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后悔了嗎？
風(fēng)曜本可以直接抱著她回后院，但如此一來，府上的暗衛(wèi)便會覺得夫人是個膽小怕事之輩，往后會有諸多嫌隙。
所以，他要讓溫蔓自己走。
囚室在國師府的北面，后院在南面，平時用不著半盞茶的功夫，但是溫蔓發(fā)誓，這條路，是她人生中走過的最遠(yuǎn)的路，要不是有風(fēng)曜握著她的手，她只怕一輩子都走不完。
進(jìn)了后院的門，風(fēng)曜便把她抱了起來。
一直跟著他們的冶兒，被關(guān)在門外，一時間進(jìn)退兩難，天都黑了，她也好害怕，直到面前多出一條手臂，她才失聲哭了起來，“錦姐姐，你剛才去哪里了，我好害怕！”
錦娘護(hù)送他們回到國師府后，又去了一趟德妃的華彥殿，是風(fēng)曜讓她去的，確認(rèn)德妃是否受傷，同時在暗中布下眼線。
剛回府就看到她們嚇得不成人樣，不過她們好歹沒有當(dāng)著眾人的面哭，也沒有嚇得腿軟到走不了路。
“我頭一回殺人的時候，比你還不如?！卞\娘一邊說著，一邊扶著她在院子里的石階上坐了下來，她抬頭看了看月光，“我記得那年我十六歲，也是圓月之夜，當(dāng)我手里的劍刺進(jìn)一名匪徒的胸口，我整個人抖得不行，后來一連好幾個月，愣是不敢吃一口肉?！?p> 冶兒討厭看到殺人的一幕，剛才也連帶著朔風(fēng)和流云一起討厭了，但是聽錦娘說起這些事，她好像明白了什么，“那后來呢？你是怎么克服的？”
錦娘從懷里取出一塊糖，“我?guī)煾蹈嬖V我，我們每殺一個人，這世上就會少一個禍害，就會有更多的好人免去死于非命的厄運，所以我就獎勵自己一塊糖，時間久了，也就不怕了?！?p> 冶兒把糖送進(jìn)嘴里，抽泣道：“我也知道你們殺的都是壞人，可我就是忍不住害怕，那人頭就那樣直勾勾地滾到我和公主的腳邊上，那么惡狠狠地盯著我們...”
冶兒一時間哭得岔了氣，險些被嘴里的糖給嗆到。
“沒關(guān)系，頭一回都這樣，以后習(xí)慣了就好了?！卞\娘拍了拍冶兒的肩膀，指指屋里頭，“你家公主和我們大人好成那樣，八成也不想跑了，身在國師府，怎么能怕殺人呢？”
冶兒吸了吸鼻子，望著透著火光的窗戶，咬著牙道：“為了公主，我會努力的?！?p> 錦娘被她逗笑了，陪她坐了許久。
而屋里，溫蔓也緩過來了，有些喪氣地揪著自己的頭發(fā)，她怎么就被嚇傻了呢，明明那天地宮的場面更加慘烈，那天都挺過來了。
“后悔了嗎？”
聽到風(fēng)曜這么問，溫蔓詫異地看著他，“后悔什么？”
風(fēng)曜嘆了口氣，“后悔留在國師府?！?p> “夫君你是不是被我影響了，也變傻了？”溫蔓跪坐起來，扶著他的肩膀，認(rèn)真地看著他，“我剛才是被嚇傻了，但不能說明我膽小怕事，錦娘說，也許再過幾年，過幾十年，我變老了，你還是這副樣子，我連這都不怕，怎么會后悔留下來？”
風(fēng)曜眉頭一蹙，眼神不自覺地往院子里瞥了一眼，開始懷疑，把錦娘招回來，是對還是錯。
“有些事錦娘說得不對，你別聽?！憋L(fēng)曜急了。
溫蔓咧了咧嘴，“好，我不聽她的，那我問你，等我容顏老去，你一個相貌堂堂的美男子，每天回府都得面對一個年邁的我，加上你我還是皇上賜婚，你不能休妻，你后悔嗎？”
風(fēng)曜把她搭在肩膀上的手往后一扯，將她摟進(jìn)懷里，“我也會老?！?p> “你也會老？”溫蔓有些詫異。
他說：“只是還沒到時候。”
溫蔓突然好高興，她這幾天晚上睡覺時，總做奇怪的夢，夢到自己白發(fā)蒼蒼地和風(fēng)曜一起上街，街上的人問，這是你孫子吧，長得可真俊。
還有一次，夢到自己年邁體弱，長了老人才會長的斑，都不敢把臉上的胭脂水粉洗干凈，夜里和風(fēng)曜躺在一張床上，臉上突然奇癢無比，抓著抓著，就醒了。
心念一動，溫蔓體內(nèi)那股熟悉的感覺又一次來勢洶洶地襲來，她連忙捂著胸口，眼巴巴地望著風(fēng)曜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抓了起來，“夫君，我體的蠱好像又不安分了?！?p> “好?！憋L(fēng)曜指尖一劃，手腕上便多了一個口子，今天這小丫頭受了驚嚇，就算自己再想，也不能趁人之危。
溫蔓貪婪地吸著他的血，他的血好甜，可溫蔓知道，并不是自己喜歡他的血，而是體內(nèi)的蠱喜歡，就像冶兒先前中的噬心蠱一樣，蠱母也會在喝了他的血后安分下來，連冶兒的血都不喝了。
所以，風(fēng)曜一定有事還瞞著她，而且這個秘密絕對不簡單，或許和他不老不死有關(guān)，這事溫蔓曾問過，他不想說，自己也沒問。
可是現(xiàn)在，溫蔓好想知道關(guān)于他的一切，
“夫君，我累了，想先休息了?！睖芈砷_了他的手臂，鉆進(jìn)了被窩里。
眼看著天就快亮了，風(fēng)曜也沒有回密室，而是坐在床邊陪著她，等她睡著后，起身去了后院，喚來了錦娘。
“以后要是敢在夫人面前胡言亂語，就把你許給后院灑掃的張伯?！?p> 錦娘一聽，連聲保證，“大人，屬下知錯?！?p> 溫蔓醒來的時候，風(fēng)曜已經(jīng)不在府上了，錦娘說他一早就去上朝了，這倒讓溫蔓有些奇怪，自從被送來國師府后，就很少看到風(fēng)曜去上早朝，更奇怪的是，后來一連好幾天，風(fēng)曜也都去上了早朝，凝月閣殺手夜闖國師府的事，卻只字不提。
溫蔓沒有問風(fēng)曜，顯得自己好像很不了解他一樣，這天，她把錦娘喊來房里一起用早飯，隨口問了問這事。
錦娘倒是一副習(xí)以為常的樣子，“大人一向不喜歡對真正的敵人速戰(zhàn)速決，殺人不過頭點地，擔(dān)驚受怕才更煎熬，之前對付凝月閣也是這樣?！?p> “聽說凝月閣也有百年了，要是國師真的下狠手，應(yīng)該早就把他們連根鏟除了，可他為什么一直沒下手？”溫滿確實不太理解，尤其風(fēng)曜明明連榜三的殺手都能輕易制服，卻多次放過傅聞這個榜九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