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不圓滿的旅行
在現(xiàn)實與夢境之間反復糾纏，秦川終于筋疲力盡昏睡過去，當最后睜開眼時，天色早已大亮。
盧菁不在房間里，給她打電話，她說正在海邊散步。
秦川趕緊一躍而起，洗漱后顧不上填飽肚子，馬上奔出去找她。
剛一出門，明媚的陽光將他曬得陣陣發(fā)暈，他無暇欣賞周邊的風景，在海灘邊尋了一陣，終于見到了盧菁。
她穿著淺色連衣長裙，頭戴一頂黃色草帽，光腳在沙灘上靜靜漫步。
這是秦川第一次見到穿裙子的盧菁。
裙擺輕輕飄蕩，幾米外浪花悄悄地涌來又褪去，勾勒出一副油彩畫般的動人美景。
海風攜著溫暖迎面拂過，他走上前，牽起盧菁的手：“終于找到你了?！?p> 盧菁把草帽摘下，給他戴上，然后嫵媚一笑：“睡醒了？”
“醒了?！?p> “那陪我散會兒步吧，這里好美，上次在國內(nèi)旅行，還是一年前的月琴古城，咱們就是在那兒認識的，”盧菁說著說著，頗為感慨地握緊他的手，繼續(xù)念叨：“心動的感覺是在一瞬間產(chǎn)生的，卻能延續(xù)很多很多年，這種感覺讓我著迷，因為這個人是你，就像遠航的船只，找到了一個可以永久停泊的港灣……”
盧菁很少會說甜言蜜語，秦川只覺得，自己幾乎就要融化在這南方的艷陽天里……
那枚戒指就躺在口袋中，只要下跪求婚，一切都將以最完美的方式進行升華，相識一年，平淡但溫馨的故事穿越了光陰與時間，而在往后的人生里，一起相依聆聽歲月吟唱著溫柔，想想都是美妙到了極點。
甜蜜的畫面在腦海中升騰，他幾乎就要將想法付諸于行動，但還是拼命忍住了，因為心里的那根刺依然還在，他不想讓本該是幸福滿滿的新婚生活，被夾雜進任何的不安因素。
必須等說服盧菁后，再正式向她求婚。
對盧菁笑了笑，沒有回應她的表白，秦川繼續(xù)與她并肩走過沙灘，任由海水不時淹沒了腳踝，有意無意沖刷著兩個手牽著手的影子，像是惡作劇，更像是考驗……
在一塊平坦的大礁石邊，兩人一起坐下。
海風清爽，海鷗不時從眼前掠過，盧菁為了防風，輕輕掖了掖裙子，而她膝蓋上那道紅色的疤痕悄悄一閃而過，在陽光之下分外刺眼和不協(xié)調(diào)。
調(diào)整一下情緒后，秦川小心翼翼地問：“菁，聊聊那件事好嗎？”
盧菁輕輕搖頭：“出來玩就盡情地玩，不談工作?！?p> “那你覺得盡興了嗎？”
“沒有，”她很直接地回道，然后凝望向秦川，對他說：“你所糾結(jié)的事情，其實根本就算不上問題，是你把它想的過于復雜了，我愿意在兩年后離開我深愛的工作崗位，已經(jīng)是做出犧牲了……也就是為了你秦川，我才肯讓步，因為我比誰都清楚，你對我來說有多么的重要?！?p> 秦川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馬上說道：“菁，其實你于我而言，也是此生無可替代的！我要的非常簡單，就是希望你能平安！不要到了某天，又有人告訴我，我老婆在執(zhí)行任務時遇到了危險！”
盧菁抓起他的右手，輕輕放在自己臉頰邊：“秦川，你是為了我才留在紫田，甚至不惜與媽媽遠隔重洋，君不負我我必不負君，我愿傾盡余生來愛你！但我盧菁是個貪心的人，愛情和事業(yè)我都要，你能不能順著我這一次，我只在警隊的一線服役兩年，可以嗎？我能向你保證，我不會有事的！”
“有事就晚了！”
盧菁終于皺了皺眉：“那你就是不信任我，打算說話不算數(shù)了是嗎？”
秦川有些抓狂，他覺得真不該和盧菁談這個，因為完全沒有可談的余地，盧菁的堅持與固執(zhí)，讓他實在別無選擇。
但不得不承認，盧菁的要求并不高，她有自己的追求和夢想，甚至她有絕對充分的理由，來責怪男朋友的不近人情。
這終將是個無法解開的難題，就好比在獨木橋上偶遇的兩個人，都想馬上過河，又不愿做出讓步，最后的結(jié)果必然是雙雙落水。
挽過盧菁的肩頭，盧菁很順從地倚靠著他，在嘴唇觸碰到他脖子時，溫柔地輕輕一吻，然后面朝向大海，將兩人緊貼的身影與這艷陽悄悄融為一體，同時讓海風拂面，帶走那些不快。
秦川心里很明白，在他與盧菁之間，并沒有此時看上去的那么和諧，這個讓他們都感到不適，卻又寸土必爭的問題，根本不可能在短期內(nèi)解決，就好似這片平靜祥和的大海，即使看上去再美，但其中依舊隱藏著波濤暗涌，它會來的猝不及防，同時也讓一切溫柔分崩離析。
接下來兩天，秦川沒有再與盧菁談論這個話題，盧菁也同樣選擇了將其淡化，他們很自然回到了應有的快樂時光，白天一起享受日光浴，下海去游泳，坐摩托艇出海釣魚，盧菁遵守承諾，穿上火辣的比基尼，成為海灘邊最靚麗的一道風景。
可到了晚上，秦川都會在晚餐時喝上幾瓶酒，回到房間后借口醉酒，洗了澡便獨自上床睡覺，盧菁縱然滿心幽怨卻又無可奈何，最后不得不鉆進他懷里，與他一起沉沉睡去。
在這兩天的午夜時分，等盧菁睡熟，秦川都要悄悄起床，去陽臺上抽根煙。
并非來了煙癮，他是想聆聽午夜的海風，并渴望在風中尋找想要的答案：如何解決與盧菁之間的微妙關系，哪怕有一個人妥協(xié)也好……
但他知道，妥協(xié)的一定不會是他，他比任何人都渴望擁有一份安定且長久的幸福。
手里的煙淡而無味，依然是盧葦在上個夏天買的那包，差不多見了底，他在心里默默地許愿，抽完這最后幾根，一切煩惱都將被燃燒殆盡，可他也知道這想法有多么天真，盧菁的倔強早已說明了一切。
如果許愿都能成真，流星將被徹底神話，世間萬物也會變得面目全非，人人都能過上富足的日子，但是，這樣真的好嗎？當我們從此無憂無慮，或許就是悲劇的開始。
輕輕吸下半口煙，他睹物思人，想起了遠在紫田的盧葦。
小丫頭，我和你姐……好像出了點問題，如果這個分歧不能盡快解決，誰都不知道會產(chǎn)生什么結(jié)果……
每天早上醒來，盧菁那似怪非怪的眼神里滿是哀怨，秦川當然心知肚明，卻只能裝作視而不見。
那枚戒指時常在蠢蠢欲動，他從未將它拿出來過，就讓它靜靜躺在口袋里，捂熱又變涼，反反復復。
不算圓滿的旅行在三天后結(jié)束。
告別南方暖陽，回到陰冷的紫田，歸來時早已不是去時的心情，秦川只覺得寒風刺骨，用力將羽絨服裹緊了些。
機場外的馬路邊，盧葦坐在車里聽廣播，不時扭頭朝旅客出口處張望一下，突然，她見到秦川與盧菁手牽手走出來了，馬上推門下車，奔過去給了他們一個擁抱，然后嬉笑著伸出手：“我的禮物呢？”
看到盧葦，秦川憂郁的心情瞬間好了不少，便決定逗逗她，于是用力一拍大腿：“哎呀，我給忘了！”
“忘了？你們自己打車回去吧！”盧葦一撅著嘴，轉(zhuǎn)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