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七章 害羞
這番回答宋執(zhí)是沒想到的,本以為小姑娘會故作出一副害怕的樣子,矯揉做作的哎喲一聲,順著他話里的意思,調(diào)侃回來。
他一怔,抬手朝人的頭上輕輕拍了兩下:“我怎么舍得把你給毒死,你要真去了鬼門關(guān),我八成要跟著你一塊兒去了?!?p> 蕭清越道:“這種玩笑話還是少說?!?p> “你好端端的為何要跟著我去赴死,難道是活膩了,不想在這錦衣玉食的侯爺府里待著,趕著投胎不成?”她抬眼看著宋執(zhí),眸子里扇著微弱的光。
宋執(zhí)被盯得有些害羞,耳根子都微微泛紅,不曾想對方卻道了一句:“我挺羨慕你的?!?p> 他不解的皺了皺眉,心情一時間有些難以言喻。
怎么盯了大半天反倒蹦出了這么一句?
本以為會是個什么煽情的話,再不濟(jì)也該是個夸贊的詞兒!
宋執(zhí)怔了怔,很是疑惑:“此話從何說起?”
蕭清越笑著搖了搖頭,“隨口一說。”
她確實羨慕。
蕭清越瞧見宋執(zhí)的第一眼就莫名有種熟悉感,似是兩個早就渴望相遇如今終于遇見的靈魂,但第一次見的時候,她也沒想過她會和宋執(zhí)真的相處在一起,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她只是單純的覺得一見如故罷了。
畢竟這股子熟悉感并不能代表什么。她認(rèn)識宋小侯爺?shù)臅r候,身子就有些弱,見人跟自個兒一樣是個病秧子,覺得熟悉并不奇怪。
后來真正覺得相見恨晚,是百無聊賴之際,和人無意間交談,得知對方和她喝過有著同一種藥材的中藥,話匣子才算是徹底打開了。
她時常會覺得,宋執(zhí)就是另一個她。
不止是同樣身體不好,而是很多愛好,包括一些性格,都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那時候,蕭清越雖不討蕭家大院的人喜歡,但她阿娘是長樂公主,舅舅是當(dāng)今皇上,即便心里瞧著她不悅,表面上都不敢說旁的。
她被寵著,被愛著,宋執(zhí)亦是如此。
侯爺不止宋執(zhí)一個兒子,但并沒有因為宋執(zhí)體弱就心存嫌惡,反倒給予了更多的疼愛。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的呢?
蕭清越微微皺了皺眉,努力回想著。
大概就是好幾年前,京城中傳了些不好聽的話,再加上沒多久皇上重罰了長樂公主,將人關(guān)到地牢里關(guān)了足足兩個月,雖最后被放出來,仍舊有著長樂公主的身份,可在世人心中的地位和威懾力卻大不如前了。
沈鳶不在乎,她有著想做、并一直在努力做的事。
就算看不慣她,蔑視她,又怎樣?還不是都要顧忌著她的這層身份將心思瞞著?她和皇上有著血緣關(guān)系,對她不敬,不需她跑去告狀,朝堂中一些閑得無聊的臣子,還有自視清高的學(xué)者,就會兀自把這份不敬,搬到皇上頭上。
皇上怎會忍著?自然是免不了要處罰一番。
多年前有過這樣的例子,天下沒有任何一個聰明人會去做這般傻事。
有時宮中設(shè)宴,沈鳶就喜歡跑到那些看不慣她又偏偏奈何不了的人面前,面帶微笑、陰陽怪氣的去問候,暗中嘲諷。
那些人回到府中,難免要抱怨吐槽一番,或是關(guān)上房門大罵,或是將怨氣隨處發(fā)泄。
沈鳶不會想到,那些人的子女,會聽著耳濡目染的罵聲怨氣對她生恨,從而將矛頭指向了年齡差不多的蕭清越。
日日盼著,夜夜想著她常常不回府中,總是在外面奔波,被人問起,也從不開口說實話,都是找些借口胡亂搪塞過去。
蕭清越每次見她的時候都是仰著笑臉,親昵的喚著她,她以同樣的親切和愛意回饋過去。
聽府中照看的嬤嬤說,她每次回去,小丫頭都特別開心,從傳來要回府的消息的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興高采烈的打扮準(zhǔn)備,日日盼著,夜夜想著。
她從來沒想過京城中會有人欺負(fù)蕭清越。
就算真的有,這般驕縱的小丫頭肯定會還手,不會讓自己吃虧,就算一時打不過,被欺負(fù)了,定會跑回去告狀,畢竟丫頭是有靠山的,往小了說,整個公主府都是她的靠山,往大了說,當(dāng)今皇上亦是靠山。
蕭清越第一次被欺負(fù)的時候,是被好幾個年齡相仿的人騙到河邊,將她打暈,把她綁起來,等她醒了以后,才把她裝進(jìn)麻袋里,先是言語辱罵,再后便是動手掐她。
這一群人早就商量好要怎樣整治蕭清越,其中有個年齡稍大些的提議,不能在臉上、手上,這些一眼就能看見的地方留下傷痕,否則太明顯,被瞧見了難免會問。
很明顯,這個提議被采用了。
把蕭清越放走的時候,有人威脅道:“你要是敢告狀,我就讓我爹爹去皇上面前告你阿娘的狀!”
“我也讓我爹爹去!”
“到時候皇上肯定還會處罰你娘!”
“哈哈哈!你又要好長時間見不到她咯!”
蕭清越一聽這話,頓時慌了神,趕忙搖頭,保證不會告狀。
欺負(fù)沒有停止,有一次,其中一個人對沈鳶出言不敬,將她給惹急了,拿起石頭就朝那人的頭上打去,頓時有鮮血直流。
幾個人都是站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哪兒會袖手旁觀?自然是把她給制服住,年齡稍大些的不在場,他們?nèi)糊垷o首,面面相覷的瞧著對方。
最后有人提議,把蕭清越綁起來,裝進(jìn)麻袋,然后扔到河里。
要不是她被路過的少年救起,恐怕早就被淹死在河中。
巧的是,那天下了大雨,府中的人只當(dāng)她被淋著了,一門心思的關(guān)心她有沒有感冒;至于被打的人,回家驕傲的找了父親說出了今天的所作所為,本以為是替父親出了口惡氣,會得到表揚,結(jié)果換來的是一頓打罵和教訓(xùn)。
后來就沒有人再跑去欺負(fù)她了,日子變得平靜了許多。
再往后蕭清越眉頭狠狠的皺了一下,她一時有些不愿想起。
那是她的噩夢,于她而言,是比被人扔進(jìn)河里還要可怕的事情。
“想什么呢?”