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借丹

　　秦九瀾百無聊賴的躺在樹杈上等著，等著等著月影西斜，霍火才風風火火的趕回來，他拿著一顆赤紅的回魂丹認真道：“雖然我不知你拿這個有何用處，但我要提醒前輩你，這回魂丹若是平常人吃了，毒性巨強，一日內撐不出這股毒性的便會五臟破裂，藥石無醫(yī)?！?p>　　秦九瀾拿著在月光下瞧了瞧，露出了滿意的微笑，但是這滿意卻讓霍火很不滿意，霍火攤手來來顛了顛：“既然我以應前輩的要求取來了回魂丹，這無心劍......”

　　“無心劍的事好說好說?！鼻鼐艦懘蛄斯也徽f現(xiàn)在她將無心劍不知丟掉何處，這無心劍可是出了名的認主，十丈之內無人能觸。

　　“霍火道友，這無心劍突然易主是件漫長的事，它還需要有些思想準備，我且給它開導開導?！?p>　　霍火似是聽懂了這話中意思：“前輩莫不是過河拆橋，不想將寶貝無心劍給予在下。早些年聽說前輩脾氣古怪得很，行事說話只憑個人心情，今日一見果真是隨意且無賴啊?！?p>　　秦九瀾瞧著這副樣子，痛心疾首道：“一月之后太平山頂見，到時我便將無心劍交于你?！?p>　　安頓好霍火，秦九瀾便揣著這顆煉百顆成一顆的稀有回魂丹碰見了在客棧門口溜達的秦越，秦越捧著肚子咕嚕咕嚕與她說：餓死老子了，客棧的廚師告病請假了，晚飯也沒個著落。

　　秦九瀾無奈拉著他去客棧廚房溜了一圈，而后上樓敲了敲顧景深的房門，顧景深著了一身單衣，發(fā)束也散落下來，與平日里不太一樣。

　　“大師兄這么晚了還不睡?！?p>　　“你怎么晚了去了哪？”

　　秦九瀾一愣，原來是她的鞋子上粘上了山上的泥土，她蹭了蹭拿著粥碗側身路過顧景深將粥放在了桌上。

　　“兩天沒吃上什么好東西，我白日里去鎮(zhèn)上溜達了一圈煨了點粥，這不煮多了，我自個也喝不下，想著大師兄平日里對我關愛有加，特意拿來孝敬孝敬你?！?p>　　“孝敬孝敬我？”

　　顧景深挑了挑眉仍舊看了看秦九瀾，秦九瀾知道他防心重，側頭指了指門口路過的秦越，秦越笑嘻嘻捧著粥碗，笑得沒心沒肺：“大師兄，小九神了，竟然還會熬粥，虧師兄們沒有白疼小九你啊?！?p>　　“還是四師兄識趣，你瞧瞧大師兄見到我來敲他房門，跟見到妖怪一樣，摸摸梭梭的也不相信我會熬粥給他喝?！鼻鼐艦懤吨约旱哪樒ぃ瑴惿锨罢f：“大師兄你看，我是秦九瀾啊，不是妖怪變的?！?p>　　“哈哈哈哈哈，小九你也太逗了。”

　　秦九瀾見著一旁的顧景深長袖捂著自己的嘴也不知是在憋笑還是在咳嗽，她拿著勺子在粥里轉了轉，聞了聞：“可真是太香了，不吃浪費啊?！?p>　　秦越胡嚕胡嚕的喝了一碗問：“大師兄的那碗為何跟我的喝的不同，還有枸杞呢，小九你偏心?！?p>　　“你能跟大師兄比嗎？”

　　“那二師兄和三師姐喝了嗎？”

　　“去過他們房間了，沒見到人。”

　　“那那那......”

　　顧景深側身而坐，盯了秦九瀾一會兒，竟然不自覺地搖頭笑笑，他握著那瓷質溫熱的勺子舀了一勺準備喝下。

　　“不能喝！”

　　屋外咚咚的腳步聲聲聲砸在顧景深的房中，蔚長風目露兇光地打碎了顧景深手中的碗，直直砸向秦九瀾，秦九瀾大退了一步，但粥還是扔在了她的小腿上碎成了半截。

　　“三師姐，你這是何意？”

　　蔚長風沒有回答抽出了她的劍以閃電般的速度架在了秦九瀾的脖子上，秦九瀾脖子一涼，一道血痕滋出，她還在看腿邊的碎碗，可惜啊可惜。

　　秦九瀾也不反抗，仍舊很淡定的問道：“三師姐是想殺我？”

　　秦越和寧郁還未反應過來，齊齊上前阻攔，但都被蔚長風喝退，“寧師兄你也聽到了，那南國的火燭天師給了他一顆毒藥，他說服下此毒五臟破裂，藥石無醫(yī)。他是南國派在七星谷的奸細，你聽的清清楚楚還要攔我嗎？”

　　寧郁無法辯駁，秦越驚得踉蹌了一下，但還是不可置信的問：“你是說小九想要毒死我們？不可能不可能，三師姐你定是弄錯了，這不可能?！?p>　　蔚長風動了殺意，眼底翻涌著黑色：“秦九瀾，你為什么要害他？”她回頭看了眼顧景深，一雙眼灼灼，卻看顧景深身姿玉蘭，背手而立，像是沒有多大的事發(fā)生。

　　他低沉醇厚的聲音想起：“長風，放下劍。”

　　“阿辭，她想要毒死你，難道這樣你也不管嗎？她來路不明，行為蹊蹺，我不能，不能允許她留下你......你們身邊?！?p>　　她不明白，從她見到顧景深的那一眼開始，就覺得顧景深和這個小師妹關系不一般，雖然不至于親密，但是她知道，是與平常人不一樣的關注。她留下這邊一天就是要看看秦九瀾到底是誰，但是秦越告訴她，沒人知道她的身份，她是砸到七星谷中的人，僅僅三個月就邁入了玄虛境，這可能是普通人嗎？她一定是在隱藏實力。

　　“說，你到底是誰？為誰辦事，為何潛伏在七星谷？”

　　秦越堪堪才緩過神來急忙叫著秦九瀾解釋。秦九瀾覺得好笑，但蔚長風的劍一步一步逼近，她也不得不說些什么來保住她這條命，“我在七星谷前是什么身份？呵......我有問過你們嗎？秦越，你是什么身份？寧郁你又是什么身份，我天生反骨，但從不做陰險下作之事，我若是要下毒，也是正大光明的下。”秦九瀾余光掃了掃顧景深。

　　顧景深臉色發(fā)白，額見密密麻麻的細汗，捏了捏睛明穴勉強走至桌邊，屋中的人都察覺了顧景深的異樣，蔚長風的劍松了松，聲音顫抖：“你喝了？”

　　“他沒喝，差一點就喝了，三師姐來得巧極了。”秦九瀾無奈的搖了搖頭，本想此事就悄無聲息的做了，沒人察覺，也好比顧景深覺得自己受了她這一恩。

　　顧景深抬手，掙扎了一會，撐起了頭：“她在粥里放的是回魂丹?！鼻鼐艦懹质且魂嚪次福櫨吧钣种溃看嗡鍪裁词?，想什么事他都知道。真真是很沒有成就感。

　　寧郁上前一步，把住了顧景深的脈，心中一震，瞪大了眼睛看著顧景深，“大師兄你的脈怎么會？”

　　“不是生人的脈?！鳖櫨吧钣朴频?。

　　此言一出，氣氛壓低到了極致，蔚長風的劍應聲落地，眼中一模糊，眼淚都淹過了整個瞳孔。

　　“你既然知道，就應該快些喝掉，我可不想欠你什么？回魂丹單食確實是毒性極強的毒藥，但是我用了芊梓草做了中和，可是現(xiàn)在世上再沒有什么藥能救你一救了?！?p>　　寧郁點了點頭，的確在古書上面是有記載這么一條招魂聚魄的方法，只是回魂丹百顆難有一顆成功，以至于很少人有這種能力施行此法。

　　“你怎么知道的?！蔽甸L風仍舊是不相信，盡管秦九瀾是為了救顧景深，但是為何與霍火相識這一點還是個疑團。

　　對于秦九瀾來說，這是個好機會。

　　“我解釋了解釋了，說也說了，你們信不信我也無關緊要，既然如此，那便就分道揚鑣，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反正左右我也對無極宗什么狗屁干事不感興趣，也沒這個鋤強扶弱，拯救蒼生的信仰，就此別過?！?p>　　顧景深聲音透著嘶?。骸扒鼐艦?，站住。”蔚長風攔住了他欲要站起來的身子，強行輸了靈氣給他壓制體內的波動。顧景深按下她的手，給了她一個不必再費力的表情，而后對著門口的秦九瀾道：“秦九瀾，你還能去哪？”

　　“天地為家，四處招搖，這種日子我秦九瀾過慣了?！?p>　　秦越立馬站起身來，聲音帶著急切：“小九你不能走，你答應過我的，我們是七星逆襲二人組，一日是七星人，一輩子是七星人?！?p>　　蔚長風手抖了抖，她緊緊地握著劍鞘，一日是七星人，一輩子是七星人，她曾經是七星的驕傲，可是現(xiàn)在，這屋中的七星人好像只有她是個外人。那年她奪得了仙盟大會的奉命接過了五方東關的門令，可是卻叛出了無極宗，逆了無極宗的東關領主。

　　秦九瀾充耳不聞，狠了狠心跨出了房門，背后是顧景深悶聲咳嗽的聲音，是秦越兩難的聲音，是蔚長風急切的聲音，是寧郁無聲的思考所有能救顧景深法子卻無能為力捶桌的聲音。

　　但是她想的很透徹，她本就不屬于七星谷，七星谷從來都不是她的家，她的師兄師姐們都自己的人生軌跡，有自己的信仰，自己的追求，而她的追求她的信仰和他們格格不入，她要去找盛行止，這個仇只能她一個人報。

　　【顧景深，我本想把欠你的都還了，這顆回魂丹本當做還你在禁山一困的救命之恩和渡我靈力助我破階玄虛境，可惜事與愿違，這都是命?！?p>　　她走了許久，過了好久才走到客棧的門口，時間過得如此之慢，他們的聲音如此嘈耳，如此亂心。摸了摸懷中的瓷瓶，這顆回魂丹還溫溫地躺在她的心口處含著，并沒有完全放進粥中，只因為蔚長風和寧郁摸進小樹林的時候被她察覺到，以這么些年混跡江湖的警覺性來說，這跟蹤人的本事還是得練練，秦越與她講了許多顧景深和蔚長風的事情，蔚長風對顧景深的深情可謂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感天動地，依著蔚長風的性子，若是知道她與南國天師私會必然不會放過她，可能會由此懷疑她的身份，這顆丹藥顧景深是否能順順利利的服下就會成為一個未知，所以順水推舟，既能還了顧景深這個人情，又能有個借口可以離開，何樂而而不為。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顧景深早就知道那碗粥可能下了回魂丹，三分之一的藥量足以吊起他體內的抵抗之力，但是卻撒了。

　　顧景深伏在桌上，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要和靈魂慢慢剝離，強撐著不下去吐了幾口血。他眼角的紅絲血痕越來越深，顫抖著握著寧郁的手用傳音術說：“不能讓秦九瀾離開，她要去找盛行止。”

　　寧郁心思一蕩，懷疑自己聽錯了，是圣狐族族長盛行止嗎？也來不及細想，“誰去攔住秦九瀾，這世上只有她能救大師兄，只有回魂丹能救?！?p>　　秦越拍了拍大腿：“我去，我去找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