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離開前夕(五)
唐嘉韻把秦川往后拉,盧菁則低聲斥責(zé):“秦川,你干嘛好端端地挑釁?他兩個手下都是省散打隊的,你不是對手?!?p> 秦川毫不在乎:“打架就是要找比自己強(qiáng)的對手,那才有意思?!?p> “你小子找死!”跟班開始脫外套。
“散打隊就很牛嗎?”秦川卯足勁飛起一腳蹬過去,對方馬上躲過,回身一記側(cè)踢,將秦川踢翻。
盧菁和唐嘉韻趕緊扶起他:“你打不贏的,別做傻事!”
“不試試怎么知道!”秦川沖上去準(zhǔn)備再打。
盧菁突然怒吼一聲:“誰再動一下,我馬上把他抓進(jìn)局里去,關(guān)足15天再出來!”
打架雙方不得不停了手。
秦川嘴里罵罵咧咧,摸出盧葦中午給他的銀行卡,遞到盧菁手里:“這個給你?!?p> 盧菁接過卡掃一眼:“你什么意思?”
“我該走了,替我還給盧葦?!?p> 盧菁遲疑了一下才說:“秦川,你已經(jīng)為高志恩做了手術(shù),不用再……”
“我在紫田待得不痛快,想早點走,”秦川拖起行李箱,狠狠瞪一眼馮勁章和他的跟班:“打架還要被人管著,沒意思!”
馮勁章被這么一瞪,毫不示弱沖過來,推了秦川一下:“還敢嘴硬?真以為我……”
但下一秒,他就挨了盧菁一記耳光:“我和秦川說話,哪里輪得到你插嘴?”
被當(dāng)眾扇了耳光,馮勁章氣的面色血紅。
盧菁又冷笑著說:“靠你死去爺爺留下的余蔭,開了家只會用嘴皮子忽悠人的咨詢公司,還好意思帶著跟班到處招搖!”
“盧菁,我……我?guī)湍隳没亓?10萬!”馮勁章還在死撐,試圖為自己爭回些臉面。
“給我個卡號,我把這錢送你了,要不要?”
馮勁章?lián)u頭:“不要。”
“那就帶著你的跟班滾!別在這兒壞我心情!”
馮勁章灰溜溜離開了。
唐嘉韻拍了拍秦川的胳膊:“你和盧菁單獨聊幾句,我到旁邊等你?!?p> 與盧菁相隔一米,望著面前這張曾深愛過的臉,這時秦川的目光突然變得貪婪,他想在離別之前,再好好看一看她。
毫無疑問,盧菁是值得一生銘記的女孩,時間對她一直是寬容甚至偏愛的,她還是和一年前初遇時一樣,歲月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跡,秦川相信,即使過了多年,當(dāng)再次回憶起盧菁時,依然是眼前這漂亮動人的容顏,足夠驚艷他的往后余生。
盧菁任由秦川失禮的目光看向自己,只是問道:“你幾點的飛機(jī)?”
秦川看了看表:“十一點,還有三個小時?!?p> “移民手續(xù)那么快就辦好了?其他事情你都了結(jié)干凈了?”
“我打算去澳洲當(dāng)?shù)剞k移民,不行的話再回來一次補(bǔ)完手續(xù),從四院辭職也很簡單,發(fā)個郵件加傳真就行了,家屬院的房子要盡快賣掉,海棠街老宅也掛牌出售,肯定都很搶手的……從此以后,紫田就沒有我的家了。”
盧菁嘴唇顫了顫,微微點著頭:“那隨你了?!?p> 秦川又對她說:“你多關(guān)心一下盧葦,我不會再和她聯(lián)系,以前是我考慮不周,不該讓她住我家里,現(xiàn)在給你說聲抱歉?!?p> “要走就走,少說廢話,”盧菁別過了頭,當(dāng)再次轉(zhuǎn)回來時,眼眶中已經(jīng)滲出一抹晶瑩。
秦川同樣涌起心酸,仰天嘆口氣,最后說道:“有些事情只有經(jīng)歷過了,才能刻骨銘心,有的人只有愛過了才知道對與錯,愿你早日找到那份永不變質(zhì)的純粹,要好好地生活,我走了……”
“啰里八嗦,給我滾!”盧菁突然被觸怒到了,使出全力,往他肚子上猛踹一腳。
秦川仰面重重摔倒,疼的半天回不過氣。
最后,他在唐嘉韻的攙扶下,慢慢爬著坐起來時,盧菁已經(jīng)駕駛著沃爾沃,沖入了外面熙熙攘攘的喧囂大街。
他逐漸反應(yīng)過來,最后那番話不應(yīng)該說,盧菁從來不屑于任何口頭的祝福,其實她今天出現(xiàn)在六院,以及后來做過的一切,就已經(jīng)表明了某種態(tài)度。
而秦川卻后知后覺如斯,直到現(xiàn)在才終于意識到,盧菁一直在等著一個告別的擁抱,他卻送上一堆毫無用處的廢話。
如果有機(jī)會,可以再來一次,秦川一定要擁抱她,并告訴她,她將是自己余生的念念不忘。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城,住著一個不可能的人,那個人路過彼此的生活一陣子,卻會在記憶里擱淺一輩子……
唐嘉韻的車就停在旁邊,秦川把行李箱扔上去,坐進(jìn)副駕駛位,便催著開車:“韻姐,送我去機(jī)場,路上再跟你聊一聊?!?p> 發(fā)動了車子,唐嘉韻笑瞇瞇地說:“你和盧菁告別的方式真特別?!?p> 秦川揉了揉肚子:“我和她已經(jīng)告別過很多次了,同樣的事情,真的不想重復(fù)去做,那沒意思?!?p> “嘴硬!”
“你說是就是了……”
離別總是叫人壓抑和不舍,秦川不愿去深挖此時的心情,肯定是不怎么好受的,但無論紫田的風(fēng)再柔,人再美,全都到此為止,不驚擾往事,才是對往事最好的尊重。
等紅燈時,唐嘉韻叼起煙,不忘扔給秦川一支:“到了澳洲以后,多陪著虹姨,和小南好好的在一起,生了孩子虹姨肯定會幫你們帶,你又有高學(xué)歷,到哪里都能找一份不錯的工作,確實沒必要在紫田蹉跎下去?!?p> 秦川默默看著窗外的街景,喃喃說道:“是啊,那對我來說是最好的結(jié)局了,身邊不會有各種雜事,我要的不多,好好工作,和小南一直在一起,她會給我生兩個孩子,其中一個叫顧北,另一個,我還沒想好名字?!?p> 唐嘉韻嗤的一聲:“你想的可真遠(yuǎn)吶!你是不是已經(jīng)愛上小南了?”
“嗯,但我要等到了澳洲,一切都穩(wěn)定下來之后,才可以肆無忌憚去愛她,紫田給我的束縛和壓抑太多……”
“束縛……壓抑……”唐嘉韻沉思了片刻,往窗外彈了彈煙灰,微微嘆息著說:“你要走了,然后估計我也快了,現(xiàn)在我和你是差不多的處境,就等著七月份快點來,把自己嫁出去,艾倫最近正忙著,說五月份會來紫田,我要和他見面,說不定再約個會,吃個燭光晚餐啥的?!?p> 秦川禁不住問:“韻姐,你是認(rèn)真的?”
噴出嘴里的煙霧后,唐嘉韻的語氣略帶惆悵:“我不在紫田的這些天里,蒙哥一個電話都沒有打給過我,我等于和他失聯(lián)了差不多三個星期,但是艾倫每天都和我聯(lián)系,上禮拜我過生日,艾倫還從國外為我寄來生日禮物,甚至連張清,她都和我通過電話,問我的投資項目順不順利……我也是有感情的女人,想被疼想被愛,蒙哥這樣子,我真的覺得……放棄應(yīng)該是個不錯的選擇,要是我真的嫁給了艾倫,會跟他到國外去過日子?!?p> 愛了蒙哥那么多年的韻姐,也準(zhǔn)備放棄了……秦川心里有說不出的滋味。
但他認(rèn)為唐嘉韻沒錯,她只想找個對自己好的男人,然后徹底安定下來,愛情是雙向的奔赴才有意義,再美麗的愛情之花,當(dāng)始終得不到回報,也終有枯萎的那一天。
唐嘉韻昂了昂下巴,指向前方的路燈:“有些人哪怕再喜歡,也不會陪你過一輩子,就像你頭頂上的路燈,現(xiàn)在再怎么閃亮耀眼,到了太陽升起時,還是要熄滅的。”
這話里包含的意思太多,秦川又一次思緒恍惚起來。
他想到了很多人,自己和盧菁,自己和楊甜甜,盧葦和江浩然,蒙哥與韻姐,這些愛情都有著明顯的瑕疵,或者說當(dāng)事人之間有不可調(diào)節(jié)的矛盾,所以才會最后人走茶涼,隨著時間推移,慢慢不再被人提起,直到很多年后的某天,彼此偶然在街上遇見時,互相早就成了別人的某某,但更大的一種可能,是此生不會再見。
亦或者說,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注定只能淺嘗輒止,如果真的入了心,心就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