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每次都這樣
“宋兄，你怎么在這里？穆大叔和穆姑娘被完顏康抓了！”郭靖躺在地上，睜開了眼，仰望著宋少爺?shù)拿李仭?p> “這，我知道，我就是來找他們的。”
“我剛才遇到他們了，在大牢里?！?p> “嗯？”怎么什么都能讓你遇到呢？你知不知道，老子找她們已經(jīng)找遍了半個王府。
“走，我?guī)闳?。”郭靖一翻身想爬起來，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自己被大蛇勒的半身麻痹。
“等一下吧，”宋少爺提過兩只大罐子遞給郭靖一只，“把這個喝了。”
“這是什么？”
“蛇血?！?p> “啊？”郭靖看見地上剛才那條幾乎勒死自己的大蛇，已經(jīng)被開膛破肚刀口平滑蛇肉外翻，宛如出自某些名廚之手，自己的那柄匕首赫然就插在蛇肉身上。
“喝吧，咱們走大運了，這蛇是人專門養(yǎng)的藥蛇，這蛇血藥力極強，喝了之后能大幅增長功力并有驅(qū)蟲逼毒的功效?！?p> “這……”郭靖拿著罐子，聞到里面大蛇的血漿透著濃濃腥味。
“剛才這大蛇差點勒死你，現(xiàn)在被我殺了，你喝它的血就當(dāng)是報仇吧?！?p> “不錯?！惫赴欀亲影压拮优醯侥樓埃竽系哪腥酥v的就是個你死我活的血性。
“可惜，養(yǎng)這條蛇的人，卻花費二十年的苦工，無數(shù)錢財、藥物，只等藥蛇養(yǎng)成用來練功。我們現(xiàn)在不打招呼就給喝了，人家二十年光陰和努力就毀于一旦了，甚至一生的希望就此破滅了。”
“哈？！”郭靖恨不得的直接把罐子摔了，可是一想別人付出這么大的努力，又連忙抱住生怕撒掉一點，“這蛇血不能喝?！?p> “然而，這個養(yǎng)蛇人卻是個大奸大惡之人，害死前輩盜取秘籍采陰補陽禍害婦女，曾被一位江湖上的名俠狠狠的教訓(xùn)過一頓，要他改過自新，你覺得能不能喝？”
“這個自然……”
“還有，自那位大俠教訓(xùn)過之后，似乎到現(xiàn)在為止也沒有在傳出他做過什么新的惡事。”
郭靖這次徹底愣住了，在草原大漠上長大，七個師父六個不動腦子的，還剩一個動腦子的朱聰，也為了讓郭靖打好他們和丘處機約定的煙雨樓之約的比賽，愣是也把培養(yǎng)方向放在武力上。
可以說郭靖長這么大，頭一次陷入如此復(fù)雜的一件事情中，江湖上的事難道不應(yīng)該不是對的就是錯的嗎？惡人自當(dāng)受到懲罰，好人理應(yīng)受到獎勵，郭靖覺得自己腦袋里面完全石頭現(xiàn)在無論什么都想不出。
“快喝吧，這蛇血要現(xiàn)殺現(xiàn)喝，再放一會藥效就沒了。以后你要是想明白覺得該喝呢就拉倒，若是覺得不該喝那就想辦法補償人家，好東西不要浪費了?！彼紊贍斉e起自己面前那一罐，咚咚咚，豪飲起來。
郭靖不知所措的有樣學(xué)樣，也大口的吞咽起來，蛇血的腥氣和宋少爺?shù)脑挃囋谝黄?，咕嚕咕嚕一起灌進了肚子。
郭靖放下罐子用手松了松褲帶，打了個腥臭無比的嗝，然后耿直望向早已喝完蛇血的神色如常的宋少爺。郭靖皺著眉頭，按說自己比他高、比他壯、還比他能喝酒，怎么他好像沒事人一樣，再一看宋少爺?shù)墓拮影l(fā)現(xiàn)蛇血只有小半罐。
“宋兄，你這是為何。”郭靖指著陶罐上的血線。
“這東西漲內(nèi)力的，你武功差多喝點，我武功比你強少喝點也無所謂了?！彼紊贍攦?nèi)心滴著血的說，還不是怕你武功增長速度不夠上不了桃花島就讓人打死了，“走吧，這蛇血也喝了，走咱們?nèi)ゾ饶麓笫搴湍鹿媚铩！?p> （PS：金庸對郭靖蛇血的作用多次進行修改，最初寫作時就是天才地寶，吃了之后功力大增，臂力還大增，外加毒抗。只是后來慢慢把郭靖捧上俠之大者的神壇，于是覺得這樣一個完美的大俠不應(yīng)該靠吃天才地寶進步才對，于是砍掉了蛇血的增長內(nèi)力的功能。但是從事理邏輯的來看，蛇血沒了增長功力的功能之后意義何在呢。從此郭靖靠著洪七公的指點，在短短幾個月時間內(nèi)從打不過楊康到五五開歐陽克，此時還沒有練九陰。這只能推導(dǎo)出兩個結(jié)果，一個是郭靖是舉世無雙的天才，只是一直沒有名師，一旦遇到名師短短幾個月就能和比他多練十幾年功夫，并且從小就跟著名師，名師還是親爹的歐陽克有來有回。所以完美的大俠不靠運氣，靠投胎，豈不是更加諷刺。所以本文采納最初版蛇血就是大增功力，和大增臂力的，否則，郭靖的成長就太詭異了。）
幾許森嚴(yán)，幾許寥落，那一間間屋社安靜的臥在雪里，似乎在訴說著往日的故事。此刻王府里大多數(shù)的傭人仆役應(yīng)該都已經(jīng)睡了，他們做著各自不同的夢，不知道又是一番什么樣的光景呢。
嘭，一聲暗淡的煙花在夜空中短暫的綻開，隨著漫天風(fēng)雪洋洋灑灑的流落人間，似乎標(biāo)志著許多倒霉的事情就要發(fā)生了。
正在王府里奔行的宋少爺和郭靖停下了腳步。
宋少爺知道那是王處一已經(jīng)搞定的信號，成了。
宋少爺松了一口氣，然后拉住了郭靖：“不用去了?！?p> “嗯？為何？”
“王道長已經(jīng)把他們救出去了？”
“宋兄如何知道？”
“那煙花是我和王道長約定的信號?！?p> “可王道長不是中毒了嗎？”
“這解釋起來就復(fù)雜了，總之王道長現(xiàn)在很健康，咱們也任務(wù)完成可以撤退了?！?p> 郭靖腦子的確轉(zhuǎn)得慢，就在剛才喝蛇血的時候，差點沒讓宋少爺幾個問題給弄死機。不過他是信任宋少爺?shù)模^：人若交了幾個聰明的朋友，就不用自己再去想哪些麻煩的問題了。
“我去接應(yīng)蓉兒。”
“蓉兒？”宋少爺沒繃住臉，玩味的笑了一下。
“額，就是……這個……”
“行了，抓緊時間，咱們一起去，話等到回去再說?！?p> “哎，好。”
兩人正在說著話，遠(yuǎn)處有一個黑影一閃而過，宋少爺不等郭靖，一步梯云縱凌空而起幾個起落就追了上去。那黑影眼看要被追上，瘋狂的奔向一處不掛燈籠的屋后，黑漆漆的天空和黑漆漆的大地在這里仿佛是終于契合在一起。
然而宋少爺不肯放棄，也一頭扎進了這片漆黑。
黑暗中寂寞無人。
不過無聲便是有人。
大雪從上午開始下到現(xiàn)在也沒停，地上已經(jīng)積了一層厚厚的積雪。宋少爺很清楚，若一個人有踏雪無痕的輕功自己是追不上的，那么，剛才那個人想要從這片雪地上離開，必然會踩得的積雪沙沙作響，現(xiàn)在什么動靜也沒有，就只能說明他可能就在自己的眼前。
忽然，宋少爺眼前兩個小而黯淡的兩點憑空出現(xiàn)，那是一雙眼睛。
哈！喝！
拳掌交錯，積雪亂飛，冬衣長袍的衣擺在黑暗中劃著無人看得見的美麗弧線。
還是那個熟悉的動作，還是那個熟悉的感覺。
宋少爺從黑暗中拎出了一只楊康，楊康現(xiàn)在梗著脖子斜四十五仰望天空，雪花大朵大朵的打在臉上，別說看見太陽，這個大雪天連月亮也沒有啊。
“啊!”
這是一聲不甘的嘶吼。
對了，這并不是楊康發(fā)出的，楊康且不論他心機如何心腸怎樣，至少有一點，這小子很能沉得住氣。
所以這一聲嘶吼并不是楊康發(fā)出的，而是郭靖。
宋少爺叉著楊康，尋著嘶吼聲望去，望見不遠(yuǎn)處一個男人正把郭靖壓在身下，伸長了脖子張大了嘴，奔著郭靖的脖子就要啃下去。
“都閉嘴，聽我的。”
這個男人正是梁子翁，也就是那條大蛇的主人，宋少爺現(xiàn)在不清楚梁子翁到底因為什么原因剛才不在自己的寶貝大蛇旁邊，更不知道他現(xiàn)在又是怎么突然出現(xiàn)，以及怎么找上郭靖麻煩的。但是有一點很清楚，梁子翁的這個行為大大的刺激到了郭靖，從小在草原上長大的男人連狼都不怕，這回心里終于有了一種強烈的不適應(yīng)感，那就是遇到變態(tài)了——雖然可能這個世上能理解變態(tài)這個概念的人，應(yīng)該除了宋少爺也就是從小一手帶大宋少爺?shù)娜隣敗獜埲S吧。
宋少爺這一嗓子大喝讓梁子翁楞了一下，郭靖趁機一腳把他踹到在地，然后連滾帶爬的跑到宋少爺這邊。
“這人瘋了！簡直就是瘋子！”郭靖此刻實找不到其他詞來形容他的感受了。
“你說一個人若是廢了二十年苦工只為了一件事，臨到快成功的時候卻功虧一簣，他會不會瘋？”
郭靖一時語塞。
“換了是我的話，我也得瘋?！?p> 宋少爺話音剛落，梁子翁又從地上跳起來，撲了上來。
“你在敢上來我弄死他！”
可讓人沒想到是梁子翁竟然完全不管不顧楊康的死活，繼續(xù)撲向郭靖。郭靖驚慌失措拔腿就跑，梁子翁則狀若瘋魔的追了上去。宋少爺有些想不明白，自己也喝了蛇血梁子翁怎么就盯著郭靖呢？
宋少爺有些猶豫了拎著楊康，肯定沒法追梁子翁，放了楊康麻煩更大。正在頭疼的時候，呼啦啦一大群人沖進了這個小院，他們是白衣飄飄的歐陽克、老熟人彭連虎、侯通海侯爺、以及那個上午見過的禿頂老頭，他們管他叫做沙通天。
他們正在做一件喜聞樂見的事情，那就是追逐一只軟萌軟萌的小姑娘——她叫黃蓉。
不過他們也沒想到在這里又看到宋少爺一次扣著楊康的咽喉，一個個表情都很怪異，他們也陷入了猶豫，只好先停下了腳步。唯有黃蓉也不知道是沖楊康還是宋少爺做了個鬼臉，一蹦一跳的消失在了雪夜中，把她帶來的所有麻煩都留了下來。
“好吧，各位又見面了。”宋少爺轉(zhuǎn)過頭來露出一個微笑，又瞅瞅楊康，“你說咱倆怎么每次見面都是這樣。”
“哈哈，宋兄說笑了?！睏羁稻褪菞羁担黄弊尤匀槐３种L(fēng)度。
可惜王府的高手對宋少爺?shù)睦湫υ挷⒉桓信d趣，這天氣已經(jīng)夠冷了。
看著眾人緩緩的圍了上來，宋少爺十分想念王處一：“那個啥？王道長跟各位說的那個黑話怎么說的來著？現(xiàn)在還管用嗎？”
眾人面面相覷，不說話，是啊，為什么每次都是這個情況？
“唉，既然不管用了，那我只好弄死你了?！彼紊贍敳患辈辉甑母鷹羁嫡f著。
“別別，管用，肯定管用。”
“可是，就算管用的話我也不會說啊，也不知道王道長現(xiàn)在在哪？要不你替我說吧?！?p> “呵呵，宋兄說笑了。”
宋少爺手上加了加力氣：“我是真不會，會我早說了。我總不至于跟各位前輩說，以下發(fā)言復(fù)制中午散席的時候王道長說的話吧，我這人啊，笨！”
雪更大了，宋少爺望著身后漸漸遠(yuǎn)去的趙王府，有些不一樣的滋味涌上心頭。楊康還是管用的。
然而，秩序的崩潰來自于第一顆崩壞的紐扣，今晚的梁子翁可能就是吧，現(xiàn)在整個王府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了。你不得不說，郭靖黃蓉兩人這個本事還是蠻大的，可是這已經(jīng)和宋少爺關(guān)系不大了。蛇血也蹭上了，人也救出來了，有黃蓉幫著郭靖也沒啥危險，王府里也繼續(xù)哄鬧著，一切看起來好像沒什么不妥。所以早跟著王處一會合，那么遲早會遇上江南七怪、全真七子、還有郭靖黃蓉的。
至于這座還沒消停的王府他現(xiàn)在還是離得越遠(yuǎn)越好，自己沒有主角光環(huán)護身，隨便被那幾個家伙撞到，都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呢？現(xiàn)在最正確的做法就是離得越遠(yuǎn)越好。
走在路上，宋少爺回想著剛才自己和楊康的談話。
那時，宋少爺是沒有膽量到當(dāng)著眾人的面就放了楊康，所以只好讓楊康支走了眾高手，然后押著楊康一路向府外走去。
“剛才梁子翁不顧你的小命也要咬死郭靖，你回頭不會給他穿小鞋穿吧?！?p> “如果真像你說的，他二十年苦心去做的一件事到最后功虧一簣，那么也能理解?！?p> “只是能理解，就是還要找后賬嘍，其實這種事情也指不定什么時候會發(fā)生到誰頭上，沒準(zhǔn)明天就發(fā)生在你身上了呢？”
“宋兄，這才是玩笑話，我這輩子還沒活夠二十年呢，何況我這這人興趣太廣，還沒有什么事能讓我一直苦心的做下去呢。倘若哪天有了，我一定告訴宋兄，如何？”
“未必。”宋少爺和楊康兩人肩并肩的跨過王府的大門，看起來就像是一對好朋友，“我也不知道這話說了有用沒用，如果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和梁子翁的處境一樣的話，麻煩你稍微多想一點，你和梁子翁有個最大的不同?！?p> “宋兄，請言明?！?p> “他已經(jīng)沒有下一個二十年了。”
雪在下，宋少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心血來潮跟楊康胡說八道這些，反正呢，那小客棧就在眼前了，那里有些人在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