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的葡萄

　　冰肌瑩曉萱玲瓏，藕絲輕環(huán)佩玎冬。

　　櫻桃小胭脂露濃，海棠嬌麝蘭香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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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臣記不清楚具體是哪天。

　　那天，美國人的軍艦開進了東京灣。

　　當(dāng)時資訊不發(fā)達，人們只模糊知道在日本被敬若神明的美國人似乎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樣，在戰(zhàn)場上無敵。

　　只有時臣知道，驕傲自大的美國人敗在了東方古國手里。

　　那天，學(xué)生們大多翹了課，去看美國的軍艦。

　　一個從朝鮮半島回來的數(shù)學(xué)老師長嘆短嘆：“日本算是亡了……”

　　時臣感覺無所謂。用手杵著下巴，看著窗外萌發(fā)的綠葉。

　　所謂亡國，時臣是沒有什么概念的。

　　他并未把日本當(dāng)做自己的祖國，也知道后世日本的小日子過得不錯。

　　他仍在回味曉萱的小臉。

　　那圓圓的可愛的小臉。

　　曉萱抬頭。時臣看到她的眼中映照的路燈，像虛無的小光圈。一閃一閃。紅紅的小臉和濕潤的嘴唇也在亮光反射下，閃爍著櫻花色澤。

　　時臣在曉萱的臉上，似乎看到了燃燒的篝火。輕輕觸碰，一種難以言說的戰(zhàn)栗立刻滲透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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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學(xué)生們翹課去看軍艦的第三天，班上的同學(xué)山本國玉自殺了。

　　他吊在櫻花樹上的尸體在那天早上6:30被校工發(fā)現(xiàn)。引起了軒然大波。

　　不知怎的，消息傳到最后，竟然變成了山本國玉因為不忍見日本亡國而切腹。

　　有人信誓旦旦地說“山本君準(zhǔn)是憂國而死”。

　　學(xué)生們對這些不關(guān)己的“大義”毫不關(guān)心，更別說當(dāng)時正是“戰(zhàn)后反思”思想占主流的時候。

　　有人把他打上了“納粹”標(biāo)簽。又因為他姓山本，給他取了個綽號“神風(fēng)五十六”，嘻嘻哈哈地叫他神風(fēng)五十六君。

　　時臣卻覺得并不是這么簡單。

　　曉萱捂住臉，眼淚撲簌簌地滾落：“國玉準(zhǔn)是被我害死的。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時臣想安慰她。

　　卻再也沒有見過她。

　　曉萱像是憑空失蹤，學(xué)校和她家里，都沒有任何蹤跡。

　　時臣不甘，陷入狂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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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年后的一個春日。

　　時臣去日比谷公園賞櫻。

　　那年的櫻花比往日都要密，一些老人也說，還是第一次看見如此美而繁茂的櫻花。

　　在開放的異常茂盛的櫻花林中，時臣又遇到了曉萱。

　　曉萱宛若一朵綻放的少婦之花，更加成熟，更加誘人。

　　她身穿繪有“千鶴”圖案的浴衣，踏著木屐，還背著一個嬰兒。

　　粉色的花如同云團，像霧一般，飛撲過來，將時臣包裹住。時臣不由感到一陣迷失。

　　“這是我的孩子嗎？”時臣問。

　　“請別開這樣的玩笑！”曉萱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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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喜翠莊旅館的客房，聽著遠處若有若無的波浪聲，時臣做了個夢。

　　在夢中，時臣重新回到少年時期，他用力拉住曉萱的手。

　　被時臣按在墻上時，曉萱突然變成了小凜，畫面變成小凜被慎二按在身下的畫面。

　　時臣從夢中驚醒。

　　“是我的報應(yīng)嗎？因為我做下了那樣的事，所以小凜才會被……”

　　時臣閉上眼，卻怎么也睡不著。

　　“老了……”

　　時臣干脆支起身，手肘頂在枕頭上，用手掌支撐著頭，在黑暗中睜大眼睛，凝視寂靜的房間。

　　房里的事物和擺設(shè)漸漸清晰，一個美麗得不可方物地少女出現(xiàn)在眼前。

　　“天又亮了呀……”

　　時臣感覺天地萬物似乎從黑暗中誕生，與自己隔著一座爐子，安詳?shù)乃廊巳栽趬糁小?p>　　時臣站在陽臺上，遠望大海，只見平緩的海浪映著霞光，閃閃發(fā)光。

　　遠方的山，抽穗的芒草在晨曦的照射下，反射著銀色的亮光跳躍閃爍。

　　“這是神給我的懲罰嗎？”時臣發(fā)現(xiàn)人老了之后，越來越愿意相信虛無縹緲的存在。

　　“爸爸……”

　　身后傳來小凜的聲音。

　　“唔，”時臣轉(zhuǎn)過身，“小凜，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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