他！”
高明亮只撿對他有利的說，秦川頓時火冒三丈，用力擠開人群，走上前怒罵道：“假孝子，還要不要臉了！你爹能從四月份活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該燒高香了，難不成還想要他長命百歲？”
“秦川，別跟他吵，旁邊有人在拍視頻，”盧菁在身后輕輕拉他。
見到秦川出現(xiàn)，高明亮嗓門更響：“大伙兒看看，給評評理……”
秦川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滾你的蛋，當時要不是你眼饞那棟房子，延誤了你爹的病情，說不定你爹還能多活個一兩年！”
“那套房子我早就還回去了，你就該對我父親的身體負責(zé)到底！現(xiàn)在你自己說，賠多少錢？”
秦川這才聽明白了，高明亮就是來訛錢的，同時借機發(fā)泄一下失去房子的怨氣，便雙手往褲兜里一插，冷笑著說：“要我賠錢，做夢去吧你！我秦川治過的所有病人，就數(shù)你爹最短命，海棠街餛飩鋪的老奶奶，也是我親自做的開顱手術(shù)，人家85歲高齡了，術(shù)后照樣過的好好的，能吃能睡！你爹的病就是被你給拖累了，你個假孝子還好意思來我這兒吵，當心你爹托夢找你算賬！”
高明亮那張本就黝黑的臉被氣到發(fā)紫，呼哧呼哧喘著氣，想要罵回去，卻又一時詞窮。
這時，距離秦川僅僅兩三米的地方，突然斜刺里躥出一個胖子，手握一塊磚頭猛撲上來，嘴里大吼：“王八蛋，敢罵我爸爸！”
“小心！”盧菁一直站在秦川身后，周圍人多又擁擠，情急之下來不及多想，直接一步跨出，用身體擋在秦川面前。
秦川只顧著和高志恩吵架，都沒注意到這個胖子，眼看磚頭就要砸到盧菁身上，在電光火石之間，他伸手用力抱住盧菁，然后一個轉(zhuǎn)身，把后背朝著對方。
下一秒，背上傳來鉆心的疼，好似骨頭都要斷了，跟著眼前一片發(fā)黑，幾乎就要暈倒。
“秦川，堅持??！”盧菁扶住他的身體，說話氣息有些顫抖。
“沒事，沒事......”秦川拼命支撐著，然后慢慢轉(zhuǎn)回頭，想看看那個胖子到底是誰。
憑著對方圓球般的體型，終于辨認出來了，這是高明亮的兒子高力。
......
在醫(yī)院里，經(jīng)過拍片與核磁共振，排除了骨損傷，但秦川背部被砸的地方腫起了一個大包。
“肌肉軟組織受傷不輕，有淤血，先靜養(yǎng)一段時間，等疼痛消除后，再來拍個片看看，骨頭應(yīng)該沒大礙?！?p> 聽醫(yī)生這么說，盧菁頓時如釋重負，秦川也松了口氣，拿來片子仔細地看，感嘆自己骨頭還真硬，這時來了兩個警察，在醫(yī)院里直接給他做筆錄。
問了一遍詳細經(jīng)過，又看了當時圍觀群眾拍攝的手機視頻，警察很快就給案子定了性，決定馬上拘捕動手傷人的高力，至于高志恩病逝，家屬不肯罷休，認定是秦川人為的醫(yī)療責(zé)任事故，就由相關(guān)衛(wèi)生行政部門處理。
不過，兩個警察看向秦川和盧菁的眼神，總有那么一點的不自然，想來，某些事情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人遺忘的。
警察剛走，唐嘉韻又趕來了醫(yī)院，見秦川背上老大一塊淤青，還有陪著他的盧菁，不禁摸摸自己額頭：“我這是……穿越了？”
秦川后背疼的厲害，偏偏又不能去碰，只能對唐嘉韻抱怨：“都奔四的人了，少看那些沒用的電視劇，有空多和蒙哥那啥，早點生個兒子。”
“滾！”唐嘉韻沒好氣地罵道，然后拖著盧菁走到門外，嘀嘀咕咕說了好久。
當唐嘉韻再次出現(xiàn)時，盧菁沒和她一起進來。
“盧菁回去了，她不方便多陪你，托我向你說聲謝謝，你先坐一會兒，我給你去辦個住院手續(xù)，把你身份證給我?！?p> 秦川明白盧菁要避嫌，畢竟早已今時不同往日，可再回想剛才高力行兇的一瞬間，自己和盧菁都立即護著對方，這份默契完全是出于本能，叫他頗為感慨，還有感動。
在那一刻，他和盧菁都是最純粹的。
如果沒有和盧菁相愛過，她肯定會是自己最好的異性朋友，因為她身上有太多閃光的地方，無時無刻不吸引著自己，但秦川始終認為，分手就是徹底終結(jié)，可以偶爾緬懷一下，但在現(xiàn)實里是沒法再做朋友的，當某日再遇到那個曾經(jīng)牽手親吻過，山盟海誓過，甚至占有過的女孩兒，男人鐵定是沒法重拾平常心的，往昔美好的場景會再次充斥腦海，那只會讓男人失去自我，并說出一些不可理喻的話，以及做出一些荒唐的事。
秦川當然不想再來一場荒唐，他已經(jīng)夠荒唐了。
不止盧菁，那些愛過的女孩子們都是天使，容不得任何褻瀆，她們必須在他心里保持著美麗無瑕的模樣。
“喂，發(fā)什么呆，身份證趕緊給我，”唐嘉韻催著他。
他這才回過神：“不用住院，回去慢慢養(yǎng)著就行?！?p> “那不行，這事兒我已經(jīng)跟甜甜說了，她要你先住院，觀察個一兩天，再決定是不是回家休養(yǎng)?！?p> “好吧好吧，”秦川費勁地伸手去掏身份證，同時問：“貝貝怎么樣了？”
“去幼兒園了，今晚繼續(xù)讓她跟我住，你不用擔心......我說甜妞兒也真是的，怎么好端端的要你去看盧葦，她心也太大了！”
秦川臉一板：“注意素質(zhì)，別在背后說甜甜壞話！”
“那等她回來，我當她的面說！不過姓高的這一家子太惡心了，都是什么極品吶！”
秦川又陷入沉思中，高志恩病死，這事兒可大可小，自己身為主刀醫(yī)生，對病人不聞不問確實不對，但高志恩的病情擺在那里，懂的人都知道，手術(shù)雖然幫他撿回了條命，但指望痊愈出院是不可能的，只能拖多久是多久，哪怕昨晚自己趕去了六院，也是完全無濟于事，到點兒該走的人，誰都留不住。
或許接下來，還要和高明亮打場官司，真是有夠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