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要文明如廁
“給老壽星磕頭！”
“跪——”
“一拜——”
“再拜——”
“三拜——”
“祝老壽星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起——”
幾天后，四月初九。隨著司儀的張松溪拿腔拿調(diào)的指揮聲，武當(dāng)派歡快的氣氛達(dá)到了頂點(diǎn)。今天正是武林神話張三豐的百歲壽辰，不論江湖地位如何，單說這份長壽，在這個人生七十古來稀的年月就已經(jīng)是人間奇跡了。
整個紫霄宮張燈結(jié)彩，比過年還要喜慶。
當(dāng)然今年的壽辰不同于往年，因?yàn)槿隣斪钕矚g的徒弟張翠山消失了十年突然回來了，這讓百歲張三豐看著似乎反而年輕了幾歲。衣著打扮也比平日講究了許多，起碼不至于再半卷著褲腳了。
真武大殿里喜氣洋洋。
后廚也忙得不亦樂乎，武當(dāng)派大掌勺宋青書背著手，踱著方步巡視著廚房里的火工弟子們忙碌的煎炒烹炸。
專業(yè)狗腿子虎子則小心翼翼的跟他身后繞了一圈，看到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進(jìn)行著，宋少爺走到廚房最靠近大門的地方。那里放著一張搖椅，一只小幾，上面擺著一壺茶。
施施然坐進(jìn)去，搖頭晃腦。
“少爺?！被⒆雍俸俚男χ＿@一刻仿佛是回到了那年長慶樓的景象，依然是前面等著過壽，依然是一張搖搖晃晃的搖椅。
“早飯吃飽了沒？”宋少爺也不睜眼隨口問道。
“吃飽了，今天早飯給的，是平時兩倍，差點(diǎn)沒撐死?！被⒆痈吲d拍了拍肚皮。
“吃飽就行，都安排的怎么樣了？”
“該準(zhǔn)備的都準(zhǔn)備妥了，那批陰陽壺也都清洗干凈隨時可以用?！?p> “壺能用就行，茶水燒了沒？”
“燒了，按您的要求，就是來幾百人，也保管他們能喝個水飽?！?p> “行，沒問題了，再給你個任務(wù)?！?p> “少爺吩咐?！?p> “老業(yè)務(wù)了去前面給我盯著，有什么情況，及時匯報，這回不能再出紕漏了?！?p> “少爺放心，這回包管萬無一失。”虎子一溜小跑著出去了。
宋少爺?shù)男纳陨园蚕聛?，抓起一把芭蕉扇輕輕扇著，唉，這要是把折扇多好。算了，有芭蕉扇用就不錯了，后廚里十幾臺爐灶烘烘燒著，那叫一個熱啊。喝一口香茶，扇子還沒扇兩下呢，就看見虎子火急火燎的跑回來——一抱拳：“報，昆侖派鐵琴先生何太沖攜昆侖派弟子八人前來拜壽，已于真武大殿拜見祖師，昆侖派禮單稍后送來。”
嗯？何太沖來的這么早？要知道從山下爬到山頂，慢慢走的話得半天路程啊。
“可見有他夫人班淑嫻？”
“未見?！?p> 宋少爺手中芭蕉扇猛然一揮，宛如戲臺上的諸葛孔明：“再探！”
“諾！”
從昆侖派何太沖開始，陸陸續(xù)續(xù)的有各門派的客人上山拜壽。崆峒派干脆來了全家桶，崆峒五老一個不拉全來了。
……
“神拳門副門主率領(lǐng)弟子三十六人，奉上賀禮壽桃一個，壽面兩把——”
“海沙幫弟子二十五人，賀禮壽桃兩個，壽面一把——”
“巫山幫幫主率領(lǐng)弟子五十三人，賀禮壽桃一個，壽面一把——”
……
啪，宋少爺一把拍在搖椅的扶手上，雖然早就知道這幫貨要這么干，但是真的發(fā)生的時候還是被狠狠的惡心了一下，今天根本不是拜壽的，這他喵的是來吃大戶的吧。
“峨眉派靜玄師太摔峨眉弟子六人……”
“靜玄師太那個濃眉大眼的，也干得出這等事來……”
“少爺，你別急，你聽賀禮：“珍玩玉器十六件，大紅錦緞道袍一件。據(jù)靜玄師太所言，這件道袍上，共有一百個不同壽字，用金絲繡成。象征著張真人百歲大壽，均為峨眉女弟子親手所繡?！?p> “額，師太大氣，峨眉大氣?！币f秀還是峨眉秀啊。
“少爺真武殿已經(jīng)擠滿了人了，十幾個門派，起碼得幾百口子人，跟開廟會似的?，F(xiàn)在椅子都不夠坐了?！?p> “該?！?p> “少林派的人呢？怎么沒聽說少林派來人？”
“??？少爺，少林派也要來嗎？”
“額，我就是覺得峨眉，昆侖，崆峒的有頭有臉的人物都現(xiàn)身了，少林派不會不來。這說是拜壽，馬上就成武林大會了?！彼紊贍斠徊涣羯裾f漏了嘴，還好虎子沒啥心眼，連忙把話圓了回來。
“嗯，有道理。對了，四老爺，讓我問問，什么時候開飯？這快到中午了?！?p> “你去跟四老爺說，人太多，后廚忙不過來，讓他們先喝茶吧。明虛，云虛，去給他們上茶去?！?p> “哎，明白。”來了這么多人光是雜役弟子已經(jīng)忙不過來了，三代弟子現(xiàn)在也都騎兵當(dāng)步兵使，好在武當(dāng)派的內(nèi)門弟子，基本上都是從雜役弟子干過來，上手干活誰都不手生。一早被調(diào)到后廚幫忙的明虛，云虛放下手里的活，走了過來。
宋少爺一把抓住明虛的手：“我訂購一批陰陽壺，會玩不？記住，上茶的時候，自己人峨眉派的，還有幾個大派有頭臉的上好茶，其他的人嘛？一律普通茶水?！?p> “不是，大師兄。你這兩個茶水聞著都不是一個味道，而且這所謂的普通茶水，是不是不太普通啊?！?p> “不用管，按我說的上茶。還有多給年紀(jì)大的老爺子們斟茶，明白嗎？”
“好吧?！?p> “虎子，去跟四叔說，茶水管夠。讓他放開了請諸位武林同道喝茶。”
“是?！?p> “淵虛，靈虛。去組織人員，維護(hù)如廁秩序。一定要講文明，懂禮貌，飯前便后要洗手，上廁所要排隊(duì)。還有只開放真武大殿廣場對面的兩處茅廁。對于隨地大小便的，不要顧及面子及時批評教育。把我原話，給四叔匯報一下，他會支持你們的?！?p> “不是吧，尿個尿得跑過整個大殿廣場，光上下這九層崇臺……”
“管那么多，去吧?！?p> 宋少爺芭蕉扇輕輕搖動，哼，想玩是吧。
時間過得飛快，轉(zhuǎn)眼正午已過。
紫霄宮上下已經(jīng)忙到?jīng)]親戚沒朋友了，連例行撞鐘的人都已經(jīng)忙活別的事情了。
“報”虎子到是依然保持著精神，又一路飛奔回來。
“講。”
“少爺，明虛師兄讓我問你，他們不喝了咋辦？靈虛師兄說，上廁所的人也不多。還有四老爺又問怎么不開飯的？”
“沒事，繼續(xù)跟四叔說，我這邊太忙了，讓他請大家先喝茶。明虛那邊告訴他不要著急，等一會他們餓了，自然會喝的。至于靈虛告訴他不要松懈，上廁所的高峰期就要到了，到時候維持不好秩序唯他是問?！?p> “少爺你怎么知道高峰期一會就到？”
宋少爺兩眼一瞪，我能告訴你給那些貨的茶，我是用清熱利水的——嗯，食材熬制的嗎？只是少林寺怎么還不上山什么情況？宋少爺有些疑惑。
果然時間不久。
“大師兄，大師兄，壞了?！?p> “靈虛，你不去維持如廁秩序，跑著來干嘛？”
“哎呀，崆峒派常敬之常老爺子，上廁所插隊(duì)，跟神拳門的吵起來了?！?p> “這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老爺子眼看快憋不住了，鬧得不可開交的。還有海沙幫有弟子攔不住要在旁邊樹下就地解決，怎么說都不聽，總不能打他吧。”
“這么簡單的事，都處理不好。”宋少爺眉頭一皺，芭蕉扇輕搖，堂堂崆峒五老之首關(guān)能是怎么回事？這么不要點(diǎn)臉皮的嗎？
“海沙幫那個，找?guī)讉€人圍觀他就行，別動手?！?p> “哈？”
“放心，他尿不出來的。常老爺子那邊，讓虎子去找明虛問問怎么回事？”
又過片刻。
“少爺，少爺，問出來了?！被鸺被鹆堑呐軄硎腔⒆印?p> “什么問出來了？”
“明虛師兄說，他給關(guān)能上茶的時候，手欠按錯了機(jī)關(guān)?！?p> 我去，那是可是專門利尿利水的茶湯，心疼常老爺子的前列腺一秒鐘：“行吧，無所謂了。還有別的消息沒？”
“有，少林派的人來了?！?p> “來了？幾個人?！?p> “少林三大神僧都來了，還有九個圓字輩高僧。一共十二人。”
“壽禮呢？”
“沒壽禮?！?p> “呵呵，干得漂亮。”
“少爺，你是不知道，少林方丈空聞大師是何等氣度不凡，凡是在場的各門各派的上到掌門，下到弟子。每個人都雙掌合什一一見禮，一個不少?！?p> 宋少爺嘴角邪邪一笑：“這是在收買人心，給大家吃定心丸?？上Я耍@顆佛心恐怕是定不住這些等著上廁所的江湖豪杰了?！?p> “是啊，是啊，少爺你不知道，多少人拎著褲子等老和尚見禮。想走又不好意思走，不走又只能在哪里左腳到右腳，那叫一個熱鬧?！?p> “不急，再等等，火候還不到?！?p> ……
“少林派果然不是來拜壽又拿龍門鏢局來說事了。”
“哦？咱們怎么應(yīng)對的？”
“四老爺說三老爺?shù)膫巧倭执罅饎傊杆鶄?，給懟回去了。”
“這是老戰(zhàn)術(shù)了，應(yīng)該也沒多大用?！?p> ……
“真是的，少林又說空見神僧讓謝遜打死了，讓五老爺說出謝遜的下落。”
“嗯，五叔怎么說的？”
“五老爺慷慨陳詞，說不能出賣朋友違反江湖道義，大不了一死以謝天下?！?p> “我去，五叔沒事吧?！?p> “沒事，沒事，有祖師爺看著呢，能有啥事？不過少林寺也太不要臉了，那個叫空智，還神僧呢，居然說要三大神僧聯(lián)手挑戰(zhàn)祖師爺?！?p> “呵呵，找死?！?p> “那可不是，掌門老爺說，這事武當(dāng)七俠接下了，沒讓祖師爺出手?！?p> “那可是，三爺出手，還不得嚇?biāo)浪麄??！?p> ……
“這會兒少林寺正討價還價呢，說要比試一場，要是輸了就不在過問謝遜的事情?！?p> “哦？怎么說的？”
“說是要六對六。”
“六對六？”
“掌門老爺說武當(dāng)七俠不用六對六，要七對十二，武當(dāng)七俠迎戰(zhàn)少林十二僧，一場定輸贏?！?p> “嗯？”宋少爺眉頭一皺，本來是什么事造成了張翠山自殺來著？武當(dāng)七俠？七俠？真武七截陣！對了，是因?yàn)橐獢[真武七截陣，讓殷素素替三叔出場，結(jié)果三叔和殷素素一見面。結(jié)果被三叔一下給認(rèn)出來了，然后五叔就崩潰了。畢竟三叔的全身殘疾，就是之前殷素素用毒針毒倒了三叔，之后才拜托都大錦把三叔送上武當(dāng)山，路上被金剛宗的人捏碎全身關(guān)節(jié)，然后才有了龍門鏢局的血案。
宋少爺一個激靈。
“現(xiàn)在我爹他們?nèi)四?？?p> “掌門老爺說，要去尋一個人代替三老爺出手，先去后殿商議了?！?p> “麥瑞他們到位了嗎？”
“早就位了?！?p> “差不多了?！?p> 宋少爺噌的一下，從搖椅上站起來。一把抄起他的圍裙，披在身上，雙手背在身后，指節(jié)微微用力，把圍裙系帶一系。然后走到水盆旁邊，把雙手浸在盆中，慢慢的洗著。
“通知老葛，伙房準(zhǔn)備，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