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一個問題，一段故事
那女人驚呆了，倆男警察面面相覷，盧菁皺起眉頭斥責秦川：“你閉嘴，現(xiàn)在跟我們回局里去！”
“盧警官，我可以閉嘴，也會全力配合，但拜托你趕緊給我破案！我被冤枉成色狼，讓那么多人看笑話，你以為很好玩是不是！”
秦川狂敲桌子，然后咬牙切齒盯著那個女人：“你不認罪是吧，他們會使用測謊儀和其他很多審訊手段，到時候看你繼續(xù)充好漢！那個躲在背后指使你的混蛋，他給了你多少好處，你不光要全部吐出來，還得陪著他一起坐牢！”
女人臉色瞬間蒼白，而秦川轉(zhuǎn)身就往外走。
盧菁冷冷地說：“站住，你去哪里！”
秦川指著身上的白大褂，嘆了口氣：“我去換件外套，然后就跟你們走?！?p> “不必換了。”
秦川怒視她：“盧警官，我是吃醫(yī)生這口飯的，就像你珍愛你的這身警服一樣，我不想穿白大褂去警局接受審訊！你要是怕我溜了，可以跟我去更衣室！”
盧菁眼中劃過一絲歉意，點點頭：“師兄，你們帶受害人先走，我?guī)蒯t(yī)生馬上就到?！?p> “你別搞錯了，我他媽的才是受害人！”秦川罵罵咧咧推門而出。
走廊上，他剛一露面，馬上遭到眾人圍觀，而有眼尖的人很快發(fā)現(xiàn)，他身后的警察竟然就是他的前女友，議論聲更是此起彼伏。
秦川懶得去解釋，只要等查明真相，明天早上他再來醫(yī)院里上班，一切謠言就會不攻自破。
他先去辦公室找汪文斌：“主任，我下午請假，要去趟警局。”
汪文斌看看他，又看看盧菁，直搖頭嘆氣：“去吧去吧，這真是……明天有兩場手術(shù)，你會來的吧？”
“能來就來?！?p> 換好衣服拎著包，盧菁與他坐電梯下樓，彼此之間沒有任何交談，盧菁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把他當成一個必須馬上帶回警局的嫌疑人。
早晨的陽光已經(jīng)沒了，外面天空泛起陰沉，與秦川眼下的心情很貼切，陰郁中帶著浮躁，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的。
警車停在樓下，他正思索著應(yīng)該坐前面還是后面，盧菁把他往前推：“坐前面去?！?p> 秦川心頭無名火起：“我跟你去警局就行了，你管我坐前面后面！”
“犯人會被要求坐后面，但你不是，你今天的遭遇，我多少也有責任。”
秦川明白盧菁的意思，以前與她談戀愛時，等于靠上了盧家金禾集團這棵大樹，普通人根本不敢動他，而現(xiàn)在分了手，加上被盧葦當街撞傷，絕大多數(shù)人都以為他已經(jīng)和盧家決裂，那些隱藏在陰暗處的小人，自然就開始蠢蠢欲動。
他最后還是坐進了副駕駛位置。
去警局這一路，車里氣氛怪異而微妙，原來無話不談的兩人都不約而同選擇了沉默，秦川羨慕盧菁這時還有事可做，就是開車，他自己只能閑來無聊，開始猜起了下個路口的信號燈是紅還是綠，但偏偏沒一次猜中的。
盧菁先打破沉默，她眼望著前方，很平淡地說道：“那女人明顯是被人當槍使了，背后主謀挖出來之后，你準備怎么做？”
秦川不假思索地說：“我平時從不惹事，但誰要是招惹到了我，我也不會放過他！”
說完，他突然有奇怪的感覺，這話好像是以前盧菁說過的，在她去黑夜酒吧砸場子后的第二天。
盧菁似乎也察覺到了，她抿了抿嘴唇：“那你有沒有想過主謀會是誰？”
“基本能猜出來，不過現(xiàn)在證據(jù)不足，我就不方便說了，免得影響你們警方辦案思路?！?p> “還真是你的風格，說話滴水不漏，活脫脫一個老干部，”她輕輕哼一聲，接著問：“盧葦最近功課沒有拉下吧？”
很普通的一個問題，不涉及任何私人感情，但秦川在一瞬之間，還是被破了防。
過去盧菁每個星期都會這樣問他，她其實比任何人都關(guān)心盧葦，而此時此刻，秦川感覺自己不是坐在警車里，而是那輛熟悉的白色沃爾沃，他依舊可以和身邊的女孩兒聊聊天，甚至在等紅燈的時候，故意摸一摸她的馬尾辮……
盧菁問的不是一個問題，分明是在講一段故事……
警車里冰冷的空氣都變得柔軟起來，許久后，秦川低聲回她：“沒有落下，你放心?！?p> “那就好，有機會替我謝謝羅教授，還有陳知南?！?p> “會的?！?p> 接著，秦川終于忍不住感慨：“真沒想到，我還能有機會和你說這么多……”
盧菁的聲音沙啞了少許：“你我之間并沒有深仇大恨，誰是真心對我好的，我心里一清二楚，想當初你堅持要我辭職，其實……也是你愛我的一種表現(xiàn)，但固執(zhí)的我沒有珍惜，倔強的你也不肯妥協(xié)，我們都不是對方最完美的伴侶，但有一點是相同的，我們都曾為了同一個目標，拼命拼命地努力過……”
路口紅燈亮起，警車停了下來，盧菁帶著凄涼的話語也在這個繁忙的街頭戛然而止，秦川鼓起勇氣，用微小的幅度輕輕轉(zhuǎn)頭，然后深深凝視著她。
她的側(cè)顏依舊精致無暇，秦川每看一次都會為之著迷，但也知道，盧菁剛才不是在回味過去，更像是進行了一場遲來的總結(jié)。
他害怕感性會撬開他的嘴，將那兩個字脫口而出，只能打開車窗，想要透下氣，可一陣突如其來的涼風順勢將淚腺沖開，心里的話終究是忍住了，兩行眼淚卻毫無征兆地淌了下來。
他用力吸鼻子，同時恨自己此時的軟弱，突然一包紙巾丟了過來，跟著便是盧菁冷淡的聲音：“自己擦掉，要哭回去一個人哭?！?p> “謝謝，”他抽出一張，狠狠抹了抹眼睛，然后望著車外，努力把思緒轉(zhuǎn)移到還沒定論的案子上，整個人也逐漸恢復(fù)到了常態(tài)。
抵達警局后，經(jīng)過進一步審問，這案子的前因后果很快被摸清楚了。
“這女人外地來的，之前一直在勞務(wù)市場找工作，她說上禮拜二下午有人找到她，給了她三千塊錢，要她誣陷秦醫(yī)生，說事成后還會再給她五千?！?p> 聽到同事這般說，盧菁馬上問：“那個人有沒有留下聯(lián)系方式？”
“有，但這個電話打過去關(guān)機了，而且也沒有實名認證過?！?p> 盧菁坐到電腦前，打開四院的官網(wǎng)，很快調(diào)出一張照片，她把那個女人叫過來，指著屏幕問：“是不是這人叫你干的？”
“對，就是他！”女人叫了起來。
“金逸德副院長，有數(shù)了，”盧菁眉毛一揚。
身旁的同事立即抓起電話，打給四院：“我是紫田市公安局豐谷區(qū)分局刑偵大隊，立即通知金逸德副院長，一個小時內(nèi)到我分局來……正在開會？那叫他繼續(xù)開下去，過會兒就有人上門來帶他走！”
秦川一直在旁邊聽著，他想到了汪主任昨天提醒他要當心，不由地心里怒火滔天。
汪主任在四院工作多年，肯定是察覺到了什么，才會隱晦地提點他一下，而至于金副院長為什么要這么做，根本不用去多想，在秦川正式上班的第一天，兩人之間的梁子就已經(jīng)結(jié)下了。
“謝謝各位，”秦川向警察們道謝，又怒視那個低著頭，一言不發(fā)的女人。
盧菁卻告訴他：“你謝的太早了，金逸德可以推得一干二凈，甚至反過來誣告你和這女人合謀陷害他，這種案例我見多了?！?p> 秦川的眉頭緊鎖起來，盧菁也沒再跟他多說別的，只是問道：“我去食堂吃午飯，要不要給你帶點？”
“不必了，沒胃口?！?p> 盧菁點點頭，轉(zhuǎn)身出去了。
她剛走，刑偵隊其他警察紛紛圍上來，這些人都認識秦川，尤其是徐陽。
“秦醫(yī)生，你們真的分手了？”徐陽問他。
“分了?！?p> “哎呀，這真是……可惜了啊，”徐陽想了半天也說不出什么詞兒，其他警察則摸出煙：“來，秦醫(yī)生，抽煙抽煙?！?p> 他不好意思拒絕，便在刑偵隊辦公室里抽著煙，和大伙兒瞎侃起來。
刑警們外表嚴肅不茍言笑，其實愛憎分明，即使秦川和盧菁分了手，但由于他曾救過徐陽，依然能在這兒享受到煙草的滋味。
斜對面就是盧菁的辦公桌，桌角擺著一張相框，是她與盧葦?shù)暮嫌?，姐妹倆美的不像話，臉上的笑顏又都是他最熟悉的模樣。
他不愿再看這照片，很快移開了視線，這時陳知南發(fā)來了短信，問他中飯吃了沒有，他不想把現(xiàn)在的處境告訴她，免得小南擔心，便沒有回復(fù)，放下手機繼續(xù)埋頭抽煙。
半個小時后，金逸德副院長坐著一輛大奔，氣定神閑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