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當爸爸的感覺
張清走后，秦川與貝貝父女倆在醫(yī)院走廊上四目相對。
第一次如此認真地看女兒，秦川越看越覺得貝貝和自己長得像。
要是甜甜再晚個一兩年來接貝貝走，讓貝貝的臉蛋繼續(xù)長開了，怕是大伙兒都要看出問題來了吧……
他不禁回憶著，初次見到貝貝是在去年七月，那時的貝貝還梳著西瓜頭，性格十分內(nèi)向，見到陌生人總是害羞地一笑，靦腆中又透著孤獨，直到她認識了韓峰的女兒雯雯，有了朋友，這才逐漸找回了小孩子該有的天性……
見秦川正盯著自己怪笑，貝貝馬上別過頭：“你不許看我！”
秦川收起笑臉，他其實完全明白楊甜甜的想法，甜甜不止希望他照顧女兒，同時還有更深的一層，就是趁這機會，他能和女兒處好關(guān)系，最好培養(yǎng)出感情，到時候以女兒為紐帶，順利組成一個完整的家庭。
但是，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瞧著面前對他表露出深深厭惡神色的貝貝，秦川就知道，這只是楊甜甜的一廂情愿。
他想了想，對貝貝說道：“我直到昨天才知道你是我女兒，如果早點讓我知道，就不會是現(xiàn)在這樣了……你媽媽把你交給我照顧，我肯定要把你養(yǎng)的白白胖胖，接下來這幾天，咱們好好相處，因為我們在一起的時間會很短，就只有這么四五天，以后你想見我，都見不到?！?p> “我才不要見你！”
秦川不和女兒較勁，跑去自動販賣機，給她買來一包糖果：“吃吧?！?p> “干嘛給我糖？”貝貝不想拿，但架不住秦川直接往她手里塞。
先打一發(fā)糖衣炮彈，然后秦川蹲在貝貝面前，與她坐著的高度持平，用最溫和的語氣與誠懇的態(tài)度說道：“貝貝，我們不要無緣無故發(fā)脾氣，聊一聊好不好？”
“才不想和你聊！”
秦川對他笑笑，撥開一粒糖，放到她嘴邊：“嘗嘗看，應(yīng)該很好吃?！?p> 她推開：“真把我當幼稚的小孩子呢？”
秦川徹底沒轍，他本打算等貝貝吃完糖，同時把戒備心給放下，就可以和她好好談一次，這不止為了摸清貝貝的想法，更為了能和睦相處，大家平安度過余下這幾天，讓他以后再想起女兒時，會帶著不錯的心情。
可貝貝完全不吃這一套，他又不擅長和小孩子聊天，于是苦惱地直抓頭發(fā)：“貝貝，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沒必要這樣……”
貝貝冷不丁冒出一句：“昨晚你是不是欺負媽媽了！”
秦川嚇了一大跳，心想難道自己喝斷片后，對楊甜甜……那啥過了？
“貝貝，這是你媽媽剛才和你說的？”他哆哆嗦嗦地問。
在貝貝的小臉上，懷有很深的怒氣：“昨天晚上，我一直在房間里等著媽媽，她直到十一點多才回來，進來后難過地一句話都不說，清姑姑問她發(fā)生什么事，她說是你對她兇了，我抱著媽媽，陪她到半夜，她才終于好受了些！后來媽媽才剛剛睡下沒多久，聽說你在外面喝醉酒，又馬上跑出去找你，讓我跟著清姑姑睡?！?p> 哦，是這樣……秦川松了口氣。
貝貝的表情突然黯淡下來，半咬著嘴唇，像是一種嘟囔著的自言自語：“就因為你，我以后不能再叫蒙賓爸爸了，媽媽上個月突然在電話里告訴我，你才是我親生爸爸，要我從此以后改叫蒙賓作蒙伯伯，那時候，我怎么都不肯相信，還第一次和媽媽頂了嘴?！?p> 秦川輕輕插嘴問道：“具體是上個月什么時候，你還記得嗎？”
“就是你和小南阿姨帶我去爬山那天晚上?！?p> 秦川再次回憶，那天爬山回來，他帶貝貝去了次海棠街，和蒙賓有過沖突，正好被張清撞見，張清肯定把這事告訴了楊甜甜，甜甜知道貝貝對蒙哥蒙奶奶感情太深，干脆快刀斬亂麻，直接把真相告訴了貝貝。
難怪從那之后，每次見到貝貝，貝貝都會有情緒波動，這么大的巨變，對于成年人來說，都是一時無法接受的，何況貝貝還小……
秦川在思索著，貝貝又對他說：“和媽媽頂嘴之后，媽媽很難過，她當時在國外，沒法回來，就讓清姑姑帶了幾張你們以前合拍的照片，特意拿來給我看，在照片里，你們都笑的非常開心，媽媽打電話跟我說，像這樣的照片，她有好幾百張，但只有你才能抱著她拍照……我就問媽媽，是不是很愛你？她說是！她這輩子就只愛你一個！后來我偷偷問過雯雯，雯雯說，爸爸媽媽一定是最愛對方的，小韓叔叔就非常愛小方阿姨，但是你……你根本不愛我媽媽，還總是那么花心，一個接一個換女朋友，憑什么要我認你作爸爸！”
貝貝的說法合情合理，秦川細細琢磨了一番，故意雞蛋里挑骨頭：“那你就沒想過問蒙賓，他愛不愛你媽媽？”
貝貝似乎被戳到了淚點，瞬間掉下眼淚：“我也想過這個，就打電話回海棠街去問，可是那時候……爸爸和太奶奶都不接我電話了??！”
秦川滿心的無可奈何，想摸一摸貝貝的腦袋，卻被她一把拍掉：“不許隨便碰我！我媽媽既漂亮又愛你，可是你有那么多女朋友，居然連盧葦姐姐……都成了你的女朋友！”
秦川心頭突然痛了一下，不得不告訴貝貝：“我和盧葦已經(jīng)分手了，知道什么叫分手嗎，就是再也不可能見面了。”
他用的是不可能見面這個短語，而沒有用在一起，因為即使不能在一起，偶爾還是能見面，但與盧葦……骯臟的他根本不敢去靠近她。
貝貝胡亂抹去眼淚：“就算你和盧葦姐姐不再見面，那你也不許娶我媽媽！因為你只會欺負她，讓她難過！”
秦川仍蹲在貝貝身前，看著她淚汪汪的眼睛：“大人的世界你不懂，但是你要記住一點，爸爸以前非常非常愛媽媽，至于后來我們?yōu)槭裁捶珠_了，我也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等你長大后，你可以自己去問媽媽，到那個時候，或許你會體諒爸爸的，總之，不管你肯不肯叫我爸爸，爸爸都是愛你的，這一點，永遠不會變?！?p> 貝貝眨著眼睛，幾滴淚珠依舊在緩緩?fù)绿?，望向秦川的目光開始變得平和，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話，卻還是用力咽了下去，跟著悄悄撅起嘴，但秦川看到的，是一絲非?？蓯鄣幕《龋駱O了曾經(jīng)楊甜甜跟他生氣時的樣子。
秦川用他最溫柔的聲音說道：“接下來幾天，爸爸會照顧好你，現(xiàn)在你腳受傷了，我來背你走?！?p> 貝貝左右看了看，見除了秦川也實在沒別人了，只能不情不愿地答應(yīng)：“你不許故意使壞，把我扔地上！”
“絕對不會，只要你聽我的話。”
“哼！才不聽！”
將女兒背在身上這一瞬間，秦川突然覺得，靈魂深處好像爆出一顆種子，用不可思議的速度開始發(fā)芽，生長，他還沒來得及回過神，整個世界便春暖花開！
明明女兒已經(jīng)六歲，可直到此時此刻，他才體會到了初為人父的喜悅，這種喜悅是人的天性，他不可抑制地開始鼻子發(fā)酸，跟著就亂了心跳。
“救命！我要摔下來了！”
激動之下，秦川腳下有點發(fā)軟，他連忙站穩(wěn)：“沒事，你勾住我脖子就行?！?p> “不怕我掐痛你呀？”
“我是男人，不怕疼?！?p> “哼！你可皮真厚！”
將一切雜念拋開，秦川深吸一口氣，邁開腳步往前走，盡管就是普通的走路，但他覺得這是屬于父親才有的步伐，穩(wěn)健，果敢，后背承載著女兒的全世界，而接下來和女兒朝夕相處的幾天，對于一身傷痛的他來說，何嘗不是一種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