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記錄部
卡特蘭來到了記錄部,這里的墻壁是灰白色的,灰白色的墻壁上是同為灰白色的裝飾,看起來像是蒸汽機的管道排滿了左右兩側,延伸向看不見的遠方,寬廣的大廳上漂浮著以時鐘為中心的像是天使的雕塑,而在它后面的是這里最為巨大的裝飾,那是一個巨大的灰白色時鐘,帶著些紅色的痕跡令人毛骨悚然,仿佛鮮血一般,不知為何卡特蘭感覺那上面曾經(jīng)寫下過人名,時鐘的指針停止轉動,也沒有人希望它轉動,似乎一旦它轉完一圈,真正的末日將會降臨,這里和其他地方氛圍很不同,與其說是工作場所倒不如更像是一座猶如教堂般嚴肅的藝術之地
這時,一位戴著單片眼鏡,手中拿著塊懷表,頭發(fā)灰白的老者出現(xiàn)在了卡特蘭面前
“許久未見了,卡特蘭”
“…你是?”
“也對,外界已過十余載,再相見時我已經(jīng)變成這樣…相比在你眼中我已經(jīng)是個白發(fā)蒼蒼連聲音也顯得蒼老的老人吧”
“………等等,雖然確實很蒼老,但這個聲音還是能認出來的,你是…本杰明?!”
“正是,但準確的說現(xiàn)在的我是Hokma,我猜你想念過我,但不是現(xiàn)在的我,歲月就像一把無情的劍,總是試圖斬斷,扯開戀人牽在一起的手,我深愛著的人們都消失在了時間的洪流里,只剩下我這一把老骨頭”
“真的…好久不見了啊,但…為什么你會在這里?”
“這就說來話長了,想必你已經(jīng)知道了,那次煙霾戰(zhàn)爭是由我策劃并發(fā)動的,那次行動大獲全勝,很順利就奪得了世界之翼的位置,但在看到那般慘烈的場景后我動搖了,最后我離開艾因,在此之后我又回來了,想要提醒他,但是我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最后我就在這里了”
“是…被解決了嗎?…是安吉拉干的吧”
“沒錯,但我并不怨恨,不如說這正是我的目的,至少現(xiàn)在的我可以重新站在他的身邊”
“…你還是這樣尊敬他”
“…你應該能感覺到她有自己的想法吧”
“你指的是安吉拉?是說在這一切之后想要去都市的想法嗎?”
“我不清楚她具體想要在這之后干什么,但絕不會如此輕而易舉,因為不做些什么的話不管什么想法都是無法實現(xiàn)的”
“這是什么意思…如果是因為她仿人知性機器人的身份的話,我可以把她藏起來,大不了就去郊區(qū)”
“如果真的有你說的那么容易就好了,但先不說眼線的事,這本身就不可能”
“為什么?”
“卡特蘭,你知道【劇本】嗎?”
“劇本?那不是拍戲要用到的嗎?”
“沒錯,我們現(xiàn)在所經(jīng)歷的一切就是一臺巨大的舞臺戲,這一切其實都有劇本”
“那…劇本在哪?又是誰寫下的劇本”
“我姑且認為你說的是這家公司內(nèi)的,你覺得系統(tǒng)本身是怎么檢測什么時候發(fā)生錯誤又是什么時候需要重啟的?”
“這…不是只需要一些程序…”
“確實如此,但程序也需要一個依照,那就是劇本,也就是所謂的【光之種劇本】”
“哦,我明白了,也就是這個計劃本身唄?我還以為…”
“不止如此,劇本比起計劃更為詳細,程序只能阻止某些行為,但無法確定你的一些具體細節(jié),比如說你午飯吃三明治還是漢堡都不會觸發(fā)程序,但劇本寫下了你吃了三明治,那你就會沒有任何違和感的吃下三明治,而重啟之后第二次來到這里,劇本寫下吃漢堡,那你就會想換個口味,于是吃下漢堡”
“這…這不是預言嗎?這根本不科學吧”
“不,和預言不同,預言是知曉既定的結果,而這是指引向未定的人為制造的結果,并且為了防止劇本出錯所以制造了程序,只不過是一些邏輯思維加上一些強制執(zhí)行力罷了,原理很簡單,但能完成這種程度的也就只有艾因可以了”
“…那這和安吉拉有什么關系?”
“既然有劇本,那每個人的結局都是已經(jīng)擬定好的,每個人都會有個善終的結局,除了安吉拉”
“…什么意思?”
“在那劇本的末尾沒有安吉拉的結局,本性善良的她被迫變得冷血,面對死亡逐漸變得麻木,痛苦纏繞其身,從被制造出來就不曾被他正視過,明明有感情卻被當作純粹的機器使用,在經(jīng)歷了如此之多后卻連個結局都沒有,你會接受嗎?”
“…這一切都是必然的嗎?那不管我接不接受到頭來也只是被設定好的”
“確實如此”
“你的意思是連這都在艾因的計劃中?為了那個計劃就這樣隨意擺弄安吉拉?”
“這是必要的”
“…我不理解這有什么必要性,我從你的嘴里聽出了濃濃的虛無感,但我不會因此而變得對一切事物感到無所謂的,我還是我,我是卡特蘭”
“…這時說再多也沒有用,再見,卡特蘭,在這一切結束前還需要工作才行”
“先等等,那為什么安吉拉不現(xiàn)在就反抗?僅僅因為劇本嗎?”
“并不是,因為這是職責,身為機器就要執(zhí)行自己的職責,這是艾因告訴她的,也是她一直堅守的”
“…我明白了”
“實際上,如果你想破壞這個計劃也很容易,因為你在劇本—至少這個劇本之外,你想的話當然可以阻止安吉拉”
“…聽著不錯,但還是算了,誰都不知道一個小小的變化會帶來怎樣的結果”
“你是何時變得如此擔驚受怕?”
“不用你操心,我只是不想讓身邊的人承受更多的傷害,我沒有權利替別人決定他們的未來”
“拭目以待”
“…告訴我這些,可以嗎?”
“你值得知道這些,而且這也決不僅僅是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