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太陽照進(jìn)窗戶,整個房間充斥著懶散的空氣和城里飄來的花香。
“平天,平天,起床了?!?p> “啊……怎么回事——我還想再睡一會兒……”
“都下午了,醒醒?!?p> “?。?!”許平天一下子從床上做起來,眼睛瞇成一條縫,臉上還帶著朦朧的睡意。
譚鏡瑞站在面前,十分無奈地看著他。
“快點,南門先生他們都走了,現(xiàn)在就剩我們兩個人還沒有出發(fā)?!?p> 許平天臉微微泛紅,感到一陣頭暈?zāi)垦!?p> “你不知道昨天夜里我怎么是把你給拖回來的……你喝酒喝得人事不省……”譚鏡瑞的語氣中包含無奈,“要是師父知道了,不罰你面壁思過一個月才怪?!?p> “但是我知道你不會?!痹S平天搖搖晃晃地從床上爬起來,笑著說。
“唉,真拿你沒辦法……”譚鏡瑞搖了搖頭,苦笑了一聲。
“話說你昨天不是還在那邊待了好久嘛——碰到誰了?跟我講講?!痹S平天穿上袍子。
“沒什么,就是認(rèn)識了一下南國和東海幾個門派的掌門人。”
“南國能有什么厲害的門派,不會是皇族的人吧?”許平天聳聳肩膀。
“沒錯,是皇宮里的?!弊T鏡瑞點點頭,“不知道陸元業(yè)陸皇爺來了沒有,反正是沒見到他——只見到了他的丞相宮徽宮先生。還有就是東海青龍派的掌門‘青天煙雨’林煙雨前輩?!?p> “你跟他們都比過了?”許平天整頓完畢,把劍鞘系在腰間的袍帶上。
“沒有,我們就簡單地聊了幾句。”譚鏡瑞說。
“沒意思?!痹S平天擺擺手,“我們走?”
譚鏡瑞提起自己的長劍,推開門走了出去,頓時夏日的熱風(fēng)迎面吹來,許平天清醒了不少,昨夜喝的酒也消了一大半。
“你當(dāng)然覺得沒意思,畢竟你忙著給我找一個弟妹呢,是吧?”譚鏡瑞詭秘地笑了,許平天很少看到師哥這樣的笑容,“那可是空間沙漏啊,就這么送人了?”
許平天臉上微微泛紅。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反正就是莫名其妙就……其實我不想要那個沙漏?!?p> “師父說這很正常,甚至他早就料到了——畢竟我們都二十歲了……”譚鏡瑞笑著說,“至于沙漏嘛……我已經(jīng)送給你了,因此我想你有權(quán)選擇它的歸屬?!?p> 告別云煙城,許平天還有些戀戀不舍,看著城的輪廓在視線中越來越模糊,他有些許失落。兩人就此北上。昨夜喝酒太多,許平天還是有點醉醺醺的,因此兩人的腳步?jīng)]有先前那么快,但第三天中午還是到了北芒城。
這一路上兩人又看見不少同行的江湖人士,譚鏡瑞會見了不少,那些人聽到鬼谷門之名,對二人十分恭敬,一度讓許平天懷疑師父是不是也救過他們的命之類的。此外還有許多平民百姓在惶恐地撤離西域,顯然是聽說了死神之劍重出江湖。
來到北芒城中,聚集在一起的江湖俠士一下子多了不少,三五成群,神色凝重,使城中充滿了壓抑的氣氛。根據(jù)南門斷橋的來信所說,北疆的五雷派會到得比較晚,按照前面的經(jīng)驗來看,必須有計劃有組織地投入與死神的戰(zhàn)斗,五雷派和他們的獨門陣法“五雷神陣”就是其中一股非常重要的力量,因此英雄大會需要延期召開,譚鏡瑞和許平天就多了不少自由自在閑逛的時間。
他們還有很多人沒有見。兩人先去一個大院子里拜見了南國的皇室團(tuán)。
陸元業(yè)的丞相宮徽是一個一襲黑袍、手持折扇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十分隨和慈祥,又不是皇家的風(fēng)度。他熱情地接待了譚鏡瑞和許平天,給他們一一引見了南國的眾人——大多都是皇室成員——姓陸,和皇帝陸元業(yè)有很近的血緣關(guān)系,其中也不乏有一些皇宮里的大臣,加起來大約有七十多人。
眾人都是先客套了幾句,然后譚鏡瑞直入主題,問了一個兩人都很想知道的問題——陸元業(yè)這一次會不會來援助西域。他們知道太陽神之劍也是七圣劍之一,如果陸元業(yè)能夠前來助陣,那么可謂是如虎添翼了。
南國的眾人都是很不解地看著他們倆。
宮徽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緩緩說:“其實不瞞二位世侄說,陛下已經(jīng)……唉……失蹤了十三年了。”
譚鏡瑞也許平天覺得匪夷所思——明明南門斷橋的信里寫的就是“太陽神之劍傳人,南國陸皇爺”這十二個字啊,結(jié)果他竟然十三年沒有露面?
“這……這是怎么一回事?”許平天問道。
“陛下在十三年前給我留下了一封信,此后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睂m徽說道,“他在信中說之后十五年由我暫時把持朝政,往后再把皇位傳給自己的皇太子,他還說自己……說自己已經(jīng)死了,已經(jīng)不屬于這個世界,請大家不要牽掛他。他還說七圣劍禍害天下,應(yīng)該想辦法全部毀掉,因此從日之塔中取走了太陽神之劍。依我來看,陛下肯定是在那件事情中遭受了極大的打擊,所以才選擇隱退的?!?p> 說到這里,南國的眾人眼中都流露出悲哀。
“他是一個好皇帝——十四年前他解放了南國所有受苦的人民,建立了一個人人安居樂業(yè)的國家?!睂m徽身邊的一個白發(fā)老者嘆了口氣,“與其說他是南國的皇帝,還不如說他是我們的領(lǐng)袖——當(dāng)然我永遠(yuǎn)不會忘記,他曾經(jīng)也是我最好的朋友?!?p> 譚鏡瑞和許平天想起十三年前死神之劍血洗南國皇宮一事,竟然害得這么一位明君選擇了歸隱山林,悲傷到不再關(guān)心這個世界,心中對死神之劍的憤恨又增添了幾分。
場面變得越來越悲傷,于是譚鏡瑞和許平天不多追問,早早就告辭了,眾人一直把他們送到街邊。
第二個拜訪的是東海的青龍派。許平天感覺青龍派的掌門人“青天煙雨”林煙雨前輩是一個沉默寡言、高深莫測的高人——不同于瀟灑飄逸的南門斷橋,更不像慈祥寬厚的宮徽,有一種“真人不露相”的神秘感。眾人寒暄了幾句,譚鏡瑞和許平天就行禮告辭了。
此時已經(jīng)是烈日當(dāng)空的正午,兩人跑來跑去出了一身汗,又累又餓,因此決定先去解決午飯。
北芒城中的亭臺樓閣、飯館酒家密集地排在一起,一眼都望不到頭,比云煙城不知道多了多少,因此許平天更為興奮。長途跋涉后,譚鏡瑞也是饑渴難耐,加上他本來也不是很講究,不像再精挑細(xì)選,于是許平天就順?biāo)浦鄣貛揭患覠狒[的酒樓坐下。
“剛剛我研究了一下,這家酒樓是全城最高檔?!痹S平天說。
“就不能找一家清閑的飯館嗎?”譚鏡瑞看看周圍的人山人海,無奈地說。
“考慮一下咱們的身份!我們可是代表了鬼谷門,怎么說也得有排面一點。”許平天說。
好在譚鏡瑞生性隨和,也沒有拒絕。
此時正是正午時分,酒樓里是人山人海,一大半都是此次支援西域的武林中人,兩人一連上了八層樓,愣是一個位子都沒有找到,最終還好在第九層沒有人,有十幾張空著的桌子,于是挑了一張就坐。這酒樓也不愧是全城最高檔,每一層都有一位侍者服務(wù),許平天簡單吩咐了兩句,那人就下了樓。
“我又不想喝酒,你要那么大一壺干什么?”譚鏡瑞疑惑地問。
“哎呀,稍微喝一點嘛。”許平天靠在椅背上,悠閑地說。
“不是我不敢喝,是我酒量不太行?!弊T鏡瑞無奈地說。
“沒關(guān)系,正好我?guī)湍闳攘??!痹S平天盯著窗外的風(fēng)景,頭也不回地說道,“你說死神之劍為禍天下,怎么想個法子毀掉了好呢?”
“我也想啊,”譚鏡瑞苦笑了一下,“不過每一次宿主被反噬,死神之劍就會化為黑氣消失,想找也找不到。不過傳說曾經(jīng)也有過很多人嘗試毀掉它,但是無一例外,都失敗了?!?p> “我覺得肯定有辦法能夠徹底毀滅死神之劍的力量?!痹S平天堅定地說,“啊,我想起來了?!彼慌拇笸取?p> “你想起來什么了?”譚鏡瑞吃了一驚。
“師父曾經(jīng)說在西域一個神秘的地方有一個冰沼,最中心是一座火山,傳說這冰沼和火山就是鳳凰神隕落后形成的,鳳凰神之劍就藏在其中的深處。師父說火山里的熔巖附帶有火鳳凰的火焰,能夠焚毀世間的一切物品,包括所有的圣劍——但是已經(jīng)幾十年沒有人看見過火山的樣子了,因為數(shù)以千計的探險者全部都死在了冰沼之中。如果我們能夠把死神之劍扔進(jìn)火山口,那么它將永遠(yuǎn)不復(fù)存在?!?p> 譚鏡瑞半信半疑地看著他:“你確定師父這么講過?我怎么沒聽過?”
“唉,你這人就是太死板,沒關(guān)心過天下有意思的傳說,一心就想著練功練功的?!痹S平天笑了,“三年前一天我去問師父,是他告訴我的,他還說自己曾經(jīng)進(jìn)入過冰沼,好像是為了給一個朋友采藥什么的——我沒在開玩笑?!?p> 譚鏡瑞心想師父總不會騙人,姑且就相信了。
“不過我們要有那個本事先拿到死神之劍,再進(jìn)入鳳凰冰沼,最好還能活著出來?!?p> “我相信憑借我們這么多人的能力,應(yīng)該能夠做到?!痹S平天說。
“但愿如此吧?!弊T鏡瑞笑著說道,“說不定還能意外拿到鳳凰神之劍,那就發(fā)了?!彼粩偸?。
許平天忍俊不禁地笑了。
“哦,得了吧,我可沒指望有那樣的好運。”
許平天要的一壺酒和兩只酒杯一起送了上來,他給自己斟滿了酒,又給譚鏡瑞倒?jié)M了一杯。
“希望我喝不醉吧。”譚鏡瑞拿起酒杯,端詳了片刻,“好像是西域的名酒?”
“你不是不喝嗎?”許平天疑惑地看向他,“什么時候研究起酒來了?”
“那天晚上南國的宮丞相告訴我的?!弊T鏡瑞簡單地回答。
許平天剛想說話,就聽見樓梯上傳來十分沉重的腳步聲,似乎能把木頭給踩斷,還伴隨著一男一女的談話,他的目光于是好奇地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