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背叛
回到家，已經(jīng)晚上九點多了，房門一關(guān)，就好似與外界隔絕了一切，整個世界也變成了兩個不同的空間。
外部空間叫做喧囂，在那兒，必須小聲說話，而現(xiàn)在所處的空間叫作孤獨，卻可以肆意大吼大叫。
真是很有意思……
捫心自問，秦川覺得自己不能繼續(xù)住在家屬院，這是媽媽的房子，既然已經(jīng)和媽媽徹底鬧翻，就應(yīng)該有骨氣，自己主動離開。
但他真的不想走，因為這屋子太叫他留戀了，每一絲空氣里，都彌漫著盧葦?shù)臍庀?，不止盧葦，還有陳知南與盧菁。
甚至在多年前，楊甜甜都來過……
最后，他決定厚著臉皮繼續(xù)住下去，至少在盧葦回來之前，不會有任何搬家的打算，他已經(jīng)夠孤獨了，在這兒，還有太多回憶可供慰藉，足以消解漫漫長夜。
昨晚徹夜未睡，這時終于感覺困了，但他還是準備在睡前給張清打個電話，因為張清幫蔣俊找了最好的律師，他想表示一下感謝。
盡管他很清楚，這必定是蒙賓托她辦的。
于是，心里又不經(jīng)意產(chǎn)生了些許迷茫，以前他總以為，蒙賓對張清言聽計從，可現(xiàn)在看起來，張清似乎對蒙賓也挺好的。
不，張清應(yīng)該是想補償一些給蒙賓，因為她即將帶走他們的女兒……秦川只能這樣單方面地認為。
電話很快打通了。
“那種小事沒必要謝，”張清一如既往的豪爽，昨晚她將秦川罵了一頓的事兒仿佛就沒發(fā)生過，接著又揶揄地問：“你們家小美女呢？”
“被家里人帶去國外了，不過會回來的?！?p> 張清冷笑：“我勸你死心，她不在國外結(jié)完婚生完子，沒人會放她回家?！?p> 秦川很不屑：“那咱們走著瞧，要不要賭一把？”
張清來了興致：“賭，你開個盤，我跟！”
“讓我想想……”
秦川思索半天，張清卻等得有點不耐煩：“大男人磨磨嘰嘰的，我來開盤！從今天起算，一個月后，如果你還跟盧葦在一起，你那套海棠街老宅在拆遷時，我算你面積翻倍！”
秦川樂了：“張總，我那套老宅45平米，你到時候按照90平米給我折算新房面積，是這個意思吧？”
“沒錯！”
“你就這么有自信，鵬實置業(yè)能拿下海棠街的地塊？”
“就算拿不下，你到時候拿多少面積的拆遷房，我再想辦法送你套一樣的?！?p> “張總爽快！”秦川由衷贊了一句。
“要是一個月后你與盧葦分手了，你怎么說？”
秦川想了好久，才嗓音低沉著回道：“如果我與盧葦分了，我出國去定居，不會告訴任何人我去了哪里，從此在紫田消失?！?p> “就這？我很虧?。 ?p> “再加一點，我一輩子打光棍到底，誰都不娶！”
張清終于呵呵笑了起來：“好，這個盤我接了！一個月內(nèi)見分曉，讓我好好看看你和盧葦?shù)慕Y(jié)局！”
掛了電話，秦川覺得很莫名，張清憑什么這么不看好他與盧葦？甚至敢拿套房子來做賭注？
有蹊蹺，她是不是還聽到了點別的……
可她身在國外啊，沒理由耳目靈通到這個地步……
細細一琢磨，秦川更加覺得味道不對。
張清這女人，從來就習(xí)慣把自信與張狂寫在臉上，去年夏天的林國權(quán)事件，秦川這輩子都不會忘記，而聽張清剛才的口氣，分明就是說，自己與盧葦一個月內(nèi)鐵定分手！
和張清的這通電話，給秦川帶來的困惑不小，他揣著對盧葦無盡的思念，在紫田孤獨地守望著，等待著。
但盧葦仿佛人間蒸發(fā)，沒有半點消息傳來，更沒有和他聯(lián)系過。
牽掛漸漸成了擔(dān)心，他害怕盧葦被關(guān)禁閉，被家人責(zé)罰，甚至沒收她的手機護照，不但無法回國，還隔絕了與外界的一切交流。
……
到了這個星期五晚上，距離盧葦離開紫田過去了整整五天，秦川實在憋不住了，給周恒打了個電話。
但周恒說，他這里沒什么消息，盧董杭總也不在公司，昨天已經(jīng)坐飛機出發(fā)去費城了，按照往年慣例，是去給老盧總和老夫人過生日了。
秦川不死心，又再聯(lián)系盧葦唯一的朋友趙小苗。
趙小苗告訴秦川：“我聽說盧葦被帶出國后，第二天就給她發(fā)過微信，想問問她在那兒好不好，她一直不回復(fù)我……”
“哦，那算了，有盧葦?shù)南?，小苗你隨時和我說，她不讓我隨便聯(lián)系她?！?p> “好，有消息一定通知秦川大哥?！?p> 既然沒消息，就是好消息吧……秦川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可他從來就不擅長自欺欺人，冥冥之中，他突然有種直覺，眼下的風(fēng)平浪靜，才是最可怕的。
他沒有千里眼，可就算有，也看不到萬里之外那場潛在的滔天巨浪，而他又固執(zhí)地不想去聯(lián)系盧菁，哪怕盧菁說過，有人敢阻撓他與盧葦在一起，她會出面擺平。
不論盧菁擺不擺得平，秦川堅決認為，這是自己和盧葦之間的事情，不需要任何外人施以援手，即使從嚴格意義上來講，盧菁不能算是外人。
秦川在沉默中思考，剛剛抽完一支煙，手機突然震動起來，竟然是盧菁發(fā)來了幾張照片，并有一句留言：這是奶奶前兩天發(fā)給我的，我覺得你還是知道一下比較好。
秦川顧不上回復(fù)，馬上逐一點開。
照片上的人，就是盧葦，還有江浩然。
呼吸瞬間變得急促！
盧葦和江浩然踩著晨光在公園跑步，在網(wǎng)球場揮汗如雨，一起開開心心地逛商場購物，盧葦左手捧一大束玫瑰，右手拎著個嶄新的包包，雖然認不出牌子，但一看就是價格極其昂貴。
而最后兩張，他們結(jié)伴到現(xiàn)場看NBA籃球賽，穿著一模一樣的費城76人隊的球衣，在場邊互相依偎著親昵合影。
可能是粉底較厚的緣故，盧葦?shù)拿嫔绕綍r更白皙，使她眼睛下方那顆淚痣變得若隱若現(xiàn)，她又很少見地畫了煙熏妝，整個人有種說不出的妖嬈，但無疑是驚艷絕倫的。
照片上那青春靚麗的笑顏，秦川再熟悉不過了，不管從任何角度去看，這就是對甜蜜約會中的年輕情侶，你儂我儂。
呼吸節(jié)奏已經(jīng)徹底亂了，心口傳來陣陣劇痛，仿佛被人狠狠打了好幾拳，秦川立即沖進書房打開電腦，上網(wǎng)查這場籃球賽。
這是費城76人隊的一場主場比賽，比賽的時間地點，對陣雙方，與照片的背景完全一致。
沒有想象中的被軟禁，更沒有任何爭吵與不快的痕跡，反而與江浩然形影不離，甚至可以說親密無間……秦川不禁有種恐怖的念頭，那個肩披月光嫁衣，口口聲聲說著誰都不許放棄的小丫頭，還有那場約定好的私奔，究竟是真是幻？
冷汗悄悄往下淌著，他迫不及待就打電話給盧菁。
盧菁接起來后說道：“我在墨爾本機場，準備出發(fā)去費城，你有什么事？”
半天憋不出一個字，秦川這時才明白，這個電話打的有多么突兀。
盧菁把照片發(fā)給他，是不想讓他被蒙在鼓里，接下來的一切，都要他自己去面對，去抉擇。
“照片收到了，謝謝你，一路順風(fēng)?！?p> “嗯?！?p> 通話就此結(jié)束，秦川坐在椅子上深深喘息著，盡管他很希望盧菁能告訴他，這些照片都是假的……可是他知道，盧葦不可能在這種時候隨性胡來，而盧菁肯定也發(fā)現(xiàn)了不妥，她從來就不是個無聊的人，會把盧葦惡作劇的照片發(fā)出來，故意消遣捉弄他。
更可怕的是，通過這些照片，秦川還注意到一個細節(jié)，盧葦左手的無名指上，戒指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在離開前，盧葦曾用力親吻過這枚戒指，這給了他莫大的信心，可現(xiàn)在，她突然丟棄了堅守，只給秦川留下一身的迷茫，還有痛……
努力平復(fù)一下心情，秦川做出決定，給盧葦發(fā)條微信。
思索許久，寫下很簡單的三個字，卻是濃縮到極致的牽掛：“還好嗎？”
發(fā)出后，盧葦一直不回……
等待的半個多小時里，感覺已經(jīng)從生到死輪回了好幾次，每一秒都煎熬到窒息，最后，秦川不管不顧，直接撥打電話過去。
但只響了一下，就被掛了。
再打，對面已經(jīng)關(guān)機。
粗重的呼吸在夜色中起伏，撕裂感遍布全身上下，秦川對著手機枯坐到半夜，期間抽掉十來支煙，但屏幕始終沒亮起來過哪怕一次。
睡意完全不見蹤影，久違的煙癮卻在瘋狂滋長，每隔一會兒不抽，就覺得心里發(fā)慌，需要有什么東西來填充，而煙在這時是最好的選擇，它從不嘮叨，卻能給五臟六腑帶來安慰。
背叛二字，秦川實在不愿去想，盧葦離開前的信誓旦旦還歷歷在目，他寧愿相信，這是盧葦在和家人博弈，用了一招欲擒故縱。
但盧葦肯定明白，她的一舉一動都在盧亞雄的眼皮子底下，盧亞雄可不是那么好騙的。
還有她與江浩然的合影，連秦川自己都承認，這是對太般配的俊男靚女。
照片中，江浩然凝視盧葦?shù)难凵窈槊}脈，盧葦則報以甜美的笑容，秦川不愿看他們親密的樣子，甚至連想一下都會渾身抽搐，最后，他伸出顫抖不止的手，準備刪掉所有照片。
在即將點擊刪除按鈕的時候，一個念頭突然冒出來，他馬上停手，再次認真觀察起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