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答應過你?！标愒柿辗蹲x。
世臣站在她對面，拿著劇本，面部表情十分猙獰，良久，他努力張了張嘴：“我……我……”他清了清嗓子：“師父，我叫你姐姐了，能別這樣讀嗎？”
陳允琳一歪頭，側眼看著皓炫：“我能走嗎？”
皓炫手里捧著姐姐的蜂蜜柚子茶，他疾步走到姐姐跟前：“喝！喝！別急，要有耐心。水滴石穿！”
陳允琳苦嘆息，喝了口水，很快又回到詩中的情節(jié)：“跟我讀……”
樸世臣徹底無奈了，他蹲下身：“師父！師公！師祖！??！放過我吧……”
“起來，接著讀！”
樸世臣揚起臉，一臉哀怨：“我不會啊……”
陳允琳席地而坐：“這樣好了，我來給你讀一遍，再給你解說，你認真聽。”
樸世臣拼命點頭表示同意。
“我好像答應過。這里的‘好’用的是哭腔，聲音有一些顫抖；‘答應’兩個字是由強漸弱的音，目的是讀出時間的漸行漸遠。你試試。”陳允琳側頭看著托著下巴的樸世臣。
樸世臣滿臉痛苦，如受刑之人臨刑前提前體驗痛苦：“我想聽你讀完?！?p> 陳允琳沉默了兩秒，埋頭讀起來：“我好像答應過你，要和你，一起，走上那條美麗的山路。你說，那坡上種滿了新茶，還有細密的相思樹。我好像答應過你，在一個遙遠的春日下午。而今夜，在燈下，梳我初白的發(fā)。忽然記起了一些沒能，實現(xiàn)的諾言；一些，無法解釋的悲傷。在那條山路上，少年的你，是不是，還在等我，還在急切地向來處張望……”
……
走在回家的路上，世臣腦海里、耳邊、眼前滿是今天下午陳允琳朗誦那首《山路》時的音調(diào)。陳允琳盤著腿席地而坐的樣子很隨意，就像是后山初春時的草甸子，又像是夏日雨后初晴時彌漫著輕風的稻田……凌俊大概也是覺得很難有誰能像陳允琳這樣，相處起來讓人覺得這般自然而隨意吧。
“你們說為什么我讀出來就不是那個感覺呢……”樸世臣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在問身邊的兩個女孩。
看著他癡癡的樣子雨薇點點頭：“你這是幾個意思……”
思燕喝著水，聽見雨薇這么說差點把水噴出來：“不是吧??？”她抹去嘴角的水滴，“樸世臣！你不會順便也看上那個陳允琳了吧？”
“也可以，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先滅掉那個秦皓炫，然后和凌俊明搶！”雨薇很快接了話茬。
思燕碰了謝雨薇一下，小聲說：“萬一凌俊先入為主，世臣不就吃虧了！”
樸世臣看著他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一時接不上話：“我……我……我……”
“你怎么了？”兩個姑娘挑著眉毛齊刷刷地看著她。
樸世臣盯著程思燕半天愣是沒憋出半句話：“隨你們說?！彼涯抗鈷佅蛱爝?，余光卻看著身邊那個得意的姑娘，心說這女孩真是鐵石心腸亂點鴛鴦，鬧著挑唆他和凌俊關系就算了，還真要把故事編得有模有樣，唉……
陳允琳坐在舞臺上扇著扇子，看著秦皓炫：“唉?！彼兴?p> “嗯?！别╈艖?，他拿著考勤本走到姐姐身邊：“今天又有好幾個沒來?！?p> “坐下?！标愒柿绽艿艿难澞_。
“別拉，掉了?！北淼芎苈犜挼刈谒磉?，依然很認真地勾畫著今天的考勤：“這個沈凌俊從來就沒來過，可是每次都有人幫他簽到，唉……長得帥就是有好處?！?p> 沈凌?。?？這個名字如同一道閃電劃過陳允琳的腦海。如弟弟所言，那天仔細端詳過他那張臉后，陳允琳不得不承認這個沈凌俊確實算學校里的帥哥，光那一雙眼睛就讓人如陷深潭，再加上那一對英氣逼人的眉毛，著實讓她也心動三分。
秦皓炫合上考勤本，抬頭之際看見陳允琳臉上浮現(xiàn)出一種很糾結的表情：“在想什么？”他問。
“沈凌俊?！标愒柿漳抗獯魷?。
“不是吧姐?。?！”皓炫感嘆，“你不會這么俗也看上他了吧??？我可不要他當我姐夫?！?p> 陳允琳懶得理弟弟這種無聊的言論，她悠哉地站起身，撣了撣衣服，雙手插進衣兜，回頭之際把一臉不屑拋給皓炫，問道：“你走不走？”
皓炫擰起眉毛：“姐~~~”他竟然撒起嬌來。
“姐~~~”后臺走出兩個筆挺的少年，那是皓炫同系的朋友，白白凈凈的那個叫張芮，是他們傳媒學院播音系的高材生，另一個戴眼鏡的頭發(fā)微黃的男生叫白敬樂，也是播音系的臺柱子。每一次皓炫這么叫陳允琳的時候，他們都會學著他的口氣逗他們姐弟，對此陳允琳早已習以為常。
陳允琳聳了聳肩：“乖！走，跟姐姐去柔道館活動一下?！闭f著把手中的劇本丟還給了秦皓炫。
就在這個拋的過程中，一張紙從從書頁里飛落，正巧落在陳允琳腳邊不遠處。陳允琳隨手撿起那張紙，瞟了一眼，字很整齊，剛要遞還給弟弟，好像又覺察到了什么，拿回來又瞟了一眼：
這世界需要再多一個人來懂我。
我很平凡，所以我喜歡平淡的生活。
我愛唱歌，唱給每一個人是我的快樂。
我愛折騰，陪著誰說說笑笑都無所謂。
我愛胡鬧，跟三五好友抬杠搞笑亂琢磨。
生活的態(tài)度，不能用來賭，
嚴肅正經(jīng)背后的荒誕你比我清楚。
和熟人講話，才不會尷尬，
午后吹著涼風閑晃才不怕人笑話。
坐在泳池畔，給你打電話，
太陽照著張不開眼睛時我變成傻瓜。
圣誕跨年夜，僻靜的街頭，
有我在你不需要一個人狂歡。
陳允琳愣了愣，隨后把紙遞給秦皓炫，接著以一種判斷的語氣說：“你戀愛了。”
皓炫大驚失色：“我……我沒有?。?！”他極力爭辯。
陳允琳點點頭：“好吧，你沒有?！崩^而向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