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草木皆兵
很多人因為寂寞而錯愛，更多人因為錯愛而寂寞，但錯愛不是愛嗎？這世界究竟又有多少真愛呢？如果有，一半是臨場發(fā)揮，一半是劇情臺詞；一半是欲望的，一半是奢望的……
和真心相愛的盧菁相比，盧葦心里不能言說的感情或許很可笑，因為這完全不可能有結(jié)果，但秦川笑不出來，他只感到無比的壓抑和難過……
回去的路上，秦川盧菁坐在前排，兩人都是心事重重，偶爾低聲聊上幾句，而后排的盧葦安靜地可怕，從頭到尾沒出過聲。
三人車廂仿佛與兩人無異，最后秦川忍不住一回頭，才發(fā)現(xiàn)盧葦已經(jīng)躺倒在了后排座椅上，緊閉著眼睛睡著了。
即使車內(nèi)燈光再暗，她臉上的兩行淚痕依舊是如此的明顯。
帶著滿滿的心疼和少許自責(zé)，秦川悄悄回過了頭，提醒盧菁開慢點(diǎn)，開穩(wěn)點(diǎn)。
剛駛?cè)媵浯錇硠e墅的大門，盧葦突然醒了過來，她不等車停穩(wěn)就奔回了家，然后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直到秦川整理完行李準(zhǔn)備告辭走了，她還是沒有露過面。
同樣的，沒人去敲過她的房門，她是不是在哭，還是在發(fā)著呆，同樣沒人知道。
拖著有些沉重的行李箱，以及比之更沉重十倍的心情，秦川回家去了，他沒有讓盧菁送他，只是不厭其煩地關(guān)照她，一定要多花時間陪陪盧葦，多和妹妹交心，一定要。
“會的，我會把小丫頭看好，就不送你了，你自己路上小心。”
“辛苦你了，明早記得送盧葦去打工，”他在盧菁臉上輕輕一吻，走之前，又對她留下一句“我愛你”。
盧菁微笑：“怎么突然肉麻起來了？”
“就是想把心里的想法告訴你?！?p> 盧菁捏了捏他的鼻子：“嗯，我收到了?！?p> 互相告別后，他獨(dú)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又摸出一根剛才盧葦買的煙，慢慢地抽著。
他很希望自己是自作多情，更希望陳知南和唐嘉韻的分析都是錯的，盧葦對他只有依賴，與愛情無關(guān)。
可他騙不了自己，當(dāng)盧葦聽到那句“我和盧菁會結(jié)婚”時，她臉上的悲傷與無助，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該怎么辦啊……抬頭望向夜空，滿天繁星卻給不出一個因果，他吐出一個濃厚的煙圈，只感到眼下的狀況無比棘手。
能沖刷一切的除了眼淚，就是時間，以時間來淡化感情，時間越長，沖突越淡，再濃的茶，被沖泡過幾回，也會變得平淡和無味。
但愿小丫頭能重新振作，從這場本不該有的煩惱之中盡快走出來，經(jīng)過歲月的磨練和沉淀后，回頭再看看往昔片段，就像看小時候的照片一樣，她會豁達(dá)地一笑置之，繼續(xù)做回藍(lán)天白云下最美麗最開朗的那個姑娘，沒有之一！
……
第二天白天，秦川繼續(xù)在醫(yī)院門診部坐診。
工作繁忙而枯燥，到了中午，他獨(dú)自在食堂吃午飯，對面座位上空空如也，沒有穿藍(lán)色工作服的盧葦。
同事都在跟他打趣，說他和貌美如花的小姨子吵架了，他沒有過多辯解，只是用無所謂的笑容應(yīng)付了過去。
眼下的平淡，其實才是生活的正常態(tài)，但又總好像缺失了什么……
下了班，盧菁打電話給他：“來我家吃飯吧？”
“不了，你趕緊去清韻酒吧陪著盧葦，然后早點(diǎn)兒接她回家，我準(zhǔn)備去海棠街，看望一下阿俊和蒙哥，還有蒙奶奶?！?p> “好?！?p> 林國權(quán)的事情已經(jīng)塵埃落定，蔣俊只在唐嘉韻家里住了一天就回來了，此時他頭上纏著紗布，光著膀子坐在電腦桌前工作，乍然見到秦川，馬上哭喪起臉：“秦川，哥們兒受傷了，給點(diǎn)安慰吧？”
“安慰你個鬼！傷口怎么樣，疼不疼？”
“有點(diǎn)兒……”
“那你怎么還抽煙呢，傷不想好了？”
見到煙缸里面還插著兩根煙屁股，秦川直接連煙缸一起丟進(jìn)了垃圾桶。
在蔣俊的抱怨聲中，他又注意到寫字臺玻璃下壓著的那張照片，目光在楊甜甜身上停留幾秒就移開了，同時嘴里問道：“阿俊，請病假會不會扣你工錢？”
“不會，在家里一樣可以做事，我這個企劃案過三天就能交了，我們李副總很器重我?！?p> “李程？”
蔣俊樂呵呵地說道：“是啊，他挺欣賞我的。”
“那不錯，你趕緊穿衣服，陪我出去吃個飯，順便看看蒙哥?！?p> 蔣俊很隨便地套了件T恤，拿起手機(jī)沖秦川晃了晃：“我看到盧葦發(fā)的朋友圈視頻了，你居然和盧菁對打了一場，你倆真是牛逼的可以，夫妻上演全武行?！?p> “你有盧葦?shù)奈⑿?？?p> “是韻姐推給我的?！?p> “哦，我和盧菁切磋較量一下，鬧著玩的?！?p> “盧葦也夠有意思，下面寫了一句留言，警花暴打負(fù)心渣男?！?p> 秦川無奈一笑，很自然地想起了那個小丫頭。
她今天在韻姐的店里打工，不知道她做的怎么樣……
要是以往的話，秦川肯定要下班后去看看盧葦，跟她斗斗嘴，和唐嘉韻聊聊天，順便在那里把晚飯解決了，可現(xiàn)在，他都不太敢問關(guān)于盧葦?shù)氖虑?，更別提去看她了。
可就這么一直跟盧葦老死不相往來，好像也是不現(xiàn)實的，畢竟自己和盧菁如果結(jié)婚了，那么這個伴娘的人選，就不可能有比盧葦更合適的……
出門前，手機(jī)突然響了，接起來一看，是陳知南的電話。
“小南，有事兒？”
“有事，想問問你和你小姨子怎么樣了？”
秦川愣了愣，才苦笑著應(yīng)道：“你真八卦。”
“我今天去了看守所，找一個案子的被告聊聊，她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但男朋友出軌了她的妹妹，她就在男朋友熟睡后，把他砍成重傷……所以我不得不想起了你?！?p> 秦川突然一哆嗦：“你怎么這樣！我不可能做那種事！”
陳知南哈哈笑了：“真的嗎？虹姨給我看過你小姨子的照片，確實漂亮，聽說都不滿20歲！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讓姐妹倆一起喜歡上你?！?p> “我還有事，先不說了，晚上聊，”秦川一頭的汗，趕緊掛了電話。
“誰呀？”蔣俊湊過來問。
“盧菁。”
“盧菁？蒙誰呢你！一開口就叫她小南！”
“我叫過嗎？”
“有！”
“你聽錯了！好了，該出去吃飯了，餓死了都！”
盧葦?shù)氖聝阂呀?jīng)讓秦川夠心煩了，在這微妙的時候，他絕不敢節(jié)外生枝，盡管和小南遠(yuǎn)隔重洋，但萬一被阿俊這大嘴巴知道了，說不定明天就傳到了盧菁耳朵里。
現(xiàn)在的秦川草木皆兵，連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出了小弄堂，拐個彎就是蒙家餛飩鋪，店里有四五位客人，一個膚色偏黑但五官很標(biāo)致的姑娘坐在屋角，她正包著餛飩，動作非常干練。
蔣俊指著這姑娘：“這是呂蘭，張清給蒙哥找的伙計?！?p> 秦川點(diǎn)點(diǎn)頭，問正在廚房里的蒙賓：“蒙哥，奶奶呢？”
蒙賓指著外頭：“在街口納涼呢，店里有小蘭在，奶奶就清閑下來了?！?p> “那你也可以輕松點(diǎn)兒了吧，我看小蘭姑娘的手速，要比你快多了?！?p> 這話被呂蘭聽到了，她抬起頭，沖秦川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蒙賓晃著手里的大湯勺說道：“我閑下來就發(fā)慌，現(xiàn)在貝貝又不在，你說我除了守著這鋪?zhàn)?，還能做啥呢？”
蔣俊低聲說：“蒙哥確實閑不住，昨天在韻姐家只待了半天，就嚷嚷著要回鋪?zhàn)觼碜鍪??！?p> 秦川想起貝貝還住在韓峰家里，就問道：“貝貝什么時候回來？”
蒙賓搖頭：“不知道，這個真不用擔(dān)心，張清會安排妥當(dāng)?shù)?，我只要安心守在這里，等貝貝回家就行了?！?p> 在蒙賓粗糙干燥的臉上，秦川看到了一種淡然和超脫，蒙哥十年如一日地守著這家小小的鋪?zhàn)?，這里仿佛是他的全部寄托，甚至隱隱讓人產(chǎn)生一種錯覺，女兒貝貝都比不上這餛飩鋪。
過去六七年里，除了過年的幾天，餛飩鋪?zhàn)訋缀蹙蜎]關(guān)過門，這是聽唐嘉韻前些天說起的。
秦川不禁低聲問：“蒙哥，你就不擔(dān)心貝貝嗎？”
蒙賓盛了一碗冷水，倒進(jìn)沸騰的大鍋里，蓋上鍋蓋后說道：“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張清是貝貝的媽媽，她會打理好一切的?！?p> 蔣俊不滿地插嘴：“你當(dāng)然放心了，你們家張清那么有錢，你怎么不叫她手指縫里隨便露一點(diǎn)兒，讓你開一家更大的鋪?zhàn)樱俊?p> “阿俊，別說了……蒙哥，我們先走了，”秦川推著蔣俊出了門。
在海棠街上，蔣俊摘掉頭上的帽子，把紗布就這么大剌剌地露了出來，嘴里哼哼著：“秦川你是個牛人，身邊的女孩子一個比一個漂亮，以前是甜甜，現(xiàn)在有盧菁盧葦，但蒙哥絕對和你有的一拼，韻姐除了年紀(jì)有點(diǎn)大，其他方面真沒啥可挑剔的，現(xiàn)在又出來個張清，姿色也不錯，還是地產(chǎn)公司的老總……”
“阿俊，少發(fā)牢騷，”秦川不輕不重地拍了他一下，指著他的腦袋說：“戴好帽子，頂著塊紗布，丑的要死?！?p> 蔣俊不屑地回道：“怕什么呢，這里的街坊都認(rèn)識我，我從小到大光榮負(fù)傷也不是一兩次了，不礙事兒……秦川，我跟你說句心里話，蒙哥最近給我的感覺和以前不一樣了，他太淡定了，遇到任何事都是不急不躁的，貝貝前些天被張清帶出去旅游，他笑笑說沒事的，現(xiàn)在女兒住進(jìn)別人家，他依然說沒事，張清口口聲聲說是一年后給他答案，蒙哥還是淡定地不像話，感覺已經(jīng)知道了結(jié)果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