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震!”宮徽憤怒又無奈地叫了一聲,顫抖著想從地上爬起來,四肢卻一點力氣也沒有。
天空中的陰云越積越多,完全蓋住了所有的陽光,隱隱約約從上空飄來的雷聲,似乎宣告著眾人的死期。
現(xiàn)在譚鏡瑞、南門斷橋、林煙雨、宮徽和七位南國的皇族都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眾人所能依靠的只有許平天和霍羽靈。
“喂!譚老弟!你事先到底做了什么準備啊?”林煙雨大聲道。
“你待會兒就會知道的!”譚鏡瑞橫躺在雪地上,一動不動地說。
“你再不說我們就都要死在這里了!”林煙雨看了看上空來回盤旋的陰云,叫道。
“我不是都說了嘛……那個弟……不對……霍姑娘,快去山下配合霍老先生把發(fā)動陣法的人干掉!”譚鏡瑞喊道,“平天!把這個宿主殺了!”
聽到“霍老先生”這四個字,眾人都是又驚又喜,紛紛想:“原來譚鏡瑞早就埋下了伏兵,有救了,有救了?!?p> 譚鏡瑞早就了解到,左丘震主持的五雷神陣需要五大高手一柱香時分的醞釀才能發(fā)出,因此暗地里告訴霍維,讓其埋伏在山腳下以逸待勞,等到五雷派五個長老心無旁騖催動陣法之時猝然出手,鬼門玄關(guān)指發(fā)出,便可輕松化解五雷派的攻勢。
“霍……霍老先生……那是誰?。俊痹S平天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霍羽靈臉微微泛紅,伸出衣袖輕輕拍了他一下,隨即快步跑下山峰去。
“就是你岳父!”南門斷橋大笑道。
“快,平天!先殺了他?!弊T鏡瑞凝重地說,“不要錯過了機會!”
許平天滿面通紅,心想:“原來就是羽靈的父親‘鬼門一指’霍維老先生……”提起掉落一旁的長劍,身形晃動,頃刻間就來到了死神宿主的身前。
那個烏鴉般的宿主像一個冰雕一樣一動不動,右手還拿著死神之劍和劍鞘,做出一個遞出的姿勢。
“殺了他……這柄劍就屬于你了……”死神冷笑了一聲。
“它不會化為黑氣消失?”許平天一愣。
“只要你想用它,就不會。”死神低語道,“倘若你不想呢,真是可惜——下一次現(xiàn)世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我要再找到一個契合的宿主。”
“我才不會用它,我要毀了它?!痹S平天輕蔑地說,“鳳凰神留下的火山?!?p> “你之后會想用它的。”死神冰冷地笑了一聲,“用不著把它扔進我老對頭的火山里?!?p> 許平天瞳孔放大,怔怔地盯著那一柄九星圣劍,臉上全是厭惡:“不可能,絕對不可能?!?p> “記住了,我是死神——我說話可不像無知的凡人一樣愚蠢?!彼郎褚馕渡铋L地說,“咱們走著瞧?!?p> “殺了他!平天!殺了他!”譚鏡瑞大聲叫喊。
許平天并沒有立刻動手,反而杵在原地,心里百感交集:“我真的有一天會用到這柄無惡不作的圣劍嗎?我真的會成為死神嗎?我不是自然神傳人的弟子嗎?那我是誰?我是許平天嗎?”他在心里反復(fù)質(zhì)問自己一千遍,感受到這二十年的自負在慢慢流逝。他不想相信一個神明對自己說的話,但心里總有一股神秘未知的力量在促使他相信:他或許已經(jīng)不是他認為的自己了。無限的擔(dān)憂與恐懼在許平天心頭繚繞,遲遲不肯散去,他的眼睛里全是迷茫。
就在許平天反復(fù)思索之時,山下一個沙啞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了上來:“空兒!上去搶死神之劍!”
是左丘震在說話。
南門斷橋倒吸了一口氣,心想:“不好!左丘老賊派人來搶死神之劍了?!毕胍榔饋恚硪稽c力氣也沒有,只能暗暗著急。
南門斷橋剛想大聲說話,一個黑色長發(fā)的年輕男子手提鑄六顆白星的長劍,兩個空翻就跳上峰來。此人身著藍白衣衫,背后繡著五道凌厲的閃電,正是左丘震的兒子左丘空。
左丘空原本以為此時眾高手都嚴陣以待,因此一上來就擺出了一個防守的招式,卻沒想到除了許平天之外,眾人都功力耗盡,癱倒在地,心里暗暗想:“天助我也!”他一下子就看到了許平天面前的死神之劍,想都沒想就是一劍朝許平天的后背刺去。
眾人都大叫不好,但許平天正自己暗暗出神,竟然絲毫沒意識到左丘空的猝然出現(xiàn)。眼看著那一柄明晃晃的劍就要插入許平天的胸膛,眾人都只能干著急。
譚鏡瑞此刻心急如焚,他知道這一劍如果結(jié)結(jié)實實刺進許平天的胸腔,那么他的師弟是必死無疑了。想到兩人快二十年的手足之情,心中熱血上涌,身體中剩下最后一部分護體守神的自然之力也盡數(shù)涌出。,頃刻間就恢復(fù)了行動能力,一下子站起身來,右足踢出,腳下自己的劍應(yīng)聲而起,向左丘空的左肋飛去。
這一下飛劍力道極大,破空之聲隱隱。譚鏡瑞不放心,縱身一躍,又是自下而上一掌推向左丘空的面門。此刻他身體內(nèi)的功力已經(jīng)全部耗盡,只能暗暗期望這一劍一掌能夠殺死左丘空,不讓他有反擊的機會。
左丘空武功也不弱,就在這緊急關(guān)頭,身體內(nèi)日夜修煉的五雷之力頃刻發(fā)出,轉(zhuǎn)頭一劍擋開了譚鏡瑞的飛劍,左手同時出拳,“轟”一聲與譚鏡瑞的一掌碰撞在一起。
許平天這時才反應(yīng)過來,來不及拿劍,搶上前去就是一指戳向左丘空的后背。
可惜已經(jīng)晚了。
譚鏡瑞為救師弟,所有的內(nèi)力全部耗盡,此時武功全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左丘空右手的長劍橫貫自己的腹腔,霎時鮮血灑落滿地,身體內(nèi)鉆心的疼痛使他意志喪失,他蹣跚后退幾步,走到了峰頂?shù)倪吘?,距離萬丈懸崖只剩一步之遙,最后身體重重地倒在地上,一下子昏厥了過去。
眼看著譚鏡瑞被左丘空一劍貫穿腹部,眾人都是一聲驚呼。
“狗賊,我殺了你!”宮徽拼盡全力從地上顫顫巍巍地站起來,片刻后卻又倒地不起,只得憤怒地瞪著左丘空。南門斷橋等人也對其怒目而視。
左丘空此時大開殺戒,不管不顧,側(cè)身躲過許平天一指,后頭便與其對打起來。許平天看到譚鏡瑞生死未卜地倒在雪地上,殷紅的鮮血四處流淌,深感自責(zé)、憤恨,此刻近乎喪失理智,不顧一切地一掌掌往左丘空臉上招呼。他們兩人武功本來就不在一個檔次,許平天此時出招又是十分凌厲狠辣,左丘空縱然有兵器也漸漸不敵,很快就被一步步逼到了懸崖邊上。
左丘空心中越來越惱怒,心想:“我對父親口口聲聲說要勤練武功,此刻竟然連鬼谷門的弟子都打不過,于北疆顏面何存?”他從未聽說過鬼谷門的名號,因此不可避免就把許平天瞧得低了,此刻想到自己的無能,以及對中原、南國等人的無盡的怨恨,又看到譚鏡瑞橫躺在腳邊的身體,熱血上涌,右足踢出,一下子就將譚鏡瑞踢下了萬丈懸崖。
許平天怎么也料不到他竟然會這樣做,此刻感覺全身都在顫抖,快步搶到懸崖邊,只看到譚鏡瑞的身體在迅速落下懸崖,師哥身體隱隱的輪廓一瞬間就在濃濃的大霧中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